第五章

吃過海鮮麪之後,寧兒看了會電視節目,便揉着眼睛打起了哈欠。愛真爲他鋪好了牀,準備好睡衣,就讓他洗澡上牀了。

此時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先生還沒有回來。愛真拿出一本企業會計學的教材,打算一邊看書,一邊等候先生。可是,那書她怎麼也看不進去,她滿腦子裡全都是先生的形象。她索性扔掉書,打開了電視。她一向最愛看的是青春言情連續劇,可是,今天也不知怎麼的,她看了半個多小時卻不知道自己究竟看到了什麼,她那一顆躁動的心再也得不到絲毫的安寧!

她忽然聽到門外的汽車聲,知道是先生回來了。她連忙理了理頭髮,打開了客廳的大門。先生已經將車停好,正往這邊走過來。

“您今天怎麼這樣晚呢?”愛真輕聲問道,她似乎有些兒羞澀,因爲她不知道太太是否已經與先生談過話、將她對自己身後的安排告訴了先生。

“今晚比較忙,在飯店裡應酬過客戶之後,又到醫院裡看望了翠容,所以弄晚了。你爲什麼不先睡覺呢?”

聽到先生已經去過醫院,愛真不由得立刻感到有些兒緊張,不知道太太是否已經將那件事情和他說過了?又不知道他是何種態度?她此刻根本就不敢正視先生,於是便乘勢彎下腰來,將一雙拖鞋輕輕放在先生面前的地板上,小聲囁嚅道:

“您要不要再吃點兒宵夜呢?我馬上可以爲您做。”她依稀覺着自己的聲音有些兒沙啞,還似乎有些兒顫抖,不曉得先生是否已經聽出來了,於是,她更加慌張了。

鄭易平微笑着,他平靜地說道:

“不必了,我一點兒也不餓。”他換上拖鞋,走進客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腦袋靠在沙發的靠背上,閉上眼睛,顯得有些兒疲倦。愛真爲他端來一杯熱乎乎的鮮牛奶,那牛奶她已經反覆熱過好幾次了。因爲每天晚上先生都要喝一杯鮮牛奶,據說可以有助於睡眠。鄭易平一邊喝着,一邊問了問寧兒的大致情況,隨後便說道:

“已經很晚了,我們都各自回房休息吧。”言畢,便起身往樓梯口走去。在樓梯口附近他突然停下了腳步,他回過頭來,靜靜地凝視着愛真,他的嘴脣略略動了動,似乎想說點兒什麼,可是,最後他什麼也沒有說,便獨自上樓去了。

愛真的臥室在一樓,就在客廳左側。她在客廳裡略微收拾了一下,便準備洗澡上牀了。

她走進浴室,調節好水溫,便開始解衣服。她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被脫去,她那雪白無瑕的青春身體無遺地展現在她面前的大鏡子裡。她凝望着自己的身體,心中思念道,先生此刻大概也正在樓上的浴室裡洗澡吧?

喬愛真雖是一個土生土長的鄉村姑娘,但在喬家莊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美人兒。她身材高挑,體態柔美,全身洋溢着青春的嫵媚。她站在花灑下,任由那溫暖的縷縷水絲撫摸着自己的潔白軀體。她的皮膚很好,光嫩潔白。她從鏡子裡欣賞着自己的美麗,那美麗是與生俱來的,無須任何的人工雕琢。她不需要脂粉,不需要香水,不需要任何化妝品。她明白,天然的美麗比任何人工的修飾都要更加完美,更加動人,更加具有吸引力!她伸出自己的纖纖玉指,觸摸着自己那勻稱而圓滑的雙肩,那雙肩柔美而豐潤,像凝脂一般地潤滑,摸上去很舒服;她繼而凝視着自己那纖細而婀娜的腰肢,暗自思索道,倘若先生此刻突然出現在我的身旁,會發生什麼事情呢?他一定會情不自禁,一定會緊緊地擁抱着我,一面狂熱地親吻着我的櫻脣,一面溫情地撫摸着我……

喬愛真躺在自己的單人牀上,她仍然沉浸在剛纔那激情的想象之中,此刻,她滿腦子裡全都是先生那英俊偉岸的形象。

也就在此刻,她突然聽到了隱隱約約的腳步聲,那腳步聲應該是從樓梯上傳下來的,而且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現在已經將近11點了,樓上只有先生和寧兒,寧兒一定還在酣睡,那腳步聲一定是先生的!可是,先生在這樣的深夜下樓來幹什麼呢?難道……

喬愛真立刻覺得自己的心頭猛烈地跳躍起來,她的心臟幾乎就要從喉嚨裡蹦將出來!或許,今晚太太已經將她的想法告訴了先生;或許,先生正在朝自己的房間走來!或許,先生此刻胸中燃燒的激情正和自己一樣地強烈!

喬愛真摒住呼吸,仔細聽那腳步聲。根據其輕重與節奏,那應該就是先生!愛真轉而又想道,即使就是先生,但也不一定是來找自己的呀!他也許是到樓下客廳裡拿什麼東西,或是去廚房幹什麼。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了,他正向自己的臥室方向走來!最後,那腳步聲居然在自己的門口停了下來!喬愛真的血就要沸騰了!那應該是先生,那一定就是先生!可是,先生並不曾敲門,他只是靜靜地、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與她只有一門之隔。而在那薄薄的門板兩側,各有一顆躁動的心在劇烈地跳動着!喬愛真側耳細聽,她依稀能聽到他劇烈的喘息聲!或許,他在猶豫,他在彷徨。

喬愛真暗自思索道,倘若先生此刻真的敲起了房門,我該怎麼辦呢?我應該開門嗎?自己畢竟是一個20歲的黃花閨女,能夠這樣輕易地委身於一個已有家室的中年男人嗎?那樣做豈不是有失於輕佻嗎?

然而,太太下午不是已經說得非常明白了嗎?而且她當時的態度是那樣地誠懇,應該是她內心真實意願的表白!倘若太太在手術中遭遇不測,我將會成爲太太的繼任、成爲鄭家的女主人,既然如此,既然自己遲早都是先生的人,現在略略提早一些委身於先生又有什麼關係呢?更何況自己一直都在深深地愛着先生,能夠與先生同牀共枕不就是自己心底裡的潛在夢想嗎?不就是此生的最大幸福嗎?現在機會就在眼前,爲什麼要輕易放棄呢?想到這一點,她剎那間覺得自己體內春潮滾滾而無法自持,她真想從牀上跳將起來、迅速打開房門、立刻撲到先生的懷裡!她想象着此後可能發生的一切,她想象着自己被先生熱烈擁抱着的幸福感覺,想象着男女親密接觸時那神秘的激情體驗,她覺得自己體內正在燃燒着熊熊的火焰!

此刻,門外又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但那是離去的腳步聲,先生正在離去!先生不會再敲門了,先生已經上樓去了。

她立刻陷於無限的頹喪和失落之中!她甚至於有些兒後悔,後悔自己剛纔不曾早些兒打開房門。既然自己深愛着先生,爲什麼還要羞羞答答地不敢當面表白呢?倘若自己剛纔大膽一些,那麼現在……

然而就在此時,另一個人的形象突然出現在愛真的腦際,那是太太!太太正滿面怒容地凝視着她!愛真突然覺得自己滿面羞赧,她感到無限慚愧,幾乎到了無法自容的地步!太太的特殊安排乃是出於對她的尊重和無限信任,可是,太太此刻正躺在病牀上忍受着病痛的折磨,正在面臨着生與死的抉擇,她又怎麼能夠在背地裡與先生暗度陳倉、偷歡於一時呢?這樣做豈不是太卑鄙、太下賤了嗎?豈不是辜負了太太的期望?想到這一點,愛真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的耳光!她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她暗自慶幸,幸而剛纔先生不曾敲門,幸而自己不曾主動打開房門,否則自己與先生豈不是已經陷入不仁不義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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