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早上，陽光透過樹梢灑落一地。
宋雲昭對鏡梳妝，香雪給她梳了個牡丹髻，一支五尾鳳釵插在發間熠熠生輝。
妃紅遍地灑金的宮裝，裙角繡着一層鳳紋襴邊，金色披帛掛在臂彎她對着鏡子照了照，很是滿意地點點頭。
既然是寵妃，就得拿出寵妃的氣派來。
今兒個不知道多少人看着她，她氣勢上不能輸。
宋雲昭坐上車往錦萃園去，因着有點距離，故而要早早出發。
三妃已經匯合等着她，瞧着她的車駕來了，上前見禮，便也各自上了車，跟在貴妃的儀駕後隨行。
至於壽慈宮那邊何時去，宋雲昭並不過問。
等到了錦萃園馬車長驅直入，一直到內門才停下來，早有宮人與嬤嬤候着。
宋雲昭下了馬車，錦萃園的管事嬤嬤迎上來，“奴婢見過貴妃娘娘。”
“起來吧。”宋雲昭道。
舒妃幾個此時也靠了過來，衆人又上前請安，好一番折騰這才往華陽殿走。
華陽殿在錦萃園的東北角，這一路過去時間不短，軟轎在一旁候着，宋雲昭與三妃上了軟轎，內侍擡起軟轎健步如飛。
從這裡一路過去，正好路過知春宮，只不過知春宮裡的秀女，此時早已經在教導嬤嬤的指引下前往華陽殿外候着。
此時，華陽殿上百名秀女分隊站立，立在殿前的小廣場上，個個肩背挺直，不敢大聲喧譁，只能竊竊私語。
人羣偏後的地方有人輕聲說道：“時辰應該快到了吧？怎麼還不見人呢？”
“噓，你小聲點。”
“我這不是壓着聲音嗎？不知道貴妃娘娘會不會來。”
說話的女子聲音嬌俏，長了一張很討喜的小圓臉，眼睛水盈盈的。
她身邊的女兒鵝蛋臉，身量也比她略高一些，聽了她的話回了一句，“今日是最後的閱看，太后娘娘與陛下都會駕臨，貴妃娘娘肯定也會到的。”
貴妃的大名衆人如雷貫耳，聽到這話的人不免又多了幾分期待，她們都很想看一看盛名在外的貴妃娘娘到底是什麼模樣，能讓陛下數年如一日只寵她一個人。
在場的秀女，有哪一個不想成爲下一個貴妃呢？
“靈娥，你說貴妃娘娘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被輕輕搗了一下的趙靈娥，並未擡頭，只淡淡地說了一句，“等會兒就能見到了，未見其人，怎好虛言，你我都要慎言纔是。”
“哎呀，你就是太認真了，不過是私下裡說悄悄話罷了……”
話音還未落，就聽着有人驚呼道：“來了！”
隨着這一聲驚呼，衆人齊齊轉頭，遠遠地就看到幾頂軟轎徐徐靠近，被宮人簇擁着的軟轎聲勢浩大，距離太遠也並不能看清楚轎上人的模樣。
不過，等軟轎落地，她們看到一抹紅色從轎中出來，日光之下，那妃紅的裙襬閃着金光，三妃緊隨她身後，周圍的內侍齊齊躬身侍立，等貴妃踏上臺階進了內殿，這才起身。
整個過程很快，貴妃並沒有往她們的方向看一眼，但是那種莫名的氣勢，讓她們心有餘悸。
這就是貴妃娘娘嗎？
那烏黑的高髻華麗精緻，插在發間的鳳釵展翅欲飛，還有那緙絲玉帶下束着的腰肢不盈一握，貴妃可是生了兩個皇子的人啊。
張茂全帶着人站在華陽殿外，眼睛一掃，錦萃園的宮人們大氣也不敢喘，個個肅臉挺腰，氣勢可不就出來了嗎？
宋雲昭與三妃進了殿相繼落座，舒妃就道：“看上去規矩倒是不錯，這麼多人立在外頭，齊齊整整的。”
莊妃掃了一眼貴妃，這纔不疾不徐地說道：“畢竟是奉了懿旨好好學的規矩，這會兒可不能丟了太后娘娘的臉不是。” 婉妃神色淡漠，若不是非來不可，她是真的不想來。
宋雲昭看了一眼時辰，估摸着太后也該到了，這想法剛閃過，外頭就傳來了太后到的聲音。
幾人起身迎接太后。
太后今日一身正裝，華服高冠，倍顯威嚴。
相比之下，宋雲昭覺得自己可能還是稍微落了下風，不過這些細節上她也不是很在乎。
“見過太后娘娘。”
太后入座，掃了幾人一眼，“不用多禮，都坐下吧。皇上還沒來？”
宋雲昭帶着三妃入座，她沒有回答的意思。
莊妃便笑着說道：“還有些時間，想來陛下很快也就到了。若是有事情耽擱，也會令人來傳話。”
太后頷首，也不去看宋雲昭，只看着舒妃問道：“名冊都帶來了？”
“帶來了。”舒妃應了一聲，看了一眼身邊的人，文嬤嬤立刻捧着名冊給太后奉上，然後又給貴妃以及莊妃婉妃各送一份。
宋雲昭接過去就隨意的放在桌上，沒有打開看的意思。
太后眼尾餘光掃過，微微抿脣，不過這回沒有開口。
莊妃做樣子的翻了翻其實有哪些人她心裡清清楚楚，與舒妃也商議過留誰。
貴妃不在意，但是太后肯定不會只留幾個，她們儘量選一些家世不那麼厲害，容貌上也相對平和些的姑娘留下。
“皇上駕到！”
封奕大步進了殿。
宋雲昭帶着三妃起身迎駕，“見過皇上。”
封奕上前一把扶起雲昭，“愛妃免禮。”
宋雲昭與三妃起身，卻發現封奕握着自己的手並未鬆開，而是牽着她一直走到座位前入座。
宋雲昭眼睛閃了閃，面上帶着恰到好處的笑容坐下。
哦，皇帝在給她撐臉面呢。
她可得配合好。
太后的臉色果然不好看，強忍着怒意沒有開口。
三妃眼神齊飛，三人對視一眼，又歸於平靜。
“朕臨來前有急事被絆住腳，太后莫怪。”封奕看着太后道。
“皇上以國務爲重，今日便是不來也無礙。”太后擠出一抹笑容，皇帝不來更好，方便她留人。
皇帝這一來又有宋雲昭在身邊，只怕今日也未必能多留幾個。
太后的腦子轉得飛快，想着若是一會兒宋雲昭惡意阻撓，她應該怎麼處置纔好。
宋雲昭坐在封奕身邊，她藉着寬大的袖籠，輕輕地撓了一下封奕的掌心。
封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