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經墓感紅塵難斷,捨生傷情深難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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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落看着宇文憲。
這個如陽光般的男人,也許他的命運早已註定,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聽人說我四哥交出兵權後,以病推卸,不願出征…連有病都不願意去投醫…結果在抗擊陳國的時候被迫出戰不說…還…”
“那是高緯昏庸。皇兄與他可是天壤之別。若是皇兄真想殺我,估計我倒時就不是隻身赴死那麼簡單了…”
“……”她沉默下來。
“塵落,你多次冒犯皇兄的皇權,他一直包容你並不代表會這樣一輩子,你心裡有他,又何必爲了高緯這樣的人老惹皇兄不悅。別忘了,皇兄纔是你的男人。”
“我沒有爲緯弟怎樣,也不想冒犯他,只是二哥從小便教導我…”
“你二哥?廣寧王高孝珩?”
見他這般問,塵落意識到什麼:“我二哥現在在哪兒?一直沒聽人提起過…他是不是也被抓了?”
宇文憲猶豫了片刻才道:“我不想騙你,高孝珩帶着五千人馬去與高湝會和,準備舉兵,昨日我見你在便沒提及你二哥之事…但想來,他與那任城王一樣,皆不願降…”
塵落的手一抖。
那麼宇文憲若是出征,就是去打二哥…
二哥他滿腔抱負,一直只求自保,深受漢化的他雖也會習武,但多數時候卻與詩詞書畫爲伴…他雖做過大司馬之類的職位,卻終究不曾上過戰場…此刻二哥要披上戰甲,扛起家國之難,對手確是久經沙場的宇文憲…
她拳頭一緊,突然跪了下去。
宇文憲一驚,忙去扶她“你這是作甚?!”
她拉着他的袖子,不肯起身:“我知道事到如今,齊國已經沒有什麼可能扳回局勢…但若你此次出征不得不選擇殺我二哥…請看在我的薄面上給他尊嚴…”
“你先起來,不到萬不得已,我絕不會殺廣寧王…”
“…宇文憲,我瞭解我二哥,死,或重於泰山,或輕如鴻毛,二哥恐怕甘願一死,以保尊嚴,也不願意…”
“你放心,若我遇到廣寧王,定會禮待於他,給他尊嚴,也會好生勸他歸降…”
塵落閉上了眼睛,努力壓抑着翻滾的情緒。
宇文憲看着她,淡淡問道:“塵落,你心裡還在怪皇兄奪下齊國嗎?你覺得自己對國家的愛大於對皇兄嗎?但是對一個國家的忠誠,應該在百姓安居樂業的基礎上…”
她打斷了他:“你說得沒錯,我也知道他說得那些是對的,我不該怪他…可是我看到五哥被辱,看到三臺被毀,看到昔日的鄴城繁華不在…他還總是在炫耀他的勝利,我怎麼可能像往日一樣,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在他身邊…”
“皇兄爲了你,已經將他勝利的喜悅壓抑了很多,你該看得出來?況且鄴城的繁華不在並非皇兄幾道旨意所爲,徒有其表的鄴城是你想看到的繁華嗎?家國的重擔是男人們的責任,我並非說女子不該去擔負,但你給自己的擔子太多,何不放下這些,讓自己解開心結,輕鬆一些…”
他安慰着她,見她仍不起來,直接坐在她身邊,自然地擡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淚:“你哭起來的樣子總是這麼難看,哎,爲什麼每次都讓我看到…”
塵落隨意抹了抹:“要你管…”
她背過身平復了片刻心情才轉過來。
宇文憲揉了揉她的頭:“你內心早有答案,只是需要時間想清楚吧?…滅齊之事,我是衝鋒陷陣的將軍,雖然聽命皇兄,但殺戮之事確有他的幾倍,你連我都能原諒,爲何不原諒他?因爲他在你心裡更重要,對嗎?今日既然難得出來,我陪你散散心可好?”
塵落沒有否認,邊撥開他的手邊道:“今日我是來皇陵參拜的…”
“你總不會參拜一天?你現在不宜騎馬,不如本王自降身份做你的車伕,也當是向你賠罪。等你參拜完再帶你四處走走?”
“你是不是特喜歡自降身份的哄我?”塵落被他搞得哭笑不得,“宇文憲,爲何總對我這麼好?此生我欠你的,恐怕一輩子都還不了…”
宇文憲勾了勾脣:“沒什麼欠不欠的。爲你,我心甘情願…況且你說把我當兄長知己,士爲知己者死,我只是希望你能早日和皇兄和好,過得幸福些,也讓我這兄長兼弟弟省省心。”
她笑了笑,輕聲道:“那看完皇陵後,陪我去個地方吧?”
“好。”他爽快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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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勝寺外狼藉一片,宇文邕沒有讓隨從陪同,獨自一人上了山。
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路上,他心中有期許亦有惆悵…
他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沒來過這裡了…
上一次,他在這裡說想娶她,她說無論生死都會陪他,她還說她此生不嫁任何人…
如今她早已嫁給了他,卻似乎再也找不回那時的她…
究竟是時間改變了她還是他傷透了她?
山洞就在眼前,卻顯得荒蕪凋零,洞口蔓生的藤條如一張羅網盤踞在那裡,也將他的心吞噬。
他拔劍斬斷了門口的藤條,做了個簡易的火把,用火折點燃後才走了進去。
陰暗的山洞被火把渲染出橙紅色的光暈,他駐足在石壁前,看着他們曾互訴的思念,心中苦澀。
他是周國的皇帝…
他從登基起就已經註定了一條軌跡…
他希望她能陪着他走完,卻還是高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
他嘆了口氣,倏然留意到石壁下方的詩句,忙蹲下身子查看。
這似乎是他不曾見過的內容。
“…死生自相隨,此去當不悔…”
他心中難免泛起絲絲甜蜜和惆悵。
“…不知君可願,爲我棄關東?…”
最後一句讀完,不知是何處來的風,竟然將火把吹滅。
洞中陷入了一片黑暗。
宇文邕靜靜蹲在黑暗中,手指還停留在那石壁之上…
落兒…你天真地問出這樣的話,卻從未真正和我說過…你一直害怕,一直知道…但卻傻傻地選擇了相信我…欺騙着自己…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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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落步入妙勝寺的時候就見到那殘敗的景色。
她走進正殿之中,見佛像竟也殘敗,合掌鞠了一躬。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淡淡道:“這妙勝寺算是半個皇家寺廟,我不少嫂子和嬸嬸都在這裡出家,看到這樣的景象,我想她們恐怕都沒能在這場滅國之災中倖免…這些也是拜他所賜吧?”
宇文憲四下張望了片刻纔開口:“你要來的是這裡?”
塵落搖了搖頭:“不是,只是剛好到了就順便來看看,我早該想到,他向來認爲佛教誤國,而且宗室的名冊他都有,又怎麼會放過這裡呢…”
“皇兄也沒爲難她們,他賜給士兵們的基本都是宮女,她們長期在宮裡寂寞,這樣也反而有些盼頭,你們高家的那些貴女皇兄只將少部分賜給了宗室大臣和有功的將領,但像寺廟裡抓到的和那些身份特殊的,皇兄都還沒有分配出來,而且我看皇兄的意思是,回到長安後再看看是讓她們改嫁,入宮爲婢還是放出宮去…”
“宇文憲,你覺得就算他放了她們,除了出家和落入風塵,還能有其他出路嗎?那樣的苦不一定比賜婚少…”她苦笑着,轉身道,“走吧,去我說的那個地方。”
宇文憲正要答應,頓感身後風聲,轉身喝道:“誰?!”
塵落聞言也看向那邊,卻未見人影。
宇文憲略感詫異。
“沒想到齊王也這麼多疑?”她搖了搖頭。
正要擡步而行,卻聽身後傳來聲音:“阿彌陀佛…”
兩人皆是一怔,聞聲回身。
身後的人頭戴斗笠,右手拿着法杖,左袖空空。
“慧可大師?”塵落疑惑道。
宇文憲一愣,他早聽說過這個佛學高僧之名,不想竟然能在齊國見到。
“多年未見,殿下別來無恙。”他鞠了鞠。
“當年在鄴城街上攔住我的人便是大師吧?那時你與我說了諸多,可惜我悟性太差,又從小不解佛理,今日恐怕方明瞭那佛經的意思。”
“殿下聰慧,頗有佛緣。你幼時,我曾應婁後所求爲你求福,你命盤坎坷,卻非無化解之法。殿下經歷諸事,到今日可已看透了這紅塵?興耶?亡耶?天下耶?不過一時之事,過眼雲煙…如鏡中花,水中月,百年之後皆爲枯骨,世無不滅之國,亦無常勝之軍,勝敗早有定數,殿下何不拋下一切,入我佛門清淨…”
“入佛門?”塵落眼中迷惘。
宇文憲聞言,拳頭一緊,上前擋在了她面前:“大師,我敬重你,但她現在懷着我皇兄的血脈,請你不要蠱惑她,皇兄已準備在東土廢佛,希望能重整佛家,大師不如隨我回宮,爲皇兄效力。”
“齊王殿下功高震主,劫數難逃,該早些拋下這凡塵之事,歸我釋教,如此或可躲過死劫。”
宇文憲輕笑道:“不必大師費心,憲自知功高蓋主,但向來不以佛教之事自勉,定不會入你佛門!”
塵落在他身後未言,回味着慧可的話,卻不自覺擡手摸住自己的小腹。
原來,她真的拋不下凡塵的這些事情…
別說現在懷着他的孩子,就算沒有,她恐怕也難以下定決心長伴青燈古佛…
“牟尼寂靜觀,是則遠離生死,是名爲不取…”
塵落正想再說什麼,卻覺風起。
宇文憲忙抱住她,爲她遮了風沙。
待到風停,她推開了他,可再看時,那慧可大師卻已不見了蹤影。
“塵落…”宇文憲見她神色,以爲她真的動了心思。
“你放心,我沒事,我還有太多放不下的東西,怎麼可能會入佛門…”她嘆了口氣,“這慧可大師看來還真是聖人,來去如風,連你這等高手都捉摸不透,這樣的話,他廢佛之事還真是讓人擔憂…”
她說着向寺的後門而去,還轉頭提醒了愣在原地的宇文憲:“走吧,陪我爬回兒山,不知道現在這身子還行不行,還好不算遠。”
宇文憲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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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來得是這裡?”熟悉地聲音響起。
宇文邕一愣,忙起身隱於山洞的角落。
塵落點了點頭:“…這是我們初識那年一起躲雨的地方,現在想想真的像夢一樣。那一年,我三叔和七叔死了,我隨皇祖母來寺裡敬香,因爲皇祖母不希望打擾百姓,所以我們是便裝來的。結果我遇到了他…後來我們一起爬山,在山頂看鄴城的景色…爲了躲雨,我們來了這裡…我母親留下的彎刀也是在那時給他的…想想,我確實很傻,竟然會送一個只見了三面的人彎刀,會和他爬山賞景…我還期待着他回來找我,也幻想有一日策馬大漠,遠赴西域,說不定可以再碰到他…我記得他說到時候一定來找我,那時候的天下一定是我期待的那種沒有戰爭的天下…他說得沒錯,可確是以戰止戰,以我齊國亡國爲代價…”
宇文憲沒有接話,而是上前一步,看着洞口道:“這藤蔓被割過,應該有人來過吧,是皇兄?”
她失神地望着那些砍斷的藤蔓,默了默才道:“或許是…可是即使來了又能如何?他不會後悔他所做,亦不會爲我放棄什麼。”
“但是皇兄愛你…”
“我知道他愛我,可是他更愛我的國家…他心裡那個夢太大,導致他永遠給不了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早刻…”她聲音漸小,終是沒有說完。
“塵落…”宇文憲聽着她平靜卻哀傷的話,徒生悲涼。
他拾了些藤條做成火把,遞給她:“都來了,進去看看嗎?你來這裡是想進去的吧?”
塵落遲疑地接過,擡腳邁了兩步又停了下來:“算了,往事不可追…還是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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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丟了火把,轉身向山下走去…
宇文憲又看了一眼漆黑的山洞,搖了搖頭,跟上了她。
宇文邕走出山洞,看着兩人的背影,不禁握緊了拳頭。
落兒,連這裡也不再讓你留戀了嗎?…
失神中,耳邊風過,竟有人從樹叢中躥出,向他襲來。
宇文邕慌忙躲閃開,拔劍相對。
打鬥聲此起彼伏。
宇文憲本與塵落並行,驀地駐足向後望去。
塵落詫異道:“怎麼了?…”
“你聽?”
塵落靜心聽去。
風聲夾雜着兵刃相交的聲音從剛剛過來的方向傳來。
她沒來由地一陣恐懼…
下一秒,她又向山上跑去。
宇文憲也追了過去。
打鬥聲一聲聲敲在她心裡,她腳下的步伐越發慌亂…
宇文邕雖然武功尚可,但畢竟寡不敵衆,幾個回合下來手臂和肩上都受了傷。
身後猛然竄出一人,他擡劍去擋,與此同時,另一個人舉起刀來向他背後襲來。
塵落奔了上來,看到此景,幾乎來不及思考便衝上去抓住了襲向他的刀刃。
手中漸漸滴下粘稠的猩紅,她只是咬着牙不肯鬆開。
“落兒!…”宇文邕有驚喜亦有恐懼,忙解決了眼前的人轉身刺死了身後的刺客。
他抓過她的手,心疼地看着她被鮮血染紅的白嶄手臂。
那傷口很深,刺痛了他的眼睛,也激怒了他。
塵落推開了他,一腳踹上又一次出現在身後的敵人…
宇文憲趕了過來,拔出自己身上的兵器,與宇文邕一起將她護在了中間。
爲首的黑衣人看到中間的女子似乎愣了愣,但轉瞬便又帶人襲了過來。
兄弟兩個幾下解決了大半兒的敵人。
見人馬所剩不多,其餘的人轉身四散而走。
宇文憲正要去追。
宇文邕喊住了他,又回頭看向身後的人…
塵落輕輕喘息着,額頭都是細密的汗珠,也不知道是剛剛跑得太快,還是手上疼的…
宇文邕上前查看着她的傷勢,又掏出身上的金瘡藥:“也許會很疼,若疼就叫出來…”
塵落只是抿脣看着他,沒有說話。
宇文邕給她上完藥,又撕下自己內袍的袍角兒幫她包紮止血…
他的手雖顫抖,卻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塵落看着眼前人焦急的表情,心中竟是說不出的滋味。
宇文憲望着他兩兒,輕嘆了口氣。
剛剛她不進去許是和他一樣意識到裡面有人,而這個人很可能是皇兄…
她說往事不可追,卻在聽到後面打鬥的聲音後,立刻奔了回來…
在皇兄可能遇險的問題上,她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爲…
宇文邕給她包完,轉身看向宇文憲:“道融是否在山下?”
宇文憲拱手應了句:“是”
“你和他把這裡的事情處理好,也調查清楚,朕帶她先回去。”
宇文憲忙應了句,又看了眼他身後的人,才道:“皇兄放心,這裡交給臣弟,讓滎陽公護送您回宮吧。”
宇文邕猶豫了下,還是答應下來,又讓宇文憲自己小心,便轉身抱起了她…
塵落靠在他肩頭,聽着他砰砰的心跳,莫名的安心…
“以後別做這樣危險的事了…就算我今日真的命當絕此,也不希望見你受傷…”
塵落貼在他胸前,氣息有些紊亂:“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衝過去…其實我應該先去攻擊那人,可不知道爲什麼就去抓刀了。我真是傻瓜…竟然爲了滅我國家的人,爲了一次次威脅我傷害我的人…”她眼中有晶瑩涌了出來…漸漸噤了聲,埋首在他胸前,努力剋制着自己的感情…
她好沒出息…可是看到他有危險…她腦子就已經一片空白。
她抓住刀的時候明明疼得要死,可竟然在開心…開心還好傷得是自己的手,不是他…
宇文邕緊了緊自己的手臂:“落兒,我知道你恨着我…但你也不曾放下我們的愛…我看到了你寫在石壁上的東西,你知道,關東我現在無法再還給你…無法補償你更多,但只要你願意,我會用一生去愛你,去保護你和我們的孩子。”
塵落雙肩輕顫,在他懷裡抽泣。
邕哥哥…你要如何愛我?保護我?…當你覺得一切都是你帝位前的阻礙時…你又怎會護我?…就如我的國家一樣,你終要讓它臣服在你腳下吧…
可即使這樣,落兒還是願意爲你死…
下山後,司馬消難見了他有些吃驚,忙上前行禮。
“先回去再說,另外,毗賀突在山上處理刺客的事情,朕的隨從在寺的後門,你派人過去通知他們,去協助齊王,再找個人速回城遣人來援助。”宇文邕抱着塵落上了馬車,隨口吩咐道。
進了馬車,他一手摟着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一手將她的青絲挽到耳後…
塵落失神地望着自己的手掌,她試着想要攥緊卻發現一點力氣都沒有。
宇文邕按住她的手:“別亂動,小心傷口裂開…回去還要給你重新處理下,免得日後留下了疤痕,你這雙巧手若是廢了我會自責一輩子。”
塵落輕笑了下:“巧手?…巧到幫你奪了我的國?…”
宇文邕聽後隱隱不悅,她剛剛還…現在又回到了先前冷冰冰話語帶刺的樣子…
“剛剛來的路上,我碰到了崔達拏,我知道樂安姐姐死了…”
宇文邕身子一顫,解釋道:“我沒告訴你,是怕你聽後難過。”
“我知道你是怕我難過,可我早晚會知道吧…”她吸了吸鼻子,“我覺得自己這雙手好沒用,不能守住家國,不能保護親人,甚至連害死姐姐的仇人我都殺不了…”
宇文邕沒有說話…
“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一起坐馬車的時候…我當時其實很害怕…因爲我一直期待再見到的人是敵國的皇帝…他爲了抓我射傷我…還要抓我回長安…我本該那時就忘記對你的情…可是你卻給了我一場美麗的長安煙火,還放了我。那時,如你所說的一樣,我的心再次回到了你身上…”
“如今又和你一起坐在馬車裡,要回的卻是我曾經的故國,我心裡本該開心卻更加恐懼…因爲那裡已非我故國…而且我知道這次你不會再放我走…”
宇文邕又緊了緊自己的手臂:“落兒…”
“小的時候我想學騎射是因爲聽到他人口中的母親…我不是漢人,女子善戰,登沙場也非不可之事…二叔聽說我和五哥要保家衛國,更是開心…其實我害怕殺人…但是卻喜歡那種騎馬馳騁的感覺…你說你喜歡那樣的我…”
“是呀,我喜歡那樣的你,也喜歡和你一起騎馬的感覺…落兒,我非想禁錮你,只是…”
她嘆了口氣:“別說了,你的心思我都懂…你放心吧,我已經放棄離開…不會再逃走了。天下都會是你的,我就算逃又能逃到哪裡?我也說過我不會爲以前的事情後悔…宇文憲勸過我,我心裡很明白齊國敗亡的必然,只是我還有解不開的結…或許我難像曾經那樣…但是剛剛我做傻事的時候卻知道自己的心裡還滿滿都是你…”
宇文邕眼中一亮。
“我願爲陛下手書,勸降二哥和十叔…”
“落兒?”
“但請陛下莫傷我高氏一族…既是亂世,朝爲皇子,暮稱臣下,元氏你尚能容,況我高氏。我會去勸二哥、五哥他們誠心歸順你。”
宇文邕將她按進了懷裡,激動不已:“好,我答應你,我不會傷害你高氏一族。落兒,你要好好活着,在我身邊陪着我…”
作者有話要說:
總喜歡讓慧可飄來飄去的。。。下章是孝珩哥哥和阿湝排排站~
前天都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