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着豢龍氏的無限種可能，演習已經到了尾聲，方纔還一片明淨的馴龍場現在早就烏煙瘴氣，像極了戰火連天后的樣子。
其他已經被大火摧殘過一次的山上，又多了不少新的“傷痕”。
傍晚，新上任的鏟屎官帶着衆手下把馴龍場打掃乾淨後，祁武命人在馴龍場燃起上百堆篝火，就連湖中心的小島上也架起篝火。龍羣已經各自回龍舍休息，只剩下貪玩的小龍還在蹦跳着嬉鬧。
將士們二十人圍着一個篝火，火頭兵搬上酒和剛宰殺洗淨的羊肉，準備在臨行前一晚來個壯行宴。
我看一時也走不開，就把虎符交給範義讓他帶去宮裡的書齋給衛狐狸。
沒想到，片刻之後一陣狂風捲過上空，旋即一個龐然大物砰地落在馴龍場上。彼時，我正端着一碗酒笑得開心。“嗷吼——”小龍們立刻驚叫着跑回龍舍。
我不悅的擡眼，然後看到了一臉狐狸笑的公卿大人正走過來。他後面跟着範義，還有正用腳撓着腦袋的應龍。
“明天就要點兵出發攻打小豢龍城，今晚不準喝酒。”他淡淡出聲，讓端着酒的將士們全都怔住。
我旁邊的祁武正在倒酒，他看着衛靖遠，碗裡的酒已經漫出來。冰涼的酒淌到手上，祁武才猛地回過神，他立時黑了臉：“公卿大人不去管自己的軍隊，憑什麼跑到我祁家的龍戰隊撒野？”
似乎二哥被小豢龍城的刺客害死之後，馴龍寮以前被衛狐狸征服的將士們又各種針對他和衛家，特別是現在接替二哥之位成爲右將軍的祁武。
“憑這個。”衛靖遠不疾不徐的從廣袖裡掏出龍符來。
祁武看見龍符，瞬間不再說話，而是轉過頭來滿含希望的看着我。我知道他想讓我收回龍符，可眼下哪裡能收回來？攻打小豢龍城可不是光有龍戰隊，或是一個分崩離析的隊伍就行的。
從上次下毒和孃親與衛嚴那天的對話來看，他們並不是很擔心龍戰隊單獨攻過去，想來已經弄了許多專門對付龍羣的陷進和陰謀。只怕他們唯一不知道的，就是羣龍火中重生後，變得更強了。
糾結一整，我還是假裝沒看出祁武眼中的意思率先放下自己手中的酒碗：“吾深以爲公卿大人所說很在理。咱不喝酒，改成大口吃肉！養足精神，去破了小豢龍城！”
我如此一說，大家紛紛放下了酒碗。祁武負氣將酒罈砸在一邊，臉上的表情要多失望就有多失望。
衛靖遠收起龍符，兀自到我旁邊坐下。於是，另一邊的祁武呼哧呼哧生氣的聲更明顯了，周遭突然很安靜，只有篝火燃燒的噼啪聲和烤肉的嗞嗞聲。
一時間，氣氛有些沉重。我拿起旁邊的刀歪歪扭扭割下一塊烤的金黃微脆的羊腿肉，然後又把刀遞給衛靖遠：“衛卿，換你來，不許割到我割過的地方。”
衛靖遠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接下小刀：“好。”說着，他用筷子壓住肉，然後手起刀落削下一塊整齊的肉來。
我拿了兩個銅盤盛了烤肉，一手一盤端着站起。將士們不知道我要做什麼，只是沉默的看我在篝火間穿行，走完所有的篝火之後我把盤子全都塞給祁武。
隨後，我一本正經道：“大家都看到了，吾不善切肉，但衛大人卻正好相反。吾知道，大家希望是吾拿着龍符來發號施令，但吾根本就沒什麼治軍經驗。”
說道這裡，我面色黯然的頓了一下，再看他們的表情似乎也是在認真思考小娘我的話。
見氣氛好轉，我又趁熱打鐵道：“衛大人治理的精兵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就算是跟了右將軍那麼久的祁武，你也無法與他比肩。胡亂的指揮最後只會斷送大家的性命！所以，何不交給有勇有謀，可以帶大家踏過死亡絕境的人？”
“哼，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自己很厲害，比祁靈宇還厲害。”衛靖遠突然接過話，還大喇喇從祁武捧着的盤子裡抓了一塊肉大嚼起來。
衛靖遠此話一出，剛改變的氣氛立刻“一棒打回三年前”。剛纔只是失望的將士們，現在已經變成憤怒了……
“衛卿？”我垂下眼瞼無語的斜視着他，然後一把拉過他的衣領就是一聲咆哮：“你不說話會死嗎？！”
“城主！卑職不服，卑職要挑戰公卿大人！”祁武猛地打斷我，他說完還不忘撕塊肉塞嘴裡。咀嚼的弧度比衛狐狸的還大，似乎他們的比試已經開始了。
衛靖遠眉梢一挑，掰下一小根骨頭咬着，和之前叼草的動作如出一轍：“祁將軍想比什麼？吃肉還是啃骨頭？”
“噗！”祁武一口肉渣渣噴出來，連帶小娘我的嘴角也抽了抽。但是，祁武很快就鎮定了，他把身上的武器刷刷放下，然後鄙視的看着衛靖遠道：“比拳腳功夫！”
呃……我忽地放開衛狐狸的衣領，一臉焦急的看着祁武：“祁將軍，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選別的？”小娘我可是親眼見過衛靖遠和鳳青軼在玄真觀那一戰的，選這個你必輸無疑啊喂！
“不必！”祁武豪邁的朝我扶肩一禮，隨後拔腳走到一方空地上，囂張的斜眺衛靖遠：“公卿大人，請！”
“呵，你既然如此不識輕重，本官這就教你幾招。”衛靖遠勾脣一笑，眼睛不懷好意的盯着祁武。旋即放下自己的一雙短劍和鞭子就要出去。
“慢着。”我在衛靖遠邁腳的前一瞬拉住他，“那個，衛卿，明天就要出發了。點到爲止就好哈。”
說着，我感覺對面的祁武臉都快綠了，然後又急忙對他道：“祁將軍，你也是要點到爲止。”聽見我說了這麼一句，祁武的臉色纔好看起來。
我放開衛靖遠，抓起刀子又割下一塊肉津津有味的吃起來，還不忘偶爾切一兩塊給靠着我的小龍。場上的兩人開始過招，衛靖遠果然沒像和鳳青軼打的時候那麼殺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