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葛雲遙那邊回來,楚夢立馬打了電話回家,很認真地對父親說了對不起,也將自己的想法第一次很心平氣和地和自己的父親說了。
這一次,楚夢才發現自己以前覺得父親有些不講理是因爲自己沒有注意溝通。
接下來的幾天,楚夢每天除了上班就去過去葛雲遙那邊陪着老人說說話。葛雲遙工作很忙,並不是每天都能按時下班,楚夢也一樣,兩個人都不能回來的時候,兩個老人就是在家你對我,我對你!城市裡的生活,他們是很不習慣的,要出去一趟,還要下那麼高的樓。下了樓也不知道幹什麼,在這個城市裡,連人家的話都不能怎麼聽懂。這樣的情況,兩個老人連出門都不怎麼願意。
沒幾天,老人就覺得在廣州呆不下去了,開始想念家裡的老夥計,和那悠閒的生活。
葛父檢查報告出的那天,楚夢特意請了假陪葛雲遙去醫院拿報告。到達醫院樓下的時候,葛雲遙又開始緊張起來,心裡七上八下的。楚夢也有些緊張,畢竟也還是有這樣的可能性的。
從醫院裡出來,楚夢和葛雲遙突然覺得廣州這裡昏暗的天空都那麼明亮;連這充滿着汽車尾氣的空氣也格外的清新。
等他們回到家裡,葛父聽他們說自己不用手術,醫生建議藥物治療,更是高興。雖然吃藥也是要花錢的,但是動手術花費可不只這麼一點。
再過了沒幾天,兩個老人就覺得在廣州呆不住了,時時念叨着要回去。葛雲遙是在沒有辦法,只好順從他們的意見送他們回去了。
楚夢聽到葛母離開時候對葛雲遙說的一句話,要好好對小楚,不能委屈了人家!讓她眼淚瞬間滑落。當初自己那麼爲了歐亞光費勁心力,幾乎沒有自我的時候,是多麼希望從他的父母那得到這樣的一句話,只要他們能說一句要好好對自己,即便不是真心的,只是客氣的話,她也許就會不管有多苦都會支持下去。即便是自己一直養着他也不會放棄,楚夢一直都認爲自己這輩子只會戀愛一次,戀愛就會付諸自己所有的感情,若不是真的被傷了,怎麼都不會放棄。
葛家三口看着眼前流淚的楚夢,有些不知所措。
楚夢很不好意思,自己怎麼就在這衆目睽睽下就哭了!拭去淚痕,楚夢笑了笑:“阿姨叔叔,對不起,我突然想起一些事情,一路順風!”
送完老人離開回家的路上,葛雲遙和楚夢都沒有說話。或許兩個人都不知道說什麼,雖然兩個人在葛家父母在廣州的時候看上去很和諧,相處得很不錯,可是此刻當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他們好像不會相處了。
“謝謝你,夢兒!”兩個人都開門的時候,葛雲遙再次對楚夢說。
楚夢笑了笑,說道:“你說了很多次謝謝,而且我們也是互相幫助啊,我有用到你的時候。”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謝謝你!若不是你,我爸媽也不會那麼高興地回家。”
“有要你回報的時候,你就等着吧。”楚夢在關上門前說道。
葛雲遙突然覺得有種搬着石頭砸到自己的腳,當然一開始和楚夢說這個契約的時候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真的會被這個女人吸引。只是因爲自己身邊沒有適合女人能讓自己的父母放心,自己身邊的女人要不就時尚到自己都無法接受,更不要自己那老實的父母;要不就是像個男人一樣完全失去女性特質的女人,職場上沒辦法當自己是女人,生活中是已經完全習慣了不當自己是女人。
現在好像自己對她的好,她要不會完全視而不見,要不就認爲那不過是樸素的同志之間的情誼。回到自己房間躺在牀上的葛雲遙很有些無奈,只得深深地嘆了口氣,閉上眼睛養神。
一陣急驟的敲門聲打擾了葛雲遙的思緒,門外傳來楚夢的聲音:“葛雲遙,快開門。”
“夢兒,怎麼了?”葛雲遙打開門,看着有些慌亂的楚夢。
“你能送我去一下海印橋那嗎?”
葛雲遙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楚夢這個時候要海印橋,但是什麼都沒有說,拿着車鑰匙就出門了。
在去海印橋的路上,葛雲遙知道了楚夢這麼慌亂的原因。剛纔回到家正預備洗頭髮,就接到了亦然打來的電話,說是要和她們幾個姐妹告別,覺得自己沒有勇氣活下去,在海印橋等着她們。
這個時候正是人家出去吃飯的時段,要打車是很困難的,楚夢想到或許可以讓葛雲遙送自己過去。亦然在電話裡的話讓她很擔心,而且聽她的聲音,應該是喝了酒,又哭又鬧的。
烏茜打來電話,說自己打不到車,問楚夢這邊情況如何。知道楚夢是由葛雲遙送過去的時候,讓楚夢先趕過去,穩住亦然的情緒。
楚夢到達海印橋的時候,就看到亦然穿着一身紅色的衣裙依着橋頭。曉月不說,楚夢也能猜到肯定又是因爲她那個男朋友,所以也不好讓葛雲遙過去,讓他先回家去,要是刺激到曉月就不好了。
一看到楚夢出現,亦然就衝到她懷裡,開始大哭起來。其實亦然和她男朋友之間的問題一直都在,也一直沒有解決過,雖然每次鬧起來的時候,曉月都會和她們幾個姐妹說自己這次一定會和他分手,每次到了最後都不了了之,開始的時候楚夢還會說幾句比如不合適就分手算了之類的話,但是到了現在,卻知道沒有說的必要。亦然需要的不過是發泄,只是發泄而已。
楚夢沒有說話,抱着亦然讓她盡情地哭泣。
等楚夢半個肩膀的衣服都被曉月哭溼了的時候,烏茜總算是趕到。
這個時候的烏茜已經有了快一個月的身孕,和那位當初發信息給她說自己是醜男的男人正計劃這要結婚,這一路坐得士過來是吐得七葷八素的,臉色有點難看。楚夢看到烏茜的臉色,問道:“你還好吧。”
亦然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站在橋頭抽泣着。
“然然,我們找個地方坐下吧,你知道的,我剛懷孕,還沒習慣,不能太累。”烏茜用商量的語氣和亦然說道。不能一直讓亦然呆在這橋頭,因爲她會在心裡一再回憶她和他的一切,萬一激動什麼的情況會變成什麼樣,她們誰都沒有把握。
其實站在這海印橋頭,被冷風一吹,亦然也清醒了許多。她怎麼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選擇的,選擇了藉助男人讓自己在這個城市有歸屬感,一開始自己對這個男人並沒有多少好感,但是不知不覺自己就將自己的感情全部都投了下去。自己是對他越來越在意,而他對自己卻剛好相反,越來越不在意。
這就是男女對感情的不同,男人的感情就燃着的火焰,越燒火焰越小,直到熄滅;而女人的感情,如果慢慢被火焰融化的冰山,直到被火燒得滾燙。
亦然看了看楚夢和臉色有些發白的烏茜,同意找個地方坐下慢慢談。
三個人在珠江邊上找了個露天的茶座坐了下來,喝了點熱水的烏茜臉色也好看了許多。亦然半響沒有說話,將頭埋在自己的雙手之中。楚夢用手輕撫着亦然的頭,想讓她冷靜一點。
楚夢覺得自己有些不好,自己有次出差的時候,和亦然的男朋友吃過一次飯,那個男的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會告訴亦然,帶了另一個女人去吃飯,還對大家介紹說這是我老婆。當場楚夢就愣住了,人家都沒有不好意思,倒是她覺得很不好意思,不知道該怎麼說。後來連着一個月時間,看到亦然她都會躲着走。
有時候楚夢會想,男人難道能把自己的感情分成很多份?這到底是幾千年的傳統的影響吧,畢竟男人只取一個老婆也不過是幾十年的事。
烏茜看着在發呆的楚夢,心裡也很清楚,她也是知道亦然的男朋友經常帶着其他女人出現在公司的社交場所,一點都不怕亦然知道一樣。
“我一定要和他分手!”亦然望着楚夢和烏茜說道,“這次是真的,我受不了,他太不把我當回事了!”
楚夢和烏茜喝了口面前的水,點了點頭。
“你們不相信?我這次是真的下了決心,現在就給他發信息。”亦然看着楚夢和烏茜淡淡的表情,再次強調。
每次亦然生氣都會說自己一定會和那個男人分手,對於她現在的說法,楚夢和烏茜都早已習慣,就像小時候那個狼來了的故事,怎麼會讓她們有其他的反應。而且她們也知道她說自己決定分手什麼的,最後還是一樣,只要那個男人隨便說句軟話,亦然又會和以前一樣,回到他身邊去。
楚夢有時候在想,亦然並不是像她們所認爲的那麼天真,她並不是不知道那個男人的事情,只是裝作不知道而已。不然幾乎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她能不知道這個男人依舊對別人說這自己的老婆是梅州人,這個老婆肯定不是亦然,亦然連廣東人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