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一生之中，那縈縈盈的鬼神之聲始終纏繞在我耳邊，使我一直備受折磨，我不明白爲什麼只有我才能聽到那聲音，我曾經和老師討論過，然而就算老師也不能給我答案。”
“因爲始終無法釋懷，我特意在此立下石碑，留下了這塊特殊區域，只期望未來有緣人進入此地，解我一生迷惑，我也願意以厚禮相贈。”
“拜託了。”
最後說完那幾個字，如同一縷清風飄過，那縈繞的鬼氣連同鬼聖的身影便一起消散了，然而四周圍靜悄悄的，一切恢復如常，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原來前輩在這裡就是爲了參悟這鬼神之謎？”
陳少君扭過頭來，望向了一旁的白衣年輕人。
“是，也不完全是。”
白衣年輕人淡淡道：
“我在很早之前就接觸到了這塊石碑，只是想要參悟聖賢之謎談何容易，到現在，我進入這裡更多的只是一種習慣。”
“習慣？”
陳少君一臉迷惑，然而白衣年輕人只是一笑，似乎並不願意多談。
“你如果感興趣可以留下來參悟，即便不能解開鬼神之謎，應該也會有所收穫。”
白衣年輕人道。
“那前輩呢？”
陳少君問道。
“我說過，這對我只是一種習慣，應該再呆一段時間就會離開了。”
白衣年輕人道。
陳少君沉默片刻，低頭看了一眼，然後將手中的鬼聖論語遞了過去：
“前輩，這本鬼聖論語還你，多謝了。”
“哦？這可是儒道一脈難得的真跡，不知道多少儒生，大儒，宗師趨之若鶩，視若珍寶，你真的不想多看看嗎？”
白衣年輕人道。
“不必了，鬼聖論語之所以珍貴，在於其中聖賢的精義，而不在於材質以及真跡，鬼聖在書中的精義我已經領悟，這本論語對我自然也就不再重要了。”
陳少君正色道。
“哦。”
白衣年輕人深深瞥了陳少君一眼，眼中流露出一絲驚訝，在陳少君身上，他感覺太多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地方了：
“有趣。”
只是說了一聲，白衣年輕人便不再堅持，從陳少君手中接過了那本鬼聖論語。
山頂上一片寂靜，白衣年輕人接過鬼聖論語，身軀一縱，便有如飛虹一般，橫跨虛空，回到了另一座山頭的篝火旁，而陳少君則留在了石碑旁，看着這座石碑，露出了深深思考的神色。
“天道虧盈，地道變盈，鬼神害盈，人道惡盈。”
陳少君喃喃自語，目光再一次落到了那一行碑文上，這是鬼聖目前爲止唯一留下的可參考的線索。
只是按照鬼聖的記憶，就連大成至聖孔聖先師都不能解讀他的“鬼神之謎”，更不用說是其他人。
所謂的“鬼神之謎”真的能夠解答嗎？
陳少君的眉頭越皺皺深，只是他的性格又不是那種輕言放棄的人，至少在真正嘗試過，失敗之前，他是絕不會放棄的。
“最後一頁啊！”
陳少君心中感慨不已。
這鬼聖《論語》只差最後一頁，他就可以量變而質變，突破到大儒境界，這並不是簡單的文氣增加。
如果能夠順利，他的精神力能夠呈倍數級的增長。
事實上，鬼怪妖邪，邪魔歪道之所以懼怕儒道，其實是怕儒道的大儒而已，因爲大儒的精神力太強大。
就連許多邪道、魔道、妖族中的絕世強者，哪怕實力強橫，但精神力恐怕都不一定比得上大儒，雙方差距極大。
在正邪剋制下，空有一身強橫的力量，卻發揮不出來。
儒道之所以號稱諸天寰宇最強的精神修練之道，便是因爲這個原因。
若是其他時候也就罷了，但是現在正值修羅鬼花花開，各種勢力錯綜複雜，全部彙集於此的時候，如果能夠突破到大儒境界，那麼對於陳少君的實力提升將會有極大的幫助。
同時，這也能夠幫助陳少君更有把握的獲取修羅鬼花。
“無論如何，一定要想辦法得到這最後一頁！”
陳少君暗暗道。
天下間能夠提升文氣的典藉很多，但能夠幫助從夫子境提升到大儒境，跨過那一道儒道門檻的古藉卻寥寥可數。
錯過這一次，陳少君要想找到這一類書藉，或者修練則難上加難，至少都需要花上數年苦功。
“但是，到底是什麼意思，鬼聖聽到的聲音到底是什麼？”
陳少君喃喃自語，再次陷入了苦惱之中。
對於鬼聖的意圖，他始終沒有明白，還有，如果僅僅只是爲了參悟鬼神之謎，應該用不着特地將鬼聖《論語》最後一頁撕下來，放到鬼碑中吧。
“小子，謎團什麼之類的猜不到，不過，如果你只要那最後一頁的話還不簡單，他不說最後一頁在石碑裡嗎？我們毀了石碑拿出來不就得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隱藏在附近的小蝸突然開口了，一臉的得意洋洋。
“哪有那麼容易，這可是聖賢留下的東西，真有那麼容易，那位前輩不早就這麼幹了，而且，你想想這裡的禁制氣壁，真要這麼幹了，只怕書頁沒拿到，我們就已經觸動石碑禁制，直接震死了。”
陳少君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儒道聖賢乃是傳說級的存在，比仙人都要強大，想要摧毀鬼碑，強行獲取，簡直是天方夜譚。
“有趣的小東西。”
就在這個時候，白衣年輕人的聲音突然從遠處的山頭上傳來，聽得小蝸渾身一個激靈，立即閉口不語。
它一直處於隱身狀態，但看起來，白衣年輕人顯然早已察覺到了它的存在，不過好在白衣年輕人並沒有過多的關注它。
“對了，忘了告訴你，我仔細調查過，翻看了很多和鬼聖相關的典籍，按照我最後查到的信息，鬼聖拜別孔子，從人類世界返回之後，除了這本鬼聖論語，還帶回了一件非常特別的東西。”
白衣年輕人的聲音遠遠傳來。
“還帶了一樣東西？”
陳少君皺了皺眉，聲音中透出一絲詢問。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所有古籍裡，對他帶回來的那樣東西都諱莫如深，我仔細調查過這裡，除了鬼神論語和鬼碑，其他沒有任何東西。另外，他發現的那樣東西應該給季子和他的老師孔子看過，至於到底是什麼，那就只能靠你自己去挖掘了，——不過別抱太大希望。”
白衣年輕人說完這句，便再無聲息。
四周圍靜悄悄的，陳少君低着頭，陷入了沉思。
能讓鬼聖從人界帶入鬼族地界的東西，肯定對他有非凡的意義，考慮到其中一本是鬼聖論語，另外一件必然也意義非凡。
但到底是什麼呢？
時間緩緩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少君擡起頭，目光再次匯聚到眼前的鬼碑上。
“看來只能從這裡着手了。”
陳少君沉吟片刻，走上前去，再次一掌按在鬼碑上，轟，一股鬼氣爆發，下一刻，相同的場景再次上演。
只是這一次，陳少君看得格外仔細。
“那聲音只有鬼聖才能聽到，要想破解鬼聖之謎，只能從他的記憶着手。”
陳少君暗暗道。
一遍又一遍，陳少君仔細觀看鬼聖的記憶，等到一切結束便走上前去再次觸發。到了最後，陳少君都對鬼聖的氣息熟爛於心，但是依舊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算了，小子，這可是千古謎題，連他的老師孔聖都解決不了，更不用說是我們了。依我看，那小子根本不懷好心，純粹就是利用你。”
小蝸在一旁陪着陳少君看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厭煩了，一邊說着，一邊朝着另一個山頭努了努嘴。
“不行，我一定要再試試。”
陳少君搖了搖頭，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他現在的文氣修爲只差一絲絲就能突破到大儒，這個時候讓他放棄談何容易。
“不對不對。”
就在說話的時候，突然，陳少君渾身微震，說出一番莫名其妙的話來。
“什麼不對？小子你在說什麼？”
小蝸也不由怔住了。
然而陳少君彷彿沒有聽到一樣，他陡的走上前，砰的一聲一掌按在鬼碑上，只見煙霧滾滾，鬼聖的記憶再次重演。
“咳！”
畫面裡是一個早課學堂，鬼聖拿着一本書卷，正在進行晨課誦讀，在他周圍只有稀稀落落的身影，這一幕陳少君已經看了無數遍，早已非常熟悉。
對於眼前的一切，陳少君並不意外，因爲出生異類，而且是從讀書識字開始，相比起孔聖其他學生，鬼聖更加勤奮，往往天沒亮就起牀，比其他人更早達到學堂。
以往看到這一幕，陳少君都會很快掠過，不過這一次卻有些不同。
鬼聖讀書讀到一半，突然咳嗽起來，他雙手捂着耳朵，臉上隱隱顯出痛苦之色，以往的時候，陳少君只以爲鬼聖身體有些不舒服，並沒有太過在意，但是這一次，陳少君看的清清楚楚，他的嘴脣一張一合，低聲在說着什麼。
“這是什麼聲音？是誰在說話？”
陳少君按照鬼聖的脣形，一字一句念出了他低語的內容。
“我的感覺沒錯，鬼聖第一次聽到鬼神之聲並不是在睡夢之中，而是在他誦讀經書的時候。”
這個發現讓陳少君大爲振奮，而一旁的小蝸也怔住了，如果不是陳少君，這一點它還真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