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水兒將昏迷的少纖抱起,輕輕的放到同樣昏迷的陳泉身邊,看着遠處海面忽然爆起的海浪,神色平靜,目光卻是透着前所未有的複雜。
李一鳴……方水兒已經最大限度的去高估李一鳴了,在潘達利亞和解和善意是真的,如果不是冰帥親自上門找到她,她絕對不會有替妹妹報仇的心思。
沒想到,自己還是低估了對方,這個神秘莫測的少年,已經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認識範疇。
“該拿你怎麼辦?”隨意卻帶着苦惱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結束了?這麼快?方水兒詫異的轉身,看到身後靜靜的懸浮着一條棍子,李一鳴頑童般的蹲在棍子上,動作笨拙的整理着自己的長髮。
“悉聽尊便!”方水兒苦笑的搖了搖頭,李一鳴回來了,冰帥的結局可想而知,她已經不敢有其他的奢求了。
假如蹲在半空的這個人真是李一鳴,她也許還可以嘗試,可從對方的眼神中她能看出,這人,不是李一鳴。
“不好辦啊……”李一鳴依舊在擺弄着自己的長髮,嘴裡碎碎叨叨的。“我這人最反感的就是背叛,所以,你必須死……”
“我沒意見。”方水兒灑脫的聳了聳肩,一臉平靜的注視對方的眼眸,能死在他的棒下,也算是一種榮耀了……
“可我不殺女人……”李一鳴古怪的擡眼,表情越發的苦惱。
“你想要我怎麼樣?”方水兒內心一動,這位不會說謊,難道還有轉機會?
“你會剪頭髮嗎?一個大男人留這麼一頭長髮怪變扭的。”李一鳴撇了撇嘴,從半空躍下,自顧自的盤腿坐下,懸浮的長棍一陣蠕動,化作了一把精緻的剪刀,李一鳴擡一揮手,剪刀在半空畫了一個圓弧,停在了方水兒面前。
“我試試吧……”方水兒一時間不知道李一鳴要做什麼,下意識的接過剪刀,可當精緻的剪刀入手,方水兒卻是渾身一顫,剪刀險些脫手。
這剪刀……是棍子變的……
緊緊的抓住輕若無物的剪刀,方水兒遲疑的走向低頭不再言語的李一鳴,猶豫的拿起絲柔滑順、黑亮髮紫的長髮。
咔嚓……剪刀開合,原本李一鳴花了偌大心思卻無能爲力的長髮絲絲掉落。
“簽了這個契約吧……”李一鳴低着頭,把玩着散落的斷髮,隨意的擡起左手,一個玄奧的符文從掌心浮起,慢慢的飄到方水兒面前。
“這是……”方水兒一愣,運起精神力查看。
奴隸契約:封魂印……
“李一鳴呢?”方水兒的臉上出現一絲掙扎。
“他沒事,我只是借他的身體用用。”
“這契約,我是和誰籤?是你?還是李一鳴?”
“沒區別,都一樣……”李一鳴緩緩擡眼,參差不齊的長髮從額前掉落,淡金的眼眸內閃爍着一絲複雜。
……
村頭的農家樂,原本熱鬧的飯桌上鴉雀無聲,雲亦遠輕輕推開包廂的木門,隨手從門邊的餐檯上拿起一塊蒸糕,放在嘴邊聞了聞,狠狠的咬了一口。
“果然有點門道。”大口的咀嚼着嘴裡的蒸糕,雲亦遠
讚賞的點了點,擡眼掃視着餐桌上趴着的屍體。
“唉,怎麼這麼不小心,牧眼菇可是劇毒啊,你們用來熬湯?”幾口吞下手中的蒸糕,雲亦遠隨手又拿起腳下的一瓶紅酒,指尖輕輕在瓶口一抹,瓶口脫落,切面光滑圓潤。
“這酒就不怎麼滴了。”雲亦遠狠狠的灌了一口,皺着眉頭將紅酒隨意的放到一遍,安靜的退到了門外。
“還有一天,小傢伙們快沉不住氣了吧?還沒商量好由誰來麼?不過話說回來,這個人的確不好選……呵呵,管他呢,再玩一天吧……”看着村口停放的一排與周圍景色格格不入的豪華跑車,雲亦遠皺着眉頭挑了輛卡迪拉克,從手中一大把的車鑰匙中挑出一把,打開車門,揚長而去。留下一座清新雅緻、死寂無聲的農家大院。
……
路邊的白色路虎內,姐妹兩面面相視,神情嚴峻。
“不可能,秘境怎麼會有這樣的任務?”青巧巧似乎不能理解青玲瓏方纔所說。
“這是懲罰秘境……”
“假設真的如你所說,那怎麼解釋我們之前看到的那些慘案?”
“雲亦遠是聖階,你不瞭解聖階,他的手法很高明,眼鏡查過,所以的慘案都是意外,和他本人沒有直接關係……”
“那些無頭屍體呢?也是意外?”
“那是賽高幹的,你應該不會忘記賽高的身份吧?他不是護道者,他的規則和限制與我們不同,雖然我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真的沒有其他辦法?”青巧巧聽到這裡,眼內晃動着無助。
青玲瓏沒說話,只是低沉的搖了搖頭。
“大家都知道?”青巧巧試探的問道。
“除了柳夢……”
“我必須告訴她……”青巧巧聞言,迅速翻出手裡的通紅器,可還未開機,卻被青玲瓏一把緊緊的握住。
青巧巧詫異的擡頭,不解的看向姐姐。
“我們必須有所選擇……”青玲瓏艱難的回答。
“你們決定選柳夢?”青巧巧忽然心神轟鳴,肩膀不受控制的輕微顫抖起來。
青玲瓏沒有說話,只是複雜的看着妹妹,微微的搖了搖頭。
“既然你沒決定,那爲什麼不告訴她?”
“正因爲沒有決定,所以才……選擇是公平的……”
“公平?柳夢她根本還不清楚狀況!”青巧巧忽然提高了聲音,有些憤怒的看着姐姐。
“她不知道,那是她自己的事,她是護道者……”
“你這是出賣隊友……”青巧巧緊緊的握住通話器,眼眸內的怨恨豪不掩飾。
“出賣隊友?那好,那你告訴我,我們應該選誰?是你?還是我?或者是鬍子?眼鏡?”青玲瓏的情緒也激動起來,完全失去了以往運籌惟握的樣子,咆哮的聲音透着沙啞。
“你不用想着幾個聖階能夠力挽狂瀾,面對規則,他們同樣無可奈何,唯一的區別是,他們不需要自己冒險,因爲即便任務失敗,他們同樣有辦法躲過懲罰,他們是聖階。但我們不同,一旦任務失敗,我們所有人都會面臨着身隕道消的懲罰。現在,你告訴我,選誰?還
是所有人相親相愛的在一起,一起煙消雲散?”
青巧巧沉默了,這問題沒有答案,這……纔是天道最嚴厲的懲罰。
不想殺?補回來,在這裡好好殺……
逆天違命、衆志成城?那就選一個,死……
或者……一起死……
……
鬍子彎腰撿起牀頭的揹包,拉開拉鍊,將滿滿的一包現金倒落在牀邊,略顯煩躁的推門而去,沒再多看一眼身後肉/欲橫陳、香豔無比的臥室。毫無節制的發泄並沒改變他的心情,凌亂的鬍渣略顯蕭條,陰冷的眼眸帶着滄桑。
“眼鏡,我們需要談談……”步履艱難的鬍子幾次停下腳步,最終,還在電梯口拿起了通話器。
“我在你樓下。”通話器內傳來一個疲憊的聲音。
“恩。”鬍子點了點頭,按下了電梯的按鈕。
洗浴中心的休息室內,鬍子用一萬塊錢清了場,兩人相對而坐。
“我們是男人。”鬍子率先開口。
“和我想的一樣。”眼鏡男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李一鳴不在,我是團長。”鬍子接着開口。
“這種時候,團長的命令不管用。”眼鏡男的眉毛微微一挑,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李一鳴救過我的命。”鬍子眼神專注,堅定而不可動搖。
“我的命也是他救的。”眼鏡男寸步不讓,蒼白的臉頰雖然帶着微笑,但眼眸同樣執着。
“我當了十幾年的團長,清楚你在團隊的價值,你留下,比我有意義。”
“一個團隊中,任何人都是不可替代的。這個理由不能說服我。”
“我的隊員都死了……”鬍子的神情忽然落寞起來,語氣帶着一絲滄桑。
“可現在我還沒死。”眼鏡男忽然收起笑容,惱怒的看着鬍子。
“我不是那個意思。”鬍子似乎發現自己的錯詞,歉意的扯了下頭髮。
“就衝你剛纔那句話……”眼鏡男似乎真的被鬍子的話語激怒,將一直插在口袋裡的手拿到腿上,手心緊緊的握着一個控制器,大拇指已經放在了控制器按鈕上。
“你……”鬍子驚怒的瞪大了眼睛,身體下意識的前傾,眼鏡卻是身子一仰,帶着殘影閃到了一邊。
“正面交手,我也許在你手裡撐不了多久,但以你的速度想要阻止我按下按鈕,目前的你還做不到……”
“眼鏡……”魁梧的身軀微微顫抖,驚愕的眼眸漸漸溼潤。
“來之前我已經佈置好了一切,HDE394生化炸彈,我計算過,全城擴散只要三十一分鐘……找你,只是怕我們重複,做出無謂的犧牲。替我轉告李一鳴,怎麼做不是因爲欠他什麼,還是一個男人的選擇,那小子磨嘰,容易多想。”眼鏡男的臉上重新恢復笑容。
“那小子有時候的確磨嘰,和個娘們似得的。”鬍子眼眶含淚,卻硬是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行了,我走了。”眼鏡男挑了挑眉,從容的轉身向門外走去。
“一路走好……”鬍子緊緊的握着拳頭,聲音梗咽。
(死一個……好難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