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算上前世,自己也已經過了不惑之年,按理來講,人到中年經歷的事情多了,本可以很好的控制住自己情緒纔是,可爲什麼一看到歆瑤,自己內心所有委屈就一下子爆發出來了呢?明明她在自己看來不過是個長得漂亮的陌生女人。
對於這個名義上的母親,華臻感情一直很複雜,既有因前世生母對她產生的疏遠感,同樣也有着因自己奪舍她的兒子,而對她生出的同情與可憐。
當那聲‘母親’叫出去之後,華臻才恍然明白,原來從最開始的時候,也就是老天使王壽宴期間,被歆瑤接到她寢宮的那會兒,她的深情寵溺就在自己心中留下了一個不可磨滅的種子。
是她讓自己第一次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感受到了名爲溫暖的東西。
人之所以爲人,就是因爲人是感情動物,哪怕明知有些事情這麼做不對,也一樣容易被感情所左右,就比如,自己現在在天宮裡又多了一份歆瑤母親這樣的牽掛。
歆瑤連續幾天的照顧華臻,哪怕已經升級體內基因,同樣受不了心力交瘁的影響,現在華臻醒了,她那顆緊提着的心也便放下,在華臻一再的催促下,才帶着侍女們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不得不說的是,她今天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開心,這點華臻能清晰地感覺出來。
病房內現在也只剩下了兩個人,躺在病牀上的華臻,以及坐在牀頭,拿着湯匙攪着濃湯並小口小口吹着的鶴熙。
房間裡的燈光並不是太過明亮,按照醫療人員的說法就是,三王子殿下身體大半都是重新長出來的,所以受不了長時間的強光刺激。
本來嘛,基因都得到了升級,強光之類因素影響也是無傷大雅的,不過誰叫華臻是天宮的三王子,身體自然嬌貴的很。
昏暗的氛圍中,趁得鶴熙一對兒眼眸越發的明亮,純白色的露肩長裙,裙子的衣料白的彷彿透明,微微反着光,美麗的鎖骨若隱若現,優雅中透着幾分恬淡,散發着朦朧美感。
因爲身體剛剛得到修復,活動起來還不是太過方便,所以吃飯什麼的免不了需要有人服侍,鶴熙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把那些個護理人員屏退後,便自告奮勇的接替了照顧華臻的任務。
笨手笨腳的樣子,顯然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華臻只是定定的看着她,洞察之眼下,她內心的想法在自己面前根本構不成秘密可言,對自己身體的擔心、對自己遭遇的同情,以及,對自己多了一份別樣的情緒...
前兩個倒沒什麼,可是最後的那個,卻讓華臻有些蹙眉。
“嗯?爲什麼要這樣盯着我?”
把餐具放到一旁後,鶴熙終於察覺到了什麼,轉向華臻後,一邊幫他擦拭着嘴角,一邊不解的問道。
“沒什麼~”華臻輕笑一聲,“只是覺得你這丫頭,傻的有些可愛。”聲音平淡的說完,一隻胳膊墊在腦後,看着自天花板灑下的燈光,他目光微微閃爍。
可能是這次重創讓自己離死亡很近的緣故,也可能是在母親歆瑤懷裡痛哭一場,將心裡的那種‘錯的不是我是這個世界’的中二思想,都隨着眼淚發泄了出去的關係,華臻心中竟突然冒出了不想繼續利用這個蠢妞的想法來。
呵,有些好笑不是麼?
鶴熙明顯愣了愣,不過很快,就略帶不滿的在華臻額頭上彈了一下:“你這傢伙是在說我蠢麼?”
動作很輕,與其說彈倒不說是在拿手指點,她的聲音很特別,不像許多女人那種嗲聲嗲氣,而是空靈中帶着一股沙沙的味道,聽在人耳中很讓人陶醉。
瞧着華臻嘴角勾起的淡笑,鶴熙的手撫在了他的臉上,眼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微紅。
“華臻這次你好了之後,不要再去西部疆域了,即使別人不讓你離開天宮,那換一個地方也行啊,還是去你之前鎮守的北部,至少那裡要比西部安全一些,好麼?”
她用類似央求般的語氣說着,之後又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自打發生了上次四王子華雄的事,鶴熙對華臻的心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人生中兩次的彷徨無助,都是眼前的這個男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自己對他...
“你...在擔心我麼?”華臻沉默片刻開口問道
“你說呢?你知不知道,當初得知你在西部重創垂危,我...唔...”
“真傻~”
鶴熙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華臻打斷了,接着她只感覺手腕一緊,身子順勢又被華臻一把拉了過去,等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已是倒在了他的懷裡。
面對華臻這突然的舉動,鶴熙的心本能的慌亂起來,雙手抵着他的胸口,仰着小臉看着他,呼吸也跟着急促起來。
“謝謝你鶴熙,不過,西部那裡我還是要去的。”華臻輕撫着她的後背,同樣與她凝視。
“可是...”
華臻點住了她的嘴脣,涼涼的,溼溼的,心中對這個蠢妞有些感動,但很快的又將這種情緒驅散了出去:“我在那裡征戰了兩年,很多東西已經放不下了,所以不要說了鶴熙~”他眼中閃着微光柔聲道。
兩人離得特別近,額頭觸碰着額頭,灼熱的呼吸相互纏繞,縈繞在彼此的之間,這個時候,他們眼中也只剩下了彼此,更是都看出了對方心中表露的意思,過多的言語已經沒什麼意義,鶴熙抿了抿誘人的嘴脣,長長的睫毛輕顫,慢慢地她閉上了雙眼,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她既忐忑又期待。
‘別樣的情緒麼?反正最後都要恨我,那就讓她恨得徹底一點好了,至少以後不會像現在這樣蠢笨了~’
華臻心中想了想,看着近在咫尺的嬌容,聞着她身上散發的香噴噴味道,頭緩緩地向前探去,叼住了她的脣瓣。
二人的吻,持續了一個世紀
......
傷勢進一步得到修復後,華臻便決定返回自己寢宮進行療養,畢竟整天在醫療機構待着,着實無聊了一些。
留守在寢宮裡的人聞聽自家殿下回來的消息,全都一個個站好出來迎接,當華臻從飛船上下來,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首位的安保隊長阿瑟,兩年多未見這小子並沒發生多大變化,還是一如既往,精幹的短髮,精氣神很足。
“殿下您沒事真的太好了,我們大家終於可以放下心了~”阿瑟恭敬對他施了一禮,神色激動的道。
華臻拍了拍他的肩膀,許久不見這幫傢伙他也是十分高興,剛要說些什麼,可就在這時,他突然愣了一下,深深地看了眼自己身前的這個短髮男子,眉頭微不可查的一皺。
“?!!怎麼了殿下?”
“哦,沒什麼~”華臻笑着擺手,“辛苦了阿瑟,這段時間家裡多虧了有你們打理。”
“殿下說的哪裡話,這是我們應該做的。”阿瑟報以感動的說。
華臻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再說什麼,越過他的身位,走向城堡時,臉上的笑容如潮水般退去,眼中有的也只剩下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