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寒的這表情,這態度,讓林長道更惱火,他冷冷道:“你要是心中沒鬼,爲什麼不看看袋子裡的是什麼東西?”
嚴寒正在氣頭上,聽到這話,覺得林長道這話終究蘊含着一層意思,倒也沒讓憤怒的情緒主導自己。
她能夠被萬劍門的一干大人物選爲來地球界打頭陣的人,或許修煉潛力和天賦不夠,但至少,知道分寸,不是容易衝動的人。
唰。
飛劍飛出,沿着黑色袋子的一條邊,將袋子割開,而又恰好不割到裡面的東西。
一大團東西,從袋子的缺口中“摔”了出來,滾到了地上。
居然是一個人類的屍體。
“這是什麼人?”
嚴寒望着露在外面的半截屍體,並沒去挑開袋子,讓屍體完整呈現出來。
林長道氣壞了,大步上前,在嚴寒一臉的戒備中,直接將袋子弄開,讓屍體正面朝上。
“你不認識?”
林長道重重地反問。
嚴寒莫名其妙:“我認識什麼?”
“褚靈天!”林長道冷笑,“嚴寒,你不會敢殺卻不敢承認吧?”
嚴寒這下驚訝了,仔細看了一圈屍體,之後纔開口:“你說這人就是褚靈天?”
她當然知道,褚靈天是地球界靈宗的傳人,褚靈天的先輩就來自於靈界,因此褚靈天雖然不是出自地球本土的人族,但也是人類,死了後不會像域外王境妖獸那樣,變爲動物的本體樣子。
但她卻不知道,林長道爲什麼要認定她就是殺褚靈天的兇手。
她不傻,聽出了林長道氣憤的原因。
“林長道,我嚴寒可以告訴你,人要真是我殺的,我不會不敢承認!”
“可這人不是我殺的,我幹嘛承認?我有病?”
如果不是林長道自己說這屍體就是褚靈天,她也認不出來。
畢竟,她降臨地球界後,獲取了地球界強大修煉者的信息,但涉及到褚靈天和紅袍僧王時,就基本沒關注,因爲這兩人都歸林長道控制,她覺得不需要對這兩人有多深的瞭解。
“不是你殺的?”林長道怒極反笑,“你睜大眼睛看看他身上的傷口!”
“我看到了,”嚴寒之前打量了屍體一圈,當然看出褚靈天的致命傷只有一處,就是位於胸前的貫穿傷,傷口形狀看,是長劍所爲,“你意思是人是我殺的,你有直接的證據吧。”
“難道不是?”林長道怒聲反問。
“是看起來說得通。”嚴寒居然點頭,表示同意林長道的判斷。
在林長道噴火的眼神注視下,她接着道:“能對褚靈天一擊必殺的劍修,或者慣於用劍的修士,修爲至少要比褚靈天高,而褚靈天是地球界除王倫外,已知的另外一個第七境強者,所以兇手要麼有無敵築基境的實力,要麼,有結丹境的實力。”
“明面上看,符合這種條件的,除了你,就是我了。”
嚴寒說到了這裡。
林長道立即插話道:“你是不是要來一句但是?例如,但是地球界的修煉強者也不能排除嫌疑,比如那個王倫,比如隱藏未出的強大修士?”
嚴寒點點頭道:“既然人不是我殺的,那做出上述之類的推測,不很正常麼?”
“可我覺得,人就是你殺的!”林長道咬牙切齒。
這一次,他無比惱怒。
嚴寒也怒了,道:“殺了就是殺了,沒殺就是沒殺!”
林長道手一伸:“拿你劍試一下。”
他的意思,自然是要用嚴寒的寶劍,來檢查屍體上的傷口是否剛好可以對上。
畢竟,肉眼觀察,不如實際檢查來的準確。
嚴寒手一動,飛劍從身前倏地飛到了後背,插入了劍鞘中。
“你說給就給?”嚴寒冷冷說道。
弄得好像真的是她殺死了褚靈天一樣,她不但不背這鍋,也懶得解釋,憑什麼她就得配合林長道洗刷自己的嫌疑?
林長道愛信不信,她又不怕對方!
嗖。林長道手中寶扇展開,抖出一大片法力,法力中出現了扇面上的一片圖畫,其中一頭金隼,直接衝了出來,利爪朝嚴寒狠狠拍去。
林長道直接動手了。嚴寒怎麼樣也擺脫不了嫌疑,還不自證,他當然不可能就此揭過這件事。
“怕你不成!”
嚴寒瞪眼,身上釋放出凶氣,施展出萬劍門的高深劍術,和林長道硬碰硬,兇猛鬥法。
雙方你來我往,廝殺很激烈,逐漸地,兩人打出了真火,幾乎都是全力出手,不留餘力。
可靈宗和萬劍門放心讓他們來打頭陣,自然是仔細考慮了兩人的修爲還有廝殺經驗的,能確保哪一個人都極難對付得了另外一個人,因此襲殺了十幾分鍾,兩人誰也奈何不了對方。
再打下去,哪怕是拼命,也只會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嚴寒對此心知肚明,但她沒打算主動停止,正憋着一肚子火。
莫名其妙被林長道誣陷爲兇手,陣眼還被奪走,她豈會示弱。
林長道發現了這個情況,心知無論怎麼廝殺,都不可能殺死嚴寒這女人,有了停戰的想法,畢竟,他不想白白損耗法力。
而且,嚴寒之前的話他其實都聽進耳朵中了,覺得還真的沒有百分百的證據,能證明褚靈天就是嚴寒殺死的。
林長道想了想,自己退開了十幾米,斷然喝喊道:“停手!”
他率先停止了廝殺。
那邊,嚴寒倒也沒有繼續出手,反正她沒有示弱,既然林長道停手了,她也停止便是。
嚴寒停了下來,立即暗中恢復法力。
“這該死的王八蛋,害我白白浪費了那麼多法力。”嚴寒心中怒罵。
林長道站定,再次大聲問道:“你要我怎麼相信你和褚靈天的死無關?”
“愛信不信!”嚴寒沒好氣道。
林長道這次沒有急着發怒,聲音傳了過去:“你不配合,我只會將你當兇手,到時候咱倆誰都別想好。”
嚴寒開始沉思。
她也從林長道的一系列反應中,知道了對方對於褚靈天身死這件事,十分看重,一旦讓對方認定她就是兇手,林長道只怕會對她的追殺持續不停。
她不想要面臨這樣的局面。
倒不是怕了林長道,而是,能避免麻煩,最好。
“看好了。”
嚴寒出聲,將飛劍祭出,控制着飛劍,飛了起來。
林長道會意,發出法力,將屍體從地上“搬”了起來,筆直站着,屍體上心臟的傷口非常顯眼。
飛劍飛了過來,順着傷口,刺了下去。
讓嚴寒都覺得未免太巧合的事情發生了。
這飛劍刺進去後,劍身的寬度幾乎完美貼合了傷口。
看起來,那道致命的傷口,就是這把飛劍造成的。
林長道臉色露出怒色,質問道:“你給我說說理由吧。”
嚴寒反問道:“你的理由就站得住腳?”
她接着道,“這種飛劍,劍身寬度幾乎都差不多,而且劍上面沒有其他特殊之處的話,造成的傷口幾乎會一模一樣,此外,你也看到了,這道傷口是被人近距離用劍刺穿造成的,一擊斃命,而不是用的劍氣,以我的修爲,催動飛劍的確能殺死褚靈天,但要麼是劍氣,要麼就是飛劍本身隔着一段距離以褚靈天無法躲閃的速度刺入,而不是面對面持劍刺入褚靈天的心臟。”
林長道聽完,雖然覺得有幾分道理,但還是說道:“在某些特殊情況下,比如,褚靈天驚愕之下,你還是能利用移動速度貼近他,在他來不及反抗前,將飛劍刺進他胸膛中。”
嚴寒沒有發怒,再次反問道:“好,就算是這樣,我倒要問問你了,我難道專門守在靈宗外面,等着刺殺你,褚靈天和紅袍僧王?你如果有心,大可以去查查這兩天我在做什麼。”
林長道皺眉。其實這也是他懷疑的地方之一。
褚靈天的屍體在靈宗外面被發現,傷口看,應該就是當晚逃跑出來後不久,褚靈天就被殺死了,假如兇手是嚴寒,因爲靈宗四周都有他佈置的示警陣法,嚴寒當時不可能潛入進去,只可能身在靈宗的外面。
當褚靈天逃出來後,逃的方向是隨機的,估計褚靈天本人都沒有事先計劃好固定的一個方向,那嚴寒肯定也不能未卜先知。
褚靈天逃出來,他立即就追,如果嚴寒當時也在追,他應該能發現嚴寒纔是。
除非,褚靈天一出來,就被埋伏的嚴寒一劍刺穿了心臟。只是,嚴寒既然不能未卜先知,自然沒法預測褚靈天逃出來的位置和方向。
“難道,真的和你無關?”林長道開始動搖了。
嚴寒冷冷道:“你說呢?”
林長道說道:“好!先姑且認爲你沒有殺褚靈天的動機,劍傷也不是你造成的,但最大的疑問,你沒有解釋清楚。”
“這個我解釋不了。”嚴寒知道林長道說的最大疑問是什麼。
林長道說道:“除了你我,地球界應該沒人能對褚靈天一擊必殺,如果再排除我,就是隻有你纔有嫌疑了。”
這就是林長道覺得無法解釋的疑問。
這個疑問,讓他判斷嚴寒很有可能是兇手,換句話說,如果不能去掉這個疑問,他也就沒辦法排除嚴寒的嫌疑。
“的確,修爲上來說,我的嫌疑最大,可我沒有殺褚靈天,”嚴寒皺眉道,“我想,可能咱們正面臨棘手的局面。”
這時候,嚴寒也覺得,很有必要弄清楚真正的兇手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