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秦萋萋虛弱地說，“幹掉他們了……”
“不。”劉揚說着，抹了抹嘴邊的血跡，“我感覺……他逃走了。雖然不知道方法。”
“逃走了？”顧靈鬆有點不敢相信，“怎麼會？明明打敗了的。”
劉揚嘆了口氣，站起身，卻看向賽琳娜的方向。隨即他便看到了不太好的畫面，賽琳娜的刀已經狠狠的把白啓雲扎穿了，而白啓雲手上的刀，雖然也嘗得了血腥，卻只是傷及了賽琳娜的肩膀。
賽琳娜的臉上神情冰冷：“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強。”她這樣的表情，倒是比邪笑着的時候要好看許多。
白啓雲同樣神情如冰凍一般：“你也是。”
“我比你大了二十歲。”賽琳娜說道，“我原以爲打敗你輕而易舉。”
她頓了頓，然後像突然想起似的說道：“就像你殺死你妹妹一樣。”
這句話起到了非常重大的效果，不僅白啓雲，連在旁邊觀戰的劉揚都感覺到渾身一窒。賽琳娜趁着這個當口，突然一旋身，一段紅綢捲上白啓雲的左臂，狠狠地纏住，同時將刀對着白啓雲的胸口捅了過去。
但是白啓雲右腳往後撤了一步，左手狠狠一拉，反倒是賽琳娜被他拉得一個趔趄。刀鋒擦着他的右臂而過，只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你要玩到什麼時候？”白啓雲說道，“你還沒有使出全部的異能。”
賽琳娜約略一笑：“說出這種話，你可不要後悔。”她向劉揚掃了一眼，說道：“畢竟我受了這位小兄弟的教，已經放棄了把你們留下來慢慢玩的打算了。我一出全力，你們就得死！”
她的語氣突然加重，與此同時，那雙金色眼眸裡的風暴翻滾得更加洶涌了。
此時就連非攻擊對象的劉揚，都能感覺到一股明顯的壓迫感，看來賽琳娜這些日子也不是白過的——她比之前更強了。
白啓雲的身形停頓了一下，但那只是一瞬間，他擡手擋住賽琳娜的刀，卻彷彿完全沒有受到行動控制的影響一般，動作輕巧。此時吳遠也站起身來，朝那邊走過去。劉揚看他步履沉重，原想阻止，卻最終沒有說出口。
“欽！”
刀與刀相擊，火星四濺，賽琳娜冷笑起來：“雖然你現在還能保持正常速度，可是，抵禦我的行動控制，可是很耗體力的，何況你身上還有舊傷。”
這麼說着，她的紅裙突然暴漲起來，彷彿要將白啓雲吞沒進去，白啓雲迅速後退閃開，但速度已不比剛纔，他的嘴角溢出鮮血來，這是舊傷未愈的證明。但是當賽琳娜企圖追擊的時候，有什麼東西擋住了她的腳步。
一朵一朵的彼岸花，在她的腳邊盛放開來，妖豔的血紅色，她嘴角帶笑，自語道：“那孩子，還是這麼倔。”
吳遠靠在白啓雲的身後，說道：“比起你，我更想親手殺死她。”
“她是我的獵物。”白啓雲說。
吳遠的嘴邊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優雅的笑容：“拜託發發善心好麼？我在她的手下，足足有十多年，我做夢都想殺了她。”
白啓雲還沒發話，吳遠突然一閃身，身形倏然消失，賽琳娜冷冷地說道：“又是這種幻術的伎倆，我早就知道的招數，現在拿出來，還……”
“誰知道呢？”吳遠的聲音傳來，卻讓賽琳娜吃了一驚，因爲賽琳娜發現，那個聲音不是來自身後，也不是前方，甚至不是上方，那聲音像是直接出現在她腦子裡的。與此同時，她忽然發現自己剛剛使用行動控制能力，卻根本什麼也沒有控制到。
不知何時開始——她所見的一切都只是幻覺了。
“不可能……”賽琳娜喃喃道，“你的能力，還不足以超越我的行動控制……”
“你說呢？”吳遠的聲音傳來，這回倒像是從地底下傳來的，賽琳娜一低頭，卻發現腳下已沒有地面，只有黑洞洞的深淵。她明知道這一切只是幻覺，卻不能控制地感到自己正在不斷下落。
“白啓雲……你趁着他略微壓制住我的行動控制的時候……就……”
“伺機而動。”吳遠淡淡地說道，“這可是殺戮者的第一準則。”
“呵……那你就不覺得不甘嗎？你是來找我復仇的。”
“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吳遠說，“這還是你教給我的。”
賽琳娜的眼中出現了一瞬間的驚慌，但是她很快恢復了笑容：“好小子，你的確進步很大，但是，你以爲，我真的就只有那麼點兒水平嗎？”
她眼中的金色風暴像要衝出眼眶一般地翻滾着，有那麼一瞬間，只是一瞬，幻覺被打破了，但是這一瞬也就夠了，賽琳娜的眼睛盯住了劉揚。
劉揚全然沒有料到自己突然成了攻擊對象，一時間防禦不及，只覺得身體一震，隨即便不受控制的直起身來。
糟糕！
劉揚心裡一緊，大意……太大意了！
賽琳娜悠悠的聲音傳來：“伺機而動，不擇手段，這兩點，我可運用得比你更好。”
劉揚看見吳遠剛剛消失的身形又浮現出來，擔憂地看着這裡。賽琳娜冷笑道：“你最大的弱點，就是你心裡還有牽掛的人，光憑這一點，你就不可能戰勝我。”
“吳遠，不必顧慮我。”劉揚趁着還能說話，緊忙說道，“殺了她。”
“哦？”賽琳娜一側頭，劉揚的手不受控制地擡起來，拿刀指着他自己的脖子，“你真的覺得，被我殺死也不介意嗎？”
“我不會放任你不管。”吳遠說道，他快步走到劉揚身邊來。
“何必呢，吳遠。”劉揚說道，“你欠我的人情早就還清了，要說現在，是我欠你一大筆人情債了。”
“這不是人情債的問題。”吳遠說道，“劉揚，我從小就作爲一個殺人者長大，受過無數的傷，但是問我疼不疼的，你是第一個。”
他回過頭看着賽琳娜：“我原本只是想殺了你，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要讓你在痛苦中死去。”
賽琳娜咧開一雙嬌脣，突然身形一閃，把吳遠連同劉揚一起打飛了出去，吳遠因爲側身保護着劉揚，成爲了正面承受這一腳的人，不由得吐出一口血來。
“喂，吳遠！”劉揚喊道，“放開我！”
吳遠沒有迴應，劉揚又喊一聲：“這是命令！”
但是吳遠依舊不置一詞，但是看他的樣子，已經打定了主意不會拋下劉揚。只是此時……
通！
劉揚感覺自己被狠踹了一腳，整個人飛將出去，但這一腳並不是來自賽琳娜，卻是來自白啓雲。白啓雲冷冷地說道：“地下暗河那裡的那一腳，還給你了。”
吳遠有些驚訝地望着白啓雲，但是白啓雲一轉身，朝賽琳娜猛攻了過去，事出突然，賽琳娜抵擋不及，頓時手忙腳亂，一邊勉力閃避着，一邊喊道：“你瘋了！我只要殺死劉揚，你也會死！”
白啓雲一勾嘴角：“那你就試試看。”
吳遠略略皺眉，看着白啓雲，又回頭看了看劉揚，似乎突然領悟到了什麼。賽琳娜滿以爲他會衝向劉揚，但沒想到的是，下一刻吳遠的刀就橫在了她的脖子上。
“哼！”賽琳娜擡起手，欲要操控着劉揚，讓劉揚自殘一番，卻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定睛一瞧，劉揚已經淡然地站在了她對面。
“吳遠，你也太不信任我了。”劉揚笑着說，“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菜逼了，就算是行動控制，難道就能置我於死地麼？”
吳遠微微一笑，扭頭看着賽琳娜，賽琳娜的臉白了，她還想說什麼，但是已經說不出口，她發現自己周圍的空間變了，她什麼都看不見。
黑暗，冰冷……絕望。
她想保持冷靜——畢竟身爲一個富有戰鬥經驗的人，她向來都很冷靜。但是她失敗了，她發現自己的心底源源不斷地涌出恐懼、悲傷的感覺。
不，這不是她自己心裡的感覺，這彷彿是被灌輸進來的。緊接着，她感到身上陣陣疼痛，像被鞭子抽打的疼，像被辣椒粉灑在傷口上的疼，像……
“這些都是你曾經給我的。”吳遠的聲音傳來。她聽不見外界的聲音，唯獨這個聲音格外清晰，“現在全部換給你。”
於是她終於明白了，這些都是吳遠的記憶中的感受。她平生最愛給人痛苦，最愛看別人痛苦掙扎的樣子，卻從未想過那些痛苦究竟是怎樣的感受。
她不受控制地嚎叫起來，疼痛從心底和皮膚上同時擴散，兩相疊加，沒一會兒她就連嚎叫的力氣都沒有了。頭腦在奔潰，理智已然消失，最後整個世界只剩下痛苦。
而當痛苦也消失的時候，一切就終結了。賽琳娜沒有她的同事尼科爾那麼幸運，她沒能逃走。
劉揚走過去，吳遠正低着頭，看着倒在腳下的賽琳娜，劉揚剛想說點什麼，吳遠突然身子一歪，劉揚連忙扶住他。
“喂！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