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知道歷代西澤皇室成員人均囤積癖，還不差錢不差地不差人，連用過的夜壺都能囤下來上萬個，但他着實沒想到，他們竟然有本事把幾千年來經手的文書信件書籍物品全都囤下來。
要知道，整個通天塔裡收藏的古籍，已經比十個西澤中央圖書館還多了，而西澤中央圖書館已經是海藍星上所有公開圖書館中最大的一個了……
這麼大一座圖書館，用來擺放西澤皇室的藏書卻遠遠不夠——甚至還差遠了！
更別提，人類的一生不止是書籍爲伴，接觸到的其他物件要遠遠多於書冊。
西澤皇室的先祖們本着“不丟棄完好的物品”的傳統文化，把這些東西都留下來，其中就包括了不知多少的超凡傳承和古代法器。
而他們的後輩們，本着尊重先輩的優良品德，在有錢有閒有人的基礎上繼續將這些東西保存了下來，還認認真真地打理養護了幾千年沒放棄。
這事兒就離譜。
離了個大譜！
言所長聽了直呼臥槽！
以至於他看向詩寇蒂的眼神，就像見了鬼一樣。
按照西澤皇室這歷朝歷代的囤積癖習慣，大概，可能，應該……
古西澤修煉時代先輩們所有使用過的所有法器，修煉過的術式，他們一件都沒扔，，一樣都沒丟，都好好地存放在庫房裡面呢……
總量指不定比黑石研究所里加起來的還多……
這事兒仔細想想，言律歌都覺得不是驚喜，而是驚悚了。
“你知道我爲什麼要問你有多少古籍、古文物嗎？”言律歌語氣有些艱難地說道。
“以前我不知道，現在我知道了。”詩寇蒂微笑，“那些古籍中可能藏着古代的修煉法，那些古文物中可能存在厲害的古代法器……
“而它們對現代超凡者來說，雖然不是必備之物，但是也是相當珍貴的東西。”
現在的皇長女可沒那麼好騙了。
她這段時間裡和黑石研究所走得最近，也知道得最多。
雖然還沒能看穿言律歌虛張聲勢唬騙全世界的本質，但是對於超凡世界中的古代法器、古代修法所擁有的價值，卻已經在內心有了一個大致的定論。
她已經知道自己手裡擁有怎麼樣的籌碼了。
大概率是天上掉下百億遺產、會招人眼紅招人恨的那種籌碼……
“我聽完都想搶劫你了，你知道嗎？小詩？”言律歌支着腦袋，用一種極富侵略性的目光注視着詩寇蒂，語氣平淡到近乎冷漠的地步，“我想殺了你——不，準確的說，是用‘植物性死亡’抹殺掉你的意識，把你變成一具外觀無損但是失去自我的空殼。
“然後，我會用靈魂之力分裂出一部分靈魂入駐你的軀殼，把你變成我的傀儡甚至是分身。
“我會用你的面目回到主空間裡，殺死所有反對者登臨王座，以超凡者的身份成就人間帝王，慢慢地掏空西澤帝國所有的財富反哺自身。”
言律歌的語氣很平靜，但是言語間的冷血殘酷卻讓人心驚膽戰。
那一刻他彷彿撕下了一貫和善的僞裝，露出了骨子裡的暴虐本性，無情無性只爲自己而活，將世間一切像玩物一樣踩在腳下。
就像他時不時會冒出來的血腥威脅一樣——他能做到，他會這麼做，甚至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經做過類似的事情了。
但是詩寇蒂卻笑了起來，笑容溫柔而純粹，就像從友人口中聽說了一個有趣的玩笑。
“但是你不會。”她說。
言律歌眨了下眼，再度擡起頭來時，眼底刻骨的幽冷卻在逐漸融化，變得清澈明亮。
他也笑了：“是的，我不會。
“——我就是想告訴你，以後不要在超凡者面前炫富了，尤其是在比起你強大或者不知底細的人面前。
“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樣講規矩的。”
“我明白了，謝謝指點。”詩寇蒂謙遜地低下了頭，像一個虛心受教的好學生，“我相信黑石研究所的信譽。”
言律歌微不可見地嗤笑了一聲。
如果詩寇蒂遇到的是前世裡的他，那麼等待她的將會是截然相反的答案和命運——那個兇狠的獨行者在殺戮劫掠和背信棄義時，從來不會有絲毫猶豫。
但是這一世，那個在叢林法則下成長起來的大魔王，卻偏偏喜歡上了這個明媚多彩的世界。
他不會讓任何人破壞這一切，不管是神祇、污染物、還是他自己。
他是秩序的制定者，也是秩序的維護者。
但是不會去強取豪奪，不代表他連惦記都不惦記。
於是現在言律歌再看向皇長女時，目光異常炙熱。
寶藏女孩詩寇蒂·西澤——這頭肥羊不是一般的肥啊！
詩寇蒂在他的目光中不自覺地扭捏了一下，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麼貪婪的東西盯上了。
方纔言律歌迸發殺意嚇唬她的時候，她都沒有害怕，反而這會兒卻莫名其妙地不自在了起來。
“要不出去後，我幫你把內閣那羣老頭子全乾掉？”言律歌突然熱情地推銷起了自己比較擅長的業務，“再想個辦法讓你爹退位，讓你名正言順地成爲實權女皇？”
詩寇蒂呆了呆：“不，不必了吧……”
言律歌想想，也覺得自己剛纔的提議有點激進了：“那我幫你內閣準備用來架空你的人幹掉？”
“也，也不必……”
“那你想讓我幹掉誰？”
“我誰都不想幹掉。”詩寇蒂欲言又止，“我覺得我們國內的矛盾，還沒到要用戰爭來解決的地步……”
“你好麻煩啊。”言律歌頭疼了，“行吧，讓我再考慮考慮，以後怎麼用合法的手段把你手裡的東西坑過來。”
詩寇蒂：“……”
所以你這麼積極，還是想薅我這個肥羊，對吧？
詩寇蒂舒了一口氣，卻也慢慢放下了心底隱藏的擔憂。
皇長女其實並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般單純和輕信。
她知道憑自己方纔透露出來的一些信息，足以讓人生起貪婪之心。
在龐大而詭秘的超凡世界面前，她和整個西澤皇室，就像一隻身懷重寶的小小鯉鳥，懷璧其罪。
而在這方與世隔絕的小天地裡，言律歌若是想把她變成他的傀儡，她是無法反抗的。
雖然她也不是沒留後手……
但是說真的，當言律歌用看肥羊而不是看獵物的目光來看她時，她當真是鬆了口氣。
這個兇悍得不似善類的少年，卻和她的先祖一樣願意放棄殺戮，用寶石與弱小的鯉鳥交換“鯉鳥之淚”。
如果這還不是溫柔和善良，那麼還有誰配得上這兩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