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二虎打獵走後的第六天,二虎娘和杏花按照二虎的囑咐,拿上家裡積攢的皮張,步行十多裡地來到綠草縣城東面的關帝廟。
這關帝廟修得氣勢恢宏,因爲裡面有一尊一丈多高的關羽泥塑神像而得名,又因爲在縣城的東面,所以也叫東大廟。
東大廟的南面是一塊開闊地,每逢陰曆初八、十八、二十八便是廟會的日子。屆時當地商賈和外埠南來北往的有識之士,上至富貴子弟,下至黎民百姓都來趕廟會湊個熱鬧。
這天正是臘月十八,剛剛日上三竿,偌大的廟會廣場上,便已經是處處搭棚,店店林立,商海人潮,摩肩接踵,水泄不通了。什麼關東特色小吃、日用百貨、服裝皮毛、民間特產應有盡有,十分豐富。
二虎娘和杏花找了一塊空地,鋪下皮張,擺下了地攤。
此時,過往行人中,一位下巴上長着一個黑痣的個子高高的中年皮貨商,慢悠悠地走過來,閃爍着一雙慧眼,即刻盯上了鋪在地上銀光發亮的銀狐皮。
“姑娘,我買這張皮子,開個價吧。”那皮貨商的聲音很洪亮。
杏花想這皮張至少價值五塊大洋,但她還想聽聽人家給出的價,便說:“你也是懂行的商人吧,這可是百年難得的銀狐皮,你給個價吧?”
皮貨商附身拿起銀狐皮,很像一個行家,翻過來調過去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番,爽快地說:“好,我出十塊大洋,怎麼樣?”
杏花更實在,由於她經常賣皮張,見顧客給到了價,便說:“那成,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好,小丫頭,看不出,你人挺爽快的。”皮貨商說着,從腰帶下方解下一個皮兜兜,倒出一大把大洋,好像並沒有認真數一數,就放到地上。
二虎娘拿起來,連忙數了數,一共是十二塊,鄉下人實在,二虎娘把多出的兩塊遞到皮貨商的手中:“這還多了兩塊。”
“哈哈,不要了不要了,全都給你們了!”那皮貨商慷慨地說。
“那哪成啊,該多少錢就是多少錢,咱不做虧心的買賣。”二虎娘說着,堅持把多出的大洋給了那皮貨商。
“哈哈哈……”皮貨商大笑了一陣子說:“真是實在人,好了,這皮子我拿走了。”說着,他把那兩個大洋扔進皮兜子,扯起銀狐皮就要走。
突然,從熙熙攘攘的人羣中伸出一隻穿着皮靴的大腳,踩住了這張銀狐皮。只聽有人厲聲說道:“朋友不好意思,我也想買這張皮子。”那聲音雖然低沉但卻極有分量。
皮貨商慢慢擡起頭,忽閃着一雙有神的眼睛,只見一個不胖不瘦、眉清目秀和一個高大肥胖、大腹便便的兩個便衣打扮的年輕人,不知道何時站在他的身邊。
皮貨商拍了拍手,緩緩地站起身,似乎和細高個子年輕人,不經意間對視了一下眼神,臉色猛然黑下來,對那兩個年輕人說:“嘿嘿,兩位客官,對不起了!這皮子我已經買下,十塊大洋也給了,你們你們這是幹什麼?想要強買強賣嗎?”
二虎娘和杏花一聽,吃驚不小,也站了起來,一看面前的兩位相貌不凡,盛氣凌人,猜想一定是很有身份的人,又不像是地痞**,怎麼就不說理呢?
二虎娘心中疑惑,試探着小心翼翼地說:“二位有所不知,這皮子我們已經賣給了這位客人,不知道你們有何見教?”
只見那位眉清目秀的人,忽閃着如同女人般的大眼睛,那長長的睫毛顯得眼睛黝黑而又發亮。可是,他說出的話,卻同的氣質和身份很不相配,只聽他毫不客氣地對二虎娘說:“哼哼,什麼見教?你馬上把那錢還給這位皮貨商,我們要買這皮子,而且要超過他給你們的錢。”
“憑什麼?人家先買的,你們……你們也太霸道了吧……”杏花並沒有因爲皮子多賣錢而那樣做。她嘟囔着還想說什麼,二虎娘見這兩位不好惹,給杏花使個一個眼色,她便不做聲了。
那高大肥胖的男人,眨巴着一雙不大不小的眼睛,盯着杏花姣好面容,輕浮地說:“嘿,小姑娘你多賣了錢還不樂意?真是不知道好歹!”
可是那皮貨商卻不以爲然,他好像並沒有在乎眼前的兩位不明身份的人,似乎早有勝利的把握,耐心地說:“幹什麼都得講究個先來後到,我花了錢,就得拿走我買下的東西!”
說着,他“忽”地猛然扯起那銀狐皮,在兩個年輕人的眼前快速旋轉了幾個好看的圓圈,猛然帶起了颶風和塵土……
霎時,兩位年輕人的眼睛被迷得掙不開了,就在他們閉上眼睛的一剎那,皮貨商一使眼色,便領着二虎娘和杏花擠出了人羣,然後各自走開,消失在人海茫茫中不見了蹤影。
待那兩個年輕人睜開眼睛,二虎娘和杏花以及那位神秘的皮貨商已經神奇般地不見了。
這一胖一瘦的兩位年輕人,正是劉子文派出的綠草縣政府警察署的署長尚天膺和副署長陸地龍。
因爲劉子文回老家聽說二虎家人要到縣城賣皮張的事情之後,就迅速做出了決定,讓他倆從小孤山返回到縣城,換上便衣,走進廟會,要巧取銀狐皮,攪亂二虎家賣皮張的事情,沒想到遇到了那位神秘的皮貨商,不但沒成功,反倒被耍戲了一番,然後居然鬼魂般地沒了蹤影。
尚天膺和陸地龍也不是一般的戰士,還從來沒有遇到這麼奇怪的事情。二人連忙在廟會上尋找那位皮貨商和杏花、二虎娘。可是,人海茫茫到哪裡去尋覓呢?他倆尋了一會兒,只好作罷,到劉子文那兒覆命。
此時,劉子文還在小孤山。這幾天他跟他的三嫂子又黏糊上了。哥哥劉子豪也是覺得對不住二弟和呂荷花,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任憑她跟弟弟胡來。因爲十年前,原本這個呂荷花就是弟弟劉子文在縣城求學的時候,從一家窯子裡花重金賣出來弄到劉府做小妾的。可是,劉子豪見她姿色出衆,在老太太的支持下,就從弟弟的手中把她霸佔過來。現在弟弟當了縣長,家裡還指望他做後盾和保護傘,他就有心把她還給二弟,只是他和呂荷花經過了明媒正娶,不好明說罷了。
此時,劉子文接到尚天鷹的彙報,心情格外沉重。他想那一對婆媳不知道是巧合,還是遇見了江湖高人,按說這尚天膺、陸地龍的武功夠高強的了,而且還富有心計,對付那對兩個沒了丈夫的婆娘應該是綽綽有餘,怎麼忽然就冒出個皮貨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