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把轎車停在了西關市第五醫院的大門口,汪洋對童心說:“下車吧,我們得步行走到住院部後院去。”
童心沒多想就下了車,她跟着汪洋走到住院部大樓的後院,但是,住院部大樓後院被四米多高的鐵柵欄圍牆圍着,他們根本進不去。
汪洋領着童心走到鐵柵欄的一個轉角處停了下來,他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電話很快接通了,汪洋只對着手機說了一句:“我到了,領她出來吧。”
這時,童心才明白,即使是汪洋領着她來,他們倆也只能隔着鐵柵欄看看孟帆而已。
五分鐘後,兩個身穿白色護工服的高大女護工跟着一個瘦高的女人走了過來,這個瘦高女人理着男式寸頭,身上穿着一套肥大的淺藍色住院服。
整個後院裡只有這三個人,童心問汪洋:“穿藍色住院服的就是孟帆嗎?”
“對。”汪洋看着慢慢向他們走過來的三個人,簡短地回答。
童心目不轉睛地盯着孟帆的臉,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複雜,這一刻,她最感興趣的居然是:孟帆到底哪裡吸引劉駐?她可是差點就嫁給了他!
童心的心裡難以抑制地升騰起一股妒意!
兩個女護工領着孟帆越走離他倆越近,童心能清晰地看清孟帆的臉,她的臉只需要用兩個字來形容:驚豔!
即使孟帆理着男士寸頭,身上穿着肥大褶皺的藍色住院服,並且她表情呆滯、猶如一潭死水,但是,她五官精緻、比例協調得只能用驚豔來形容。
一股熟悉的自卑感襲上童心的心頭!
童心使勁掐了自己一下,身體的疼痛讓她迅速恢復理智,她收回目光,在心裡提醒自己:“童心,你是來查案子的!”
柵欄裡的三個人終於走到了柵欄邊,兩個女護工停住了腳步,孟帆也跟着停住了腳步,
孟帆半垂着眼皮,她的黑眼圈很重,因爲她皮膚白皙,襯得兩個黑眼圈更重了,她臉上有明顯的倦意,好像一週沒睡覺似的,此時,她五官精緻的臉龐上面無表情、毫無活力,好像是一個行走的睡美人!
汪洋問其中一個女護工:“能讓我們單獨跟她待一會兒嗎?”
那個女護工果斷地搖搖頭,用極小的聲音說:“不行,我們倆必須一直待在她身邊。”
汪洋立刻警覺地問:“她爲什麼需要人看着?她不是一直都很安靜嗎?”
剛纔說話的女護工說:“她一個人待在房間裡時,她是特別安靜,她什麼都不做,一天二十四小時坐在牀上,不吃不喝,不上廁所,幾乎不睡。
上週,我們試着領她出來曬曬太陽,有一個男病人想接近她,差點被她打死。”
童心一直盯着孟帆那張病態、消瘦又美麗的臉,她難以想象,就孟帆現在這個弱不禁風的樣子,恐怕一級風就能把她吹跑,她是怎麼做到差點把個男人給打死的?!
童心奇怪地問:“你們兩個人怎麼可以接近她?”
另外一個女護工也用特別輕微的聲音說:“整個醫院就只有我們兩個能接近她,但是我們兩個接近她時也得特別小心,必須儘量保持安靜,跟她有肢體接觸時,要非常非常地小心!”
聽到兩個女護工用極其輕微的聲音小心翼翼地說話,童心都跟着緊張起來,現在,童心越來越確定,孟帆不是瘋了,而是她的大腦被控制了,控制她大腦的東西很可能就是納米神經元機器人!
就在這時,孟帆忽然慢慢蹲了下來,最後,她安靜地蹲在地上,消瘦的身體蜷成一團,她的頭有氣無力的耷拉着,臉對着草地,她用右手食指在草地上輕輕地劃來劃去、劃來劃去……
童心問女護工:“如果我跟她說話,她能跟我交流嗎?”
兩個女護工同時撇着嘴搖搖頭,其中一個說:“她來到這裡以後從來沒說過話。”
童心慢慢蹲下來,她隔着鐵柵欄看着孟帆的臉,孟帆低着頭,她的右手食指在草地上不停地劃來劃去劃來劃去,
童心看向孟帆的手,她手上的皮膚跟她的臉一樣雪白細嫩、她的手指纖細修長,食指慢慢地在草地上畫着一個圖案……
童心盯着孟帆畫的圖案看了一會兒,她驚奇地發現,孟帆畫的圖案是A-01!
童心勉強控制住自己沒有驚叫出來,她擡眼去看孟帆的臉,她發現孟帆的臉仍然對着草地,但她的眼睛正盯着她看,緊接着,孟帆的臉上慢慢地展開一個詭異的笑容,雖然孟帆的五官幾乎沒有變化,但是,她的確是在笑,那個詭異的笑容就隱藏在她漂亮的眼睛裡,和她微微牽動的嘴角上。
童心看着孟帆的臉,被她臉上這種詭異的笑容嚇得幾乎不敢喘氣兒!
轉瞬間,孟帆的表情又恢復成死氣沉沉,她慢慢地站了起來轉身向操場走去。
童心呆呆地蹲在地上望着孟帆慢慢遠去的背影,她被孟帆剛纔那個極其恐怖的笑容嚇出了一身白毛汗,心臟撲通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汪洋喊了一聲:“童心。”
“啊!”童心又被嚇了一跳,她連忙站起來,迅速平復了一下情緒,
汪洋看出來童心突然臉色發白,他問:“你怎麼了?發現什麼了嗎?”
童心生硬地猛晃了兩下頭,說:“沒有啊,什麼也沒發現,孟帆也不說話,能發現什麼?”
童心擡手扶着腦門說:“哎呀,起來猛了,蹲時間長了,一起來猛就頭暈。”
汪洋懷疑地看着童心的臉,他眼神銳利,好像要直刺進她的靈魂深處去探個究竟。
童心趕緊躲避開汪洋的眼神,她的心臟一直在撲通撲通地狂跳,腦中不停地浮現出剛纔孟帆臉上那個詭異的笑容和她在草地上畫出的“A—01”幾個字,她越想越覺得恐怖,現在,她確定天正公司非法做人體實驗的案子背後,一定隱藏着一個巨大的海下冰山!
童心爲了掩飾自己慌亂的心情,她快步向醫院大門走去,一邊走一邊抱怨:“要知道孟帆是這個樣子,就不大老遠往這跑了!真是瞎耽誤功夫!”
汪洋沒有多問什麼,她只默默地跟着童心,兩個人快速走出了醫院大門。
汪洋和童心走到了車邊,汪洋剛要上車,童心忽然對他說:“我不坐你的車了,我還想去一個朋友那兒。”
汪洋冷着臉,他的眼神仍然銳利,他猶豫了一下,說:“你要去哪兒?我送你去吧。”
童心慌忙推辭:“不用了,我約了她就在附近見面。”
汪洋不再堅持,他的表情也恢復了平靜,說:“你讓我查的事,我查到以後發到你的郵箱裡。”
童心點了點頭,說:“好!謝謝。”爲了掩飾慌亂,她擡手捋了捋假髮。
汪洋坐進車裡,開車離開了。
童心望着黑色轎車遠去的影子,她使勁閉了一下眼睛,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總算不用再假裝平靜了!
童心六神無主地問自己:“接下來我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