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唐鐵金

良久……

咚咚、咚咚、咚咚……顧小柔脖頸上掛着的銀球掛墜再次自行擺弄起來,天眼又發出有規律的脈動聲音。顧小柔這纔有些不捨得從凌雲懷裡掙扎出來,望着那張幾天內就消瘦不少的面孔:“你沒事吧。”她的聲音還有些遲疑和生硬,顯然是不太習慣從一個女殺手轉變成爲溫柔可人的女友角色。

凌雲注目的看着她,忽然不可抑止心中的衝動,湊過去輕輕的在她冰涼柔滑的櫻脣上吻了一記,動情的說:‘我沒事,就是想你了。”

顧曉柔羞不可抑,一把推開他,啐道:“就你不正經,三句話就不離本行。”她本來沒用力道,但是凌雲正是處於最虛弱的時候,可謂是一個普通人也能把他推倒,受到顧小柔一推之後,竟然站立不住,仰天便要摔倒。

顧小柔驚呼一聲,伸手正要拉住他的胳臂。嗡的一聲輕響,天眼忽然自動從她脖子上掛着的銀球掛墜上飛了出來。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天眼上還閃爍着極爲淺淡的悠悠黑色光輝。

凌雲已經倒下了一半的身體忽然在半空中凝住了,彷彿一隻無形的手從他的背後托住了他一般。他本身已經再無精神力場可以消耗,而顧小柔則自始至終沒有發動念動力。

兩人臉上露出一同露出驚訝的表情,天眼似乎對凌雲情有獨鍾,除了脈動之外,似乎每一次異狀都和凌雲有關係。但是每次異狀又都不同,而且不管異狀之後兩人如何窺探天眼,都得不到任何結果,無論在肉眼還是精神力場的窺視下,天眼都是充滿了毫無懸念的實體珠球,即便是在高倍的顯微鏡下看,天眼依然和肉眼看上去也一模一樣,只是放大了無數倍,除了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構成又堅硬無比外,天眼便再無任何異處。

至於天眼爲什麼只對凌雲有特殊和異樣的反應,兩個人更是一頭霧水,彷彿這顆小小的黑珠不屬於人間,而是掉落在世界上的一顆宇宙中的星辰。只是這顆星辰也未免太小了些。

天眼不住的旋轉着,緩慢的如同飄動的氣球一半逐漸移動到凌雲額頭的上方,如同上次凌雲從第五段列模擬回來後一樣,漸漸的貼在了他的眉心處,那裡,正是凌雲從未用過的第三隻眼的地方。

黑色光芒驟然大盛,然後突然轉變成金色,轉眼間天眼就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太陽一般,將凌雲的臉龐也映照得如同金紙。

顧小柔興奮的看着這一幕,內心裡隱隱有一絲期盼,上一次天眼就是這樣將生命力耗盡垂死的凌雲拯救回來,這一次,又不知道要發生什麼?

一股清涼而又溫和的能量如同溪水涌進乾涸的園田,瞬間修補和充溢着虛弱的身體,凌雲忍不住舒服的呻吟了一聲。僅僅是片刻之間,充沛到了極點的活力便從四肢百脈中升起,虛弱的感覺如同烈火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眨眼間凌雲已經變得神采奕奕,他挺直了身體站住。天眼兀自貼在他的眉心處,仍在不停的輸送着那股溫和卻是連綿不斷的能量,猶如浩大的星空一般無窮無盡,不得不讓人懷疑,這顆只有指頭般大小的黑珠,是如何儲存下這般充沛之極的能量的。

絲絲的猶如電流的聲音閃過,明亮而有若水銀般實質的精神力場從凌雲的身體上噴涌而出。經過破陣之後,又受到天眼的能量滋補,凌雲直接跨過了自愈恢復的漫長過程,澎湃洶涌的力量正不斷的從精神力場上散發出來。

天眼離開了凌雲的眉心,再次還原成一個毫不起眼的黑珠,然後緩緩的環繞了兩圈,再次進入到銀球掛墜裡面,宛如一個極小的有意識的生命體一般。

顧小柔震驚的看着凌雲,從他身上全力散發出來的精神力場上看,凌雲的實力已經遠遠超過了她,而就在短短一週之前,兩個人的實力還不過在伯仲之間,究竟是什麼經歷,使這個少年憑空跨過了別人數十年甚至一生也無法存進的門檻,然後獲得瞭如此巨大的力量。在凌雲全力綻放精神力場的時候,顧小柔甚至有一種在近距離內無法正視的感覺。

凌雲緩緩的收回精神力場,剛纔的銀光只是突然因爲恢復了力量而短暫時間內的不能自控,他的念動力操控已經到了大師級的水平,極短的時間內便控制了體內的一切,自然收發如心。

只是這次突破自身極限後又自愈後,復生異能並沒有讓凌雲的力量得到爆炸性的顯著提升,而是呈現一種橫向的均衡模式增長,這並不代表凌雲的力量或者潛力增長到了極限,而是同複製異能具有不斷進化的衍生能力一樣,復生異能也開始進化。

不只是單一增加凌雲的力量,增加一個恐怖的毀滅機器,而是在速度、技巧、甚至是戰術意識上一起提升凌雲的增長空間,使之具有同力量的發展具有均衡性。有些方面並不是單純的數據化,比如在意識方面。這種可以提升主觀意識的異能就如同提升某個人的智商一般,具有無法解釋的原理和偶然性。即便是凌雲本身,也只有模糊的感應卻無法清晰的理解。

如果只是一味的提升力量,那麼也許凌雲此刻已經能和上校級別的強者相提並論,比之將官級別的強者也只差一籌而已。但是一旦力量發展到了極端,固然可以表現得極強,但是隨之帶來的就是其他的不均衡性,有時候會導致很嚴重的問題。

這就好比一臺龐大五比的機器,擁有強勁的馬力,但是機器的材質、機器的速度、以及機器結構的特性,如果不能得到改善的話,強大的力量很快便會因爲其他方面特性的落後而不得不產生更快於其他機器的老化,正所謂曇花一現,強橫的力量或許能強於一時,但絕不可能強於一世。復生異能所做的,正是一個細水長流的問題。

看見顧小柔驚異的神情,凌雲淡淡一笑,輕輕的颳了一下她挺直精巧的鼻子:“怎麼了,不認識我了一樣?”

“你變強了。”顧小柔被他親暱的舉動弄得心裡癢癢的,睜大了一雙霧氣濛濛秋水雙瞳,一眨不眨的看着凌雲,“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從你告訴我你來這裡的時候,我的心裡就很不安,這幾天的日子很難熬,一直在想你……想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危險了,否則怎麼會這麼長時間不回來,直到它……”

她輕輕用白皙柔嫩的指尖輕輕托起銀色的掛墜,“今天也不知道爲什麼,天眼突然開始了異常的脈動,你知道,以前天眼都是在距離你很近的時候纔會有脈動,可是你明明不在我的身邊,我也不知道天眼爲什麼會這樣,好像在示意着我什麼,我實在放心不下,就來找你了……”

“我不是好好的……”凌雲笑了笑,突然一把樓住她的纖腰,“我們離開這裡吧,這兩天的確發生了很多事情,回去我再說給你聽,真是一言難盡啊。”

顧小柔順從的點了點頭,身體突然一震,已經被凌雲抱起躍出,她剛剛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如同騰雲駕霧般的飛了出去。只聽得耳邊風聲呼呼作響,眨眼之間,兩人已經出了異能總部的大門。

在恢復力量之後,凌雲對天網結界的掌控也到了一個從未所有的高度,至少在剛從核心空間裡出來時,還需要輸入密鑰才能控制結界。但是現在,僅僅是精神力場的一個心念閃動,便可以隨心所欲的控制結界。在他剛剛躍起的時候,外圍的大門就已經對他敞開。

突然,凌雲的臉色一變,他已經奔出異能總部的大門,按理說應該看見的是總部大門外繁華的街道和富有生氣的城市氣息。

但是在衝出大門的瞬間,凌雲發現,自己和顧小柔面對着的竟然是一個幽靜無人的黑色空間。

無聲、無境、無象,處在這個黑色空間裡,凌雲忽然產生了一種感受,那就是浩大深遠,彷彿另行創造了一個宇宙,令所有在這個空間裡的人都感到自身無限的渺小。

憑凌雲現在的力量,即便不能說是當世的超級強者,但也可以列入一流強者之列,而且身懷重重詭異莫測的異術,凌雲可謂是身懷各種絕技於一身,即便面對將官級別的強者,也是毫無懼色,不知不覺中,那個孱弱什麼都不會,只會用念動力的少年已經成長到如斯地步。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一進入這個黑色空間裡,凌雲就感到了自身的無限渺小,彷彿普通人面對山嶽一般產生了無法征服和無力的感覺,這種感覺很無奈,也很令人虛弱,凌雲自問不是意志軟弱之人,卻偏偏面對這種感覺無能爲力,彷彿與生俱來的一般揮之不去。

顧小柔驚訝的離開凌雲的胳臂,四處打量着透亮的黑色空間,這個空間雖然是黑色的,卻依然可以清晰的視物,黑暗與光亮,有機而又矛盾的和諧交融在一起。

“好高明的隔絕結界!”顧小柔一瞬間便認出了這個黑色空間到底是什麼,隔絕結界倒沒什麼稀奇,大部分的異能者都會使用,但是能把隔絕結界創造得如此完美又如此和諧的隔絕結界,在顧小柔多年倥傯的生涯中,還從來沒有見過,即便是再高明的結界,面對這個黑色空間,也不由得相形見拙,一時間,顧小柔不由得異常震驚。

“咦,那裡有一個人。”顧小柔的目光向前望過去,一眼便看見了結界的黑色空間不遠處站着一個男人,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人。

那男子大概四十多歲年紀,平常的身高,他身着一身古樸的絲織唐裝,平頭正面,面貌憨厚中似乎又帶有一種不可捉摸的表情,如果定睛望過去,會發現這個男子毫無奇特之處,但是在擦肩而過的時候,又會發現這個男子似乎有些不同,可是當想要看清到底哪裡不同的時候,卻又如飄雲一般變得模糊不清晰。

他象風,無形無質,卻能讓人感受得到。他象雨,無論你在什麼地方都能感受到的存在。他溫和無害,但是卻能隨時發出讓你感到震撼的攻擊,他並不高大威猛,但是卻讓人感受到山嶽般的高山仰止。

他就靜靜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卻彷彿與整個空間融合在一起,成爲最高意志的主宰。讓人隨時能夠感到,無論他想做什麼都必定能夠成功。而看着兩個人的目光,則象是一個遠古覺醒的泰坦巨人一般看着兩隻螻蟻般的生物。

顧小柔頓時感到了極度的震驚,她的母親是天眼會的少將,那是將官級別的超級強者,從小就在母親身邊長大,耳濡目染,自然見過不少超級強者,見得多了,也就談不上對強者的敬畏。

但是今天,她終於感到了一絲敬畏和沉重而無形的壓力,那完全是一個真正的上位者自然而然釋放出的威嚴和氣勢,無須刻意,便能徹底令人心折。在她生平見過的所有強者之中,從未有一人能如眼前這個中年男子般給她如此強大的威壓。

這代表着,中年男子的力量已經達到了一個不可想象的地步。

“凌雲,他是誰……”顧小柔情不自禁的問着,情不自禁想去拉凌雲的手。本來少女一直是非常堅硬而且冷漠的,但是自從對凌雲心有所屬,外表冷漠的厚重外殼就徹底的剝開了,雖然並未失去依舊堅強的個性,但是女孩纖弱的天性卻逐漸表露出來,遇到事情,就情不自禁想要依賴那個心愛的男孩。

她的手突然拉了個空,好像凌雲並不在身邊一樣。

顧小柔急忙轉過頭,不禁大吃一驚。

只見凌雲臉色蒼白,黃豆粒般大的汗珠,一滴一滴正從他的額頭滾落,他的臉上露出凝重而又有些痛苦的表情,整個肩頭以不自然的姿勢挺立着,雙膝一直在顫抖着,似乎正在被什麼無形的重物壓着一般。

“凌雲!你怎麼了?”少女驚慌失措的說着,伸着手準備去攙扶凌雲。

“不要緊……”凌雲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他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過那個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緩步走了過來,一直到兩人身前數米處站定,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整齊的牙齒:“兩位小朋友,你們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唐鐵金,現任中國異能總部的總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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