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林幾人跟着小二進了雅間,便見這裡頭已經佈置好了三張長席,古亭芳和車緒巖已經坐在其中。
一見幾人來了,忙出聲招呼。
小二見一行人坐好問道:“古爺,可是要上菜了麼?”
古亭芳隨意的揮揮手,那小二立時便出去了。
葉林有些好奇的捅捅身邊的渠青,小聲問道:“咱們今日吃些什麼?”
渠青好笑的看着葉林道:“放心好了,虧待不了你。今日咱們點的是暖心羹主宴。”
“暖心羹?”葉林卻是從未聽說過這一道菜品。
??區崇光在一旁插嘴道:“這暖心羹乃是取得附近難得的野味,精心烹製成的肉羹,冬日裡吃來,最是溫暖心肺,你小子可是有口福了。”
葉林聽得神往,他出身貧苦漁家,一出世便投入了不以吃喝享受爲樂的莫元宗中,不久又漂泊於太安城內廝混,一直也沒什麼閒錢在身,自然也沒吃過什麼好的。
雖然葉林前世物質極爲豐富,吃喝不愁,但那畢竟隔得太久,久到他已經忘記了前世所吃過的餐飲味道……
不多時,一個個冒着熱氣的小鼎被小二一一送到衆人跟前,又有數道冬日難見的綠菜爲輔菜,香氣撲鼻,讓人食指大動。
葉林跟夜柳混得久了,在吃喝上也是個沒規矩的,伸手便要去掀那小鼎鼎蓋。
唐穎是見過葉林兄弟兩吃相的,現在看了葉林的舉動,不由抿着小嘴兒偷笑。
其他人並不在意葉林的舉動,反倒是一向看來很是粗放的車緒巖不幹了,他高聲道:“葉師弟忒也嘴急,這酒還沒上呢,怎麼能先動菜?”
葉林想了想奇怪道:“是啊,這酒可怎麼還沒上來?普通店家不都該先上酒,讓客人邊喝邊等麼?”
區崇光笑道:“你說的那只是普通酒水,今日你便等着瞧吧!”
葉林不由有些好奇,在這麼個小地方,還真個能有什麼好酒不成?
並沒讓葉林等上太久,就見三名小二擡着一口半人多高的大甕上來,很是費力的將其放在屋子正中。
正在葉林奇怪之時,一名小二伸手揭開了甕上的蓋子,頓時一陣白色霧氣飄蕩着瀰漫在整個房間之中。
濃厚甘醇的酒香飄逸,燻人欲醉……
“哦!”葉林深深吸一口瀰漫在空氣中的酒香,登時長長嘆息一聲。
他雖然說不上是好酒之人,卻也被這陣勾人魂魄的酒香迷得有些熏熏然……
“怎麼樣?沒品過此物吧!這便是咱們青丘一絕,我武元宗的佳釀神仙倒!這回知道我爲什麼一定要跟着你們出來了吧!”區崇光邊一臉迷醉的嗅着空氣中的酒香,便輕聲對葉林說着。
葉林連連點頭,這讓人聞之慾醉的好酒,自然值得特意出來一躺。
車緒巖是幾人中最快反應過來的,他平日裡便最好這杯中之物,但這神仙倒他卻也沒喝過幾次,於是急忙起身拿起甕邊放置的舀勺,便要下手去盛酒。
口中說道:“若不是
沾了唐師妹的福氣,我卻不知還要多久才能再喝一次這神仙倒呢!”
唐穎略顯尷尬的一笑,她可是知道,今日能得這一甕神仙倒,那可不是衝着她的面子。
而是她父親聽聞他們要宴請葉林,才特地批下的一甕。給得其實是葉林。
只是當着古亭芳的面卻是不好說出來。
唐穎深知古亭芳爲人,最是外寬內嫉,若說明是因爲葉林才得的酒,只怕便要在古亭芳心中紮下釘子了。
車緒巖卻是不管許多,直接舀了滿滿一爵酒,徑直放到了古亭芳身前。
他們武元宗最重輩分高下,古亭芳在這裡是衆人的師兄,所以及時唐穎在場也是要先給他上酒。
之後又依次給渠青,唐穎等人都送上了美酒,最後才論到葉林和區崇光。
葉林兩世爲人,自然也是個心明眼亮之輩,立刻上前接住車緒巖的舀勺道:“車師兄快入席,小弟來便是。”
車緒巖爲人憨厚,本不怎麼會使這些客氣門道,於是只是撓了撓頭,便坐回席中。葉林果然給車緒巖和區崇光都舀滿酒水,最後纔給自己也舀了一勺,這才坐回席間。
古亭芳看着葉林的舉動微微點頭,舉爵道:“我等先飲一爵,爲葉師弟接風洗塵!”
葉林幾人在樓上吃喝,樓下又來了一羣人。
爲首一個男子約麼三十許年紀,面容俊朗,正是曾經在校場上取笑過葉林的張瀾檠。
在他身後跟着幾名身穿神護軍百人鎮撫軍裝的武者,幾人朝店內走去。
他才一進店,掌櫃立刻迎上來道:“張把總,您老今天來了。”
“恩,我今日……恩?這是神仙倒?”張瀾檠原本冷漠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驚訝,擡頭朝樓上看去。
“誰在上面?”張瀾檠略沉吟片刻問道。
掌櫃笑道:“正是唐小姐正在宴請新近加入咱們宗內的內門弟子葉林,葉公子。”
“葉林?”張瀾檠微微一愣,隨即冷笑道:“他又是個什麼公子了!不過是個莫元棄徒,太安城中廝混的閒散武者而已,也配用得這神仙倒嗎?”
這張瀾磬的父親,原本是武元宗內主管刑律的實權長老,只是因爲從興樺城中逃出時,爲了給宗主唐武殿後,這才犧牲了自己。
是以如今的唐武對這張瀾檠那是百般維護,只要他在宗門內和人發生衝突,唐武總是一味的偏袒張瀾檠。
還將手中唯一的武裝力量神護軍分出一半交到了他的手中。
可偏這位張瀾檠張大公子,還不是個有心計知收斂的。反到有持寵而驕,越發的強硬起來。在宗門內,便是連唐穎的面子也是不給。
唐穎性子粗疏善良,紀念着他父親爲自家父親做出的犧牲,也是處處容讓。
宗主的親聲女兒都容讓三分,誰個又敢和他相抗衡?
這一來二去間,居然把個張瀾檠慣成了個無人敢惹的角色。越發的驕狂了。
只有白存劍白長老一系的弟子並不怎麼將他放在眼
中,這也是因爲白長老的脾氣所致。
而張瀾檠在數次碰壁之後,也再不敢於和白長老一系的人硬頂,不得不說,這個張瀾檠還真是個欺軟怕硬的下賤角色……
今日也是這樣,若是白存劍一系的人在樓上痛飲神仙倒,那他張瀾檠是決計不敢多說一句的。
可偏偏就是唐穎在宴請葉林,這可就讓張瀾檠感覺一陣怒火無法壓抑,當時便冷笑道:“呵,咱們這位唐小姐也真是,依仗着父親的寵愛,居然如此胡鬧。那葉林是個什麼東西,也值得用我宗門內的神仙倒來宴請他?走,上去看看。”
說着,他便帶頭走上樓梯。
跟隨着他的,都是平日中仰仗其勢力欺人欺得習慣的。便是宗主唐武的親傳內門弟子,等閒也不敢招惹他們。
如今聽說是好欺負的唐穎在宴客,自然都樂得上去狠狠踩踩這位千斤小姐的臉子……
掌櫃一見幾人氣勢洶洶的走上樓去,登時便沒了方寸,只在原地輕抖雙手:“這可怎麼好,這可怎麼好!”
二樓之上,張瀾檠抱着臂膀在走廊中站立,用眼神示意手下一名百人長前去敲門。
雅間中,葉林幾人正吃喝得高興。
葉林雖然兩世爲人,卻是從未喝過這麼好喝的佳釀。那暖心羹也是美味,一時間有些忘形。又擺出和夜柳一起時那副嚇人的吃相。和車緒巖,區崇光三人鬥起酒來。
唐穎拉着方海茜在一旁拍手叫好,熱鬧非常。
忽然房門敲響。葉林幾人一怔,都只以爲是店家又送了什麼東西上來。
忙回席坐好,不想在外人前丟了臉面。
唐穎笑着看了葉林幾眼,纔出聲道:“進來吧。”
房門開處,並不是店中人物,卻是一名身穿武元宗武者衣服的中年漢子。
唐穎瞧着他微微有些詫異,一時間想不起此人是誰。
古亭芳見了來人招呼道:“哦?原來是風師弟,你怎麼來了?”
那風師弟只是瞥了古亭芳一眼,並不答話,只是看了看房間中央放着的大甕,回身喊道:“好教把總知道,這裡正是放着一大甕神仙倒!”
“哦!一大甕?”隨着聲音響起,張瀾檠帶着兩人從外面走將進來,一眼便看到放在房中的神仙倒。臉色有些難看。
葉林自然是認得他,見他進來,不由得有些詫異。
古亭芳卻是變了臉色,面容有些難看的看向唐穎。
唐穎也是滿臉尷尬無奈神色,顯然也是不知該怎麼應對這位麻煩人物。
忽然,張瀾檠對着唐穎躬身行一大禮,口中叫道:“見過少宗主!小人不知少宗主在此宴客,多有得罪,萬望少宗主不要怪罪!”
唐穎登時呆在當場,這武元宗宗主一位,一向是傳男不傳女。如今唐武只有唐穎一女,並無兒子。
所以當唐武退下宗主之位時,便應由他的子侄擔任宗主之位,無論如何也是輪不到唐穎的。現在這張瀾檠說出這麼一番話來,怎能不讓唐穎傻在當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