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薇竭力控制自己的語氣，不讓自己有任何情緒泄露，避免激怒林牧。
說話時，楊雪薇不知有意還是無疑，肩膀處的衣服釦子鬆開，露出了雪白的香肩和鎖骨。
一股別樣的誘惑氣息，在空中瀰漫開來。
這種手段，楊雪薇其實用的很少，但每次一種，都有巨大功效。
如今對林牧施展，她覺得即便無法真正誘惑到林牧，想必多多少少也能讓對方心動，從而化解對方殺意。
可惜，當她視線觸及林牧的眼睛，看到的仍是一雙漠然無情的黑瞳。
太冷了。
就好像無盡幽暗的虛空。
楊雪薇心頭髮寒。
這種眼神，她只在一類存在身上見過，那就是至聖。
她的父親天帝楊靈感，身爲至聖，眼裡也常常有種漠視衆生的無情之感。
可是，楊靈感乃是至聖，林牧只是合數境修士，他怎麼也會有這樣的眼神？
更可怕的是，楊雪薇竟覺得，林牧目中的漠然之意，比她的父親還要更深不可測。
楊靈感雖然冷漠，但遇到一些事情，偶然還是會有情緒波動。
比如楊靈感想要殺人時，仍會動殺機。
林牧卻不同。
哪怕他想要殺人，也不會有殺機。
這種感覺，就好像人類要殺螞蟻，同樣不會有什麼殺機，因爲根本犯不着。
很顯然，這是一種生命層次的差距。
她楊雪薇乃天帝之女，有着至聖血脈，在無數生靈面前何等高貴。
然而，在林牧面前，她居然覺得林牧的生命層次超過了她。
這種差距還無比巨大。
要知道，哪怕她面對至聖，也只是覺得對方比她強，而不會認爲雙方生命層次不同。
這讓楊雪薇更加無法理解林牧。
“你所引以爲傲的這些東西，在我面前沒有任何價值。”
林牧平靜道。
說話時，他的眼睛看向楊雪薇。
一雙漆黑眼睛，彷彿佔據了楊雪薇的整個世界。
霎時，楊雪薇感到了危機，前所未有的危機。
她有種預感，林牧隨時都會殺了她，而是無需任何額外手段，只需一個眼神。
或許只要對方念頭一動，她的生命就會被收割。
這種感覺，實在太令人窒息。
一時間，就連楊雪薇都忍不住絕望。
她實在想不出，怎麼才能打動林牧，怎麼才能在對方手中活下來。
但她依然沒有放棄。
她的求生欲，強的不可思議。
越危機，她越冷靜，越要求生掙扎。
“望邪尊給我一個機會。”
她不再耍任何花招，跪在地上，苛求道：“我願意用一切，來換取我的生命。”
對有些人來說，寧願壯烈死，也不願意苟活。
楊雪薇卻是相反。
她不想死。
只要能活着，她願意付出一切。
在她看來，只有活着，這世間的其他東西纔有意義。
哪怕墜入深淵，只要活着，那便有無限可能。
相反，如果死了，那就真的一了百了。
“你真願意用你的一切，來換取生命？”
林牧眼睛裡，輪迴大道已在運轉，要收割楊雪薇本源。
之前楊雪薇說的那些東西，對他來說真的毫無意義，他也真的是要擊殺楊雪薇。
然而，此刻他的目光卻忽然收斂。
不是楊雪薇的哪句話打動了她，而是對方在生死之中展露的求生欲，讓他改變了主意。
可以說，楊雪薇這種對生命的執着，以及不屈的韌性，與林牧自己有點像。
無數次面對生死，他哪怕到了最後一刻，只要意識不熄滅，他就不會放棄，會一直堅持下去。
在楊雪薇身上，他也看到了這種特質。
危急關頭，對方沒有絕望，沒有瘋狂，反而激發了無限潛力，越來越冷靜。
林牧的眼神變化，楊雪薇感受最深。
先前，她感覺整個人如墜冰窟，從身體到靈魂，都一片冰寒。
但現在，這種冰寒之感，明顯消散了大半。
她豈會不知道這還意味着什麼。
說明林牧，已暫時停止了對她的殺念。
抓住這機會，楊雪薇急忙道：“邪尊，我還知道有關開拓學院的一些隱秘……”
“這些不必告訴我。”
林牧淡淡道。
開拓學院的隱秘？
其他人或許會感興趣，他卻是半點興趣都沒。
開拓學院的三位創始天帝，他都不放在心上，更比說他們創辦的學院。
聞言，楊雪薇心中一沉。
難道她感知錯了，林牧並沒有放過她的打算？
“看在你一片誠心上，我可饒你一死。”
林牧道。
楊雪薇剛絕望的心，又猛地綻放出驚喜之情，難以置信的看着林牧。
“但是，你終究是冒犯了我，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林牧又再次道。
連翻轉折，讓楊雪薇的心也隨之劇烈起伏。
這種感覺實在不好受。
林牧沒給她多思考的時間。
下一刻，林牧眼睛裡，投射出一層無形的波動。
輪轉之光。
他可以不奪取楊雪薇的全部本源，但可以剝離其中部分。
在他的控制下，輪轉之光將楊雪薇寄託在大數中的部分本源，剝離出來，送到道界裡去。
這樣一來，楊雪薇的性命，等於控制在他手上。
同時，剝離本源，這無疑是世間最痛苦的酷刑，沒有之一。
凌遲與靈魂切割相比，前者的痛苦，不及後者百分之一。
同樣的，靈魂切割與本源剝離的痛苦相比，前者也不及後者百分之一。
楊雪薇感覺自己的意識，都被分割開來。
不僅天旋地轉，記憶也產生混亂。
哪怕她的意志已超越世間絕大部分生靈，還是無法承受這種痛苦。
“不要，求求你林牧，饒了我，饒了我吧……”
楊雪薇痛苦的哭泣哀求。
到了後面，她連聲音都發不出，只能在地上翻滾。
這一刻，她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對生命如此渴望的她，居然有種恨不得讓林牧直接殺了她，也不要承受這種痛苦的感覺。
“我已將你部分本源剝離，從今以後，你的生命完全由我掌控，若有任何違背，我一念便能讓你再次體會這種痛苦。”
林牧語氣淡淡道。
剝離的痛苦，並未持續太久。
等楊雪薇兩道本源都穩固下來，痛苦便消散。但那種極致的痛苦感，已永久的烙印在她心靈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