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銅州市。
軍區保衛處的四個偵查員滿臉疲憊的回到市府招待所,他們向曲劍彙報道:“曲參謀長,銅州乃至整個R省所有帶‘唐’字的銀行和銀行裡帶‘唐’字姓名的人我們都已排查過了,經覈實他們都和文志強沒有關係。我們是不是把範圍擴大到全國?”
曲劍聽了頗感失望,道:“先不用,讓我再想想吧。你們這兩天已太辛苦了,先去好好休息下吧。”
四人出去了,曲劍正沉思着,突然他手機響了,他見是妻子打來的,趕緊接聽。羅穎道:“阿劍,我們今天走訪了吉興福利院和張新的老家,現在已可以基本確認,薛恆和張新應該不是同一個人,他很可能是盜用了張新這個身份。”她把今日調查的詳細經過跟丈夫敘述了下。
曲劍聽完後嘆道:“沒想到我的擔心還是成真了。”
羅穎道:“我們準備明天再去吉興中學查一下,張新還有邢遠征四人以前都是在那裡讀書的。”
“好。”曲劍又問道:“穎穎,吉興那裡的社會情況怎麼樣?”
羅穎停了下,道:“好像不太好。我們到吉興福利院時,發現那裡的環境很糟糕,那裡的陳院長說政府部門一直沒有給他們足夠的經費支持,他們已快撐不下去了,她還向我暗示吉興政府有黑腐情況,邢遠征和王建昆給那裡留下了很多不良的影響。”
曲劍怔了下,道:“穎穎,只怕吉興那裡邢遠征等人的勢力還很大,會給你們的工作帶來障礙,要不我讓老焦也過來協助你吧?”
羅穎急道:“不用,阿劍,你那裡現在人手也緊,我身邊有胡小剛夠了。你放心吧,吃一塹長一智,我現在肯定不會再重蹈之前去P縣的危險了。”
曲劍猶豫了下還是選擇信任妻子,又鄭重關照道:“好,穎穎,那你一定要千萬小心,如果要進行危險性較大的行動,一定要事先跟我說一下,你決不能再像之前在Y省獨闖‘東冠’會所那樣冒險了,明白嗎?”(“東冠”會所的事見第六部《巔峰對決》)
羅穎認真道:“阿劍,你放心吧,這次我一定不會再莽撞了。”
“好,穎穎,注意安全,早點回來哦。”曲劍依依道。
和妻子通完電話後,曲劍想了下,突然有了一個主意,馬上又給正在監視薛恆的焦虎打去電話問道:“老焦,你那裡有什麼情況嗎?”
焦虎回道:“沒什麼情況,薛恆一直在學校宿舍裡沒出來過。”
曲劍道:“好,你等着,我這就過來,待會我們會他一下。”
銅州大學教工宿舍樓,薛恆的房間裡,薛恆正捧着頭倚靠在牀上沉思着,突然敲門聲響起,他起身去開門,卻看見門口站着曲劍和焦虎,他愣了下隨即換了恭敬的神情道:“曲連長,焦連長,你們又要來找我調查嗎?”
曲劍和聲道:“小薛,昨天的事先對你說聲抱歉,但我們也是例行調查,還請你理解我們的工作。”
薛恆也平靜道:“這我當然理解,警方的調查程序我也知道些。曲連長,焦連長,你們請進來坐吧。”
曲劍道:“小薛,你晚飯吃了嗎?”
薛恆道:“還沒呢。”
曲劍道:“我們也沒吃,要不我們一起到外面找個地方吃飯吧?小薛啊,我和老焦可是你的老領導老戰友了哦,我們好不容易來一趟銅州你是不是也該盡下地主之誼啊?”
“那是那是。”薛恆趕緊道:“曲連長,焦連長,你們等我下,我換件衣服後就帶你們出去好好吃一頓,今天我們可要好好敘敘舊。”
“好,我們等你。”
薛恆去換衣服了,曲劍向焦虎示意了下,焦虎點頭表示理解,接着曲劍又瀏覽了下薛恆的房間,但他沒發現什麼可疑之處,他知道妻子昨日已搜過這裡了,以妻子的細心是不會遺漏什麼線索的。
不一會兒薛恆換好衣服後,帶着曲劍和焦虎出去到了學校附近一家規模並不大的飯店,薛恆道:“曲連長,焦連長,這家飯店我經常來吃,雖然不大但菜的味道還不錯,你們今天也嚐嚐吧。”
焦虎道:“客隨主便,小薛,你看着安排就可以了。”
三人進了飯店找了一個位子坐下,要了兩瓶酒和幾個小菜,三人幹了幾杯酒後,曲劍道:“小薛啊,不瞞你說,幾年前在部隊,你要求來我的偵察連時,本來我還並不看好你,但我真的沒想到你後來竟然會這麼努力訓練,很快就成爲了一個優秀的士兵,讓我對你是刮目相看啊。後來你退役時,我還挺捨不得你走的呢。”
焦虎跟着道:“是啊,小薛,當時你走後,老連長還一直在念叨你呢,說你是個難得的文武全能的人才啊,他一直都盼着你能再回去啊,但我們也沒想到,你現在竟然已成爲了一個優秀的橋樑設計師了。”
薛恆停了下,看似難過道:“曲連長,焦連長,其實我沒有你們想象得這麼好,真的。我以前曾走過很大一段歪路,我現在其實是在浪子回頭知迷途返,我現在若再不爭氣,將來我死後到地府可真的要無顏去面對爲我付出一切的養父母了。”
曲劍愣了下,藉機道:“小薛,看來你還有很多故事嘛,如果你還當我和老焦是你戰友兄弟的話就跟我們說說你的心裡話吧。”
薛恆點點頭,道:“其實我曾是一個被拋棄的孩子,在我剛生下來沒多久,我親生父母就拋棄了我把我丟在了福利院門口,我就這樣在福利院生活了兩年,在我兩歲的時候我的養父母收養了我,我的養父母是吉興的一對漁民夫婦,他們都是非常善良的人啊,對我真的可以說是視如己出,雖然他們一直出海捕魚很辛苦,收入也不高,可他們還是盡力讓我生活過得好點,還供我讀書。可我卻讓他們失望了,我離家讀了寄宿制學校後,在外面認識了一些不良少年,跟着他們學壞了。”說到這裡薛恆看似難過的擦了下眼淚,繼續道:“後來我因爲不用功,高中沒考進,我爸媽仍然對我沒有失望,他們又把他們全部積蓄拿出來給學校作贊助費讓學校給我讀高中,可那個時候我還是沒能悔悟,還和社會上那些人在一起廝混,終於一個被我們害過的學生家人打上了我家,我爸媽就這樣被我活活氣死了……”薛恆突然趴到桌上大哭起來。
曲劍看着薛恆的這番表現心裡可是驚訝極了,他暗道:“若不是穎穎已告知過我,我現在可是怎麼也不會相信他是頂了張新的身份,他的表現實在是太逼真了!”他嘴上安慰道:“小薛啊,俗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你現在不也成才了嗎?我相信你養父母若地下有知一定也已欣慰了。”
薛恆擦了下眼睛接着道:“是啊,我爸媽過世後,我這才醒悟過來。從此我開始發奮用功,當時吉興中學已把我勸退了,我就來到銅州市區報了一個高復班邊打工邊學習,第二年總算是如願考進了大學……”
薛恆把他的“往事”述說了一番,曲劍自然明白他的話是有真有假。薛恆說完後,曲劍道:“小薛啊,你能痛改前非當然很難得,但現在你有一件事做得可很是不好,那就是對感情太不負責任了。你以前和閆琴、現在和王若雲的事我已都知道了,說句難聽的,你這麼做和陳世美有什麼兩樣?”
薛恆點頭道:“我承認我是對不起小琴,當初我因爲一念之差辜負了她,可我那也是沒有辦法啊,我真的不想放棄成爲周教授學生的機會啊!這麼多年了,我心裡愛的還是小琴啊,王若雲我只是在對她委屈求全啊……”
“夠了!”曲劍突然故意厲聲喝道:“你這樣是在玩弄感情你知道嗎?無論愛還是不愛,你都應該果斷正確的面對,你這樣腳踏兩條船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嗎?昨天我們一開始懷疑你和銅吉大橋的坍塌有關時來找你調查,你向我們供述12月4日晚之前一直和王若雲在一起,我們馬上就去找她調查覈實了。本來我們還擔心因爲你剛傷害過她她會故意作不利於你的證言呢,可她還是實事求是的幫你作證了。你說說你自己,你以前傷害了閆琴,現在又對得起王若雲對你的癡情嗎?”
薛恆低下頭道:“對不起,我錯了。”
曲劍故意又生氣的喝了一杯酒。片刻後,薛恆又試探的問道:“曲連長,我知道我不該過問你們的調查事宜,但我現在還是想打聽一下,小琴她父親的案子你們已有進展了嗎?小琴就她父親一個親人了,我現在真的很怕她會想不開。”
曲劍半扯謊道:“這個案子我們現在已碰到點困難,關鍵是證據缺失,不過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繼續查到底的。穎穎現在還在和外地警方協調追捕吳世寶呢。”
“好,那我就放心了。”薛恆道。
曲劍道:“小薛,我還想問你下,你覺得周秉坤這個人有什麼問題嗎?”
薛恆道:“他平時是經常和邢遠征他們來往,不過我看他這個人也只喜歡搞他的學術,不愛財也不貪色,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曲劍點點頭,接着他又問了其他一些和案子有關的問題後,道:“那小薛,我們今天就先聊到這吧,改日有時間我們再好好聚聚。”
“好。”
他們三人快速吃好晚飯後,出了飯店分開離去了。曲劍和焦虎剛走進一個牆角,曲劍突然拉住焦虎往後挨着牆角偷看着身後薛恆的舉動,焦虎奇問道:“老連長,怎麼了?”
曲劍沉聲道:“跟着薛恆!”
焦虎有些不明所以,但他還是趕緊戴上墨鏡跟着曲劍一起跟蹤着薛恆。
只見薛恆果然並沒馬上回學校,而是突然轉向了另一個方向,他的警惕性明顯很高,一路上不時的停下轉頭偷窺下後面,但曲劍和焦虎到底是最優秀的偵察員,終於沒讓他發現。
焦虎一邊緊跟着曲劍一邊悄聲問道:“老連長,你今天這唱的是哪一齣啊?”
曲劍道:“剛纔我是故意找他一起吃飯,和他說了這麼些話,就是要爲了讓他對我們放鬆點警惕,這樣他纔有可能暴露下他深藏的秘密。”
焦虎這才恍然,對曲劍更是欽佩。
只見薛恆跑了很長一段路一直來到一個棚戶區的小樓房內,這下曲劍和焦虎恐這小樓房裡面的空間太小不易隱蔽,沒有再跟進去,只在對面的一幢樓房裡找了一個位置拿夜視望遠鏡觀察着薛恆進入的小樓房中各窗戶房間內的動靜。
突然,那幢小樓房上一個閣樓房間的燈亮了,曲劍透過窗戶望進去,裡面出現的人正是薛恆,只見他好像是把牆邊的一個什麼東西動了下,接着退後兩步深深的看着牆邊半餉,又自言自語的說了會話,然後他又把牆邊動了下就關上燈離去了。
薛恆離去後,曲劍對焦虎道:“老焦,薛恆一定在這裡藏了什麼名堂,我們進去看看。”
“好。”
曲劍和焦虎跑進那幢小樓房,找到薛恆之前進入的閣樓位置,只見那裡門口兩個老太正在聊天,曲劍向她們出示了下證件,道:“我們是調查組的,請問這個閣樓現在是誰住着?”
對方一老太道:“這裡以前是我兒子的房間,兩年前他買了新房搬走了,我就把這裡租出去了,現在是一個年輕人住着。”
曲劍拿出薛恆的照片給她們看道:“是他嗎?”
“對,就是他。”那老太又道:“不過說來也怪啊,他租下這裡後從來都不住,只每隔幾天過來看看,來了也就只待一會就走了。對了,剛纔他還來過呢。”
曲劍問道:“你有鑰匙嗎?”
“有。”
“麻煩你把門打開,我們要進去看一下。”
那老太找出鑰匙打開閣樓的門,曲劍和焦虎進去,曲劍先看向剛纔薛恆面對着的牆邊方向,只見那裡是一個櫃子,上面放着一個用布遮蓋住的東西,前面還放着兩個燭臺。曲劍上去輕輕取下那塊布,立時,一個十二寸的大照片出現在曲劍的面前,照片上是一個十七八歲的絕美少女,她的美貌可以說不亞於羅穎。
曲劍和焦虎一下子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