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再次離別

紅蓮一早便看到了柳清風眼中的悲傷,老實說,她很羨慕姐姐。對柳清風她不會強求,她與軒轅靈香不同,愛便是愛,不愛便是不愛。她執拗卻絕不嬌氣,也最討厭嬌氣,更重要的是山裡長大的孩子拿得起放得下。對柳清風這般癡心的男子,她願意等,也等得起。

柳君嫺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三個孩子,他們之間的感情糾葛她很清楚,卻終究也只能當個看客。她已經老了,年輕時爲了皇上與其他嬪妃爭風吃醋已經讓她受了太多傷,如今她只想與自己的俄日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唐婉晴在柳清風的幫助下緩慢移動到了一旁的木椅上坐下,恢復着這三日以來不斷流失的體力。

聽到屋內有了動靜,阿梅與遲語墨對視一眼,向主屋走去。剛至門前,門卻從裡面打開了,首先露出的正是紅蓮那有些俏皮的圓臉,“那個,姐姐說她餓了,你們誰去幫她準備些吃的?”紅蓮的眼睛不停在兩人身上打轉。

聽到這句話,阿梅面上的擔心彷彿冰雪消融般不見了蹤影,想吃飯這說明了什麼?也許姑娘的心結已經打開了吧。她看着紅蓮最終將目光定格在自己身上,笑笑道:“我去,做飯這種事一直是我的職責。”

緊接着就慌忙動身準備食物去了,阿梅,她甚至連景姑娘的真實身份都不太清楚,但卻始終願意相信她。知道此時她還在爲景姑娘放下重擔而開心。也許是因爲景姑娘不看重國界之分,一路上援助天降災民的善舉打動了她,畢竟連天降皇室都不願去做的事,她卻願意,之前又悉心聽自己講述過人生遭遇,令兩人的關係更親近了幾分。

畢竟,如此一個貌美如花,善解人意,又本性善良的女子任誰見了不會心生喜愛?

遲語墨看着阿梅離去的身影暗自一笑,自言自語道:“這個阿梅,什麼時候跟婉晴這麼要好了?”隨後緊跟着紅蓮踏入了房間。

看着唐婉晴完好無損的坐在一旁的木椅上,雖然臉色因爲多日不進食而有些蒼白,眼神中卻早已恢復的往日的神采,遲語墨的神色隨之一鬆,原本還有些不放心,如今已是完全釋然。

唐婉晴看着遲語墨的眼神中有些不正常,總是想要躲避。這三天以來,遲語墨來過多少次她已經數不清了。每次來他從不做多餘的打擾,而且只說兩句話,“景,我來了。”“景,我離開了,注意休息。”任她反應再遲鈍如今也明白了。

只是,當她產下雙生子的當夜便早已明白了,自己此生除了軒轅暮,恐怕很難再愛上別人了。對與遲語墨的感情她既然沒有辦法迴應,那麼倒不如從一開始便不給他任何希望。

遲語墨又怎麼會看不出她神色中的躲避,心中苦笑,婉晴你對素不相識之人都那麼善良,如今卻是對我毫不留情啊。但那又怎樣,愛便愛了,即便只能這麼守着她,能保她性命無憂也便足夠了,從一開始他便沒有太多奢求。

不出一個月,朝合大地恐怕就要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了,那時如果她還在蕪城,他又如何能護她周全,只有帶她迴天降他才能完全放心。如果婉晴幸福,這份潛藏的感情他恐怕永遠也不願提起,如果她不幸福,那麼他願意做爲她創造幸福的人。

只是終究會有不甘吧,不然也不會在那些日子特意在靠近皇城棲鳳宮的一邊命人搭建茅屋,進駐其中。原本只想離她近一些,可卻依舊沒有忍住,劍舞宣紙之上,鏤刻着一個又一個她的雕像,那是不知道多少個日日夜夜,風纔將碎屑吹入皇城,引來唐婉晴的夜訪,那一夜是他此生最開心的時刻了。

收起這重重心思,以常掛在臉上的笑容掩飾了這一切辛酸,“姑娘已經無恙了?”

唐婉晴點了點頭,輕笑道:“多謝公子記掛,一切安好。”嘴上這麼回答着,她卻始終沒有再與遲語墨對視一眼。

“此番前來還有一事相告,之前姑娘氣色不佳,一直沒有尋到機會說出,如今大家都在不如便一次說清,姑娘意下如何?”遲語墨看着唐婉晴,唐婉晴疑惑的回望,隨後點了點頭。

柳清風三人也都明白遲語墨即將要說出的是什麼,原本是想明日一早再告訴小晴的,畢竟她身子纔剛剛恢復,可是此事早說晚說也是一樣要說,早點讓小晴有些準備也好。

“是這樣,兩日前,我已經找到了治療柳夫人臉疾的辦法,只是這治療之法尚缺一味奇異藥材,需要到極寒之地去找尋,而治療之法也需要在那裡尋找合適之地施展,柳夫人與公子明日一早便要動身了。”遲語墨不緊不慢的說道。

聽在唐婉晴耳中立時蔓延了喜悅與悲傷兩種情緒,嫺姨找到了恢復之方固然可喜,只是剛剛重逢,前後不過幾天,如今卻又要分別,心中難免不捨。唐婉晴也是知輕重的人,嫺姨的病顯然是最重要的。“嫺姨,我們重逢不過幾日,如今便又要分離了,婉兒不知道不能留您,希望您路上多加小心。”

柳君嫺知道唐婉晴心中不捨,她自己又何嘗捨得,此去北方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世事變遷,再回來難保不是另一番光景。“婉晴,我們的緣分不會僅止於此的。”

是啊,經歷如此大劫還能再重逢,這是怎樣的緣分使然。

唐婉晴自然知道,這不過是嫺姨未免自己因離別傷心而說的安慰之語,只是她還是願意去相信這緣分之說,若不是緣分,又怎能讓她經歷一場牢獄之災,若不是緣分又怎麼讓她陰差陽錯的遇到嫺姨又幫嫺姨尋到親生之子柳清風。

唐婉晴點點頭道:“婉晴雖心中不捨,卻真心希望嫺姨的病能夠治癒。一路保重。”

紅蓮卻是不樂意,一直在一旁嘟着小嘴惡狠狠的盯着柳清風,直到此時方纔發作,“好你個柳清風,這麼大的事居然不告訴我?是不是想一個人帶着嫺姨去?”

柳清風只顧着思考怎麼安撫唐婉晴的不捨,倒把這丫頭給忘了,一時半刻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在一旁“我、我”的說個不停,卻就是說不出一句話。

“你,別想甩掉我。”紅蓮伸出一根指頭直指着柳清風,柳清風急忙躲閃,閃了幾次那指頭還是指向自己的方向,柳清風不得不認輸。

“你應該多陪陪小晴,既然她是你的主人你就應該時刻陪在她身邊保護她,小晴纔剛恢復,你應該好好留在身邊照顧她。”此時紅蓮猶豫了,看了看姐姐,又看看了柳清風和嫺姨,暗自低下了頭,說實話她很想跟着柳清風,可是保護主人也是師傅的囑託,自己又怎麼可能違背師傅的意願呢。

唐婉晴看出了紅蓮的爲難,輕笑道:“可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怎麼這麼快就不要姐姐了?”

紅蓮委屈的看着唐婉晴,急忙解釋道:“姐姐,紅蓮沒有嘛。”

唐婉晴倒是笑的更歡快了,“好了好了,我一個人你就放心吧,別忘了你是因爲什麼才認我爲主的。有你這個略同藥理的人陪在嫺姨身邊,也多一份安全,我也能更加放心。”

紅蓮感激的衝着唐婉晴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嘴上道:“謝謝姐姐。”隨後又轉身衝着柳清風做了個鬼臉,“看吧,姐姐都說可以了。”

柳清風無奈的搖了搖頭,柳君嫺卻在一旁看的開心,直道:“那可好,我也正捨不得小蓮兒呢。”

紅蓮蹦蹦跳跳的便撲進了柳君嫺的懷裡,直叫着:“嫺姨。”

遲語墨自然知道唐婉晴的顧慮,這三人在她心中地位可想而知,否則她又怎會將他們安排在自己家中常住,“姑娘不必過慮,夫人與公子,哦,當然還有這位毒王大人,此次前去極北之地我會派遣一隊精英作爲護衛,料想一路上也並非危險重重,護衛隊又是我親自挑選出來的精英,若遇危險他們定會護各位周全。治療的大夫也會一併前去,一路上的補給以及保暖用具都已準備齊全。”

即使再如何不想遲語墨誤會自己的感情,面對他爲嫺姨的傷竟然準備如此周全的大恩,唐婉晴還是非常感激的。畢竟如今的唐府已經沒有多餘的能力再準備這些了,而僅憑她一人之力卻更是不可能準備的這樣周全,毫無疑問,這令唐婉晴對他的好感更增加了幾分,一開始的疏離氣息開始淡化,但隨之而來的卻是無比的恭敬之情。這對遲語墨來說還真不知是好是壞。

“多謝皇子的好意,婉晴如今無以爲報,日後若有用得到婉晴的地方,只要不違背道義事理之時婉晴定然義不容辭。”說完便要向遲語墨行大禮。

遲語墨哪肯讓她這一禮行完,忙前去將她扶起,“姑娘何必如此說。”但唐婉晴卻絲毫沒有因爲他的上扶而起身的意思。

“皇子,你便答應小晴吧,依她的性子你若是不答應,恐怕她也不願意起來。”柳清風輕嘆一聲,他又如何不知道小晴是因爲自己向來不願欠人情纔要替自己還了這份情誼。可如此一來不是又讓我欠了你一個人情嗎?柳清風靜靜的看着唐婉晴,心中卻並不平靜。

遲語墨無奈,笑道:“好吧,我答應你。”可他心裡卻從沒有覺得她欠了自己什麼,一切都是他自願的,他沒有向唐婉晴說明唐府毀滅的真相,在他心裡自己又何嘗不是欠了她許多。而且能夠將她留在身邊,對於他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他又怎麼敢有再多奢求。

唐婉晴起身,如此一來她也又能放下一樁心事,幻月已經回到了二哥身邊護衛二哥周全,唐府那便的情況她相信二哥能夠控制得住。

遲語墨,他是那麼堅強,就算當初無情的被父王拋棄,在朝合以另外一個身份重生,與母后分別他也從沒有哭。心中有過難過,有過悲痛,卻從沒有退縮,他只是以身爲人子的責任肩負起了這一切,他恨自己的父王,但恨又怎樣,他終究是自己的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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