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六章

後來杜玉和黃晶晶也在講臺上展示了一番,風姿、形象、氣韻均不在我之下,同樣博得了不小的驚訝和喝彩。我當時雖傾盡全力,但心裡依然忐忑不安,實際上我確實低估了他們的實力,沒想到這裡的學生除了成績不錯之外,在其它的方面也並非一無是處,如果班主任要按照綜合素質的評估來挑選的話,我有可能會被淘汰,所以在最終沒有塵埃落定的那幾天,我一直覺得渾身的神經和皮孔都在不自覺地跳動,聽課也集中不了精神,心裡久久揣摩着這捉摸不透的結果到底應作何了結。

三天後,班主任找到我,告訴我,最終選擇了我。

班主任很平淡地說出來,我的心裡卻如遭雷擊,半晌沒回過神來。

“就我一個人嗎?”我難以置信地問道。

“嗯。”班主任點點頭,滿臉微笑,眼神也消失了平日的冷冽和嚴厲,完全籠罩在一種熱情和期待的欣喜之中。

“那……她們?”我還是覺得不應該只有我一個人,杜玉和黃晶晶至少應該去一個吧,有個搭檔也好有個照應,關鍵時刻也能及時補救,不至於掉鏈子或者鬧出什麼笑話,若我孤軍奮戰還不知道會不會嚇暈在舞臺上。

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沒有人的臉皮能厚到與城牆相提並論的地步,我之所以能在舞臺上表現得看似鎮定自若,與自然合二爲一,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我的一種叫做“豁出去”的精神。這種精神能使我的靈魂升騰,使我的內力噴涌,使我在衆目睽睽之下發生質的蛻變。

我至今回憶起來,這也是讓我感到非常自豪的一件事。而且是唯一一件閃着光芒而不會褪色的回憶。

班主任給我解釋了爲什麼不選擇杜玉和黃晶晶去參賽的理由,她說,她們雖然綜合條件都不錯,表現也穩定,音色音調、形象氣質也是可圈可點,拿個獎項應該沒問題,但是沒有亮點,少了一種氣勢,就像涓涓細流,平緩得想讓人打瞌睡,而那些評委專家都屬於“遲暮的花”,他們可能會厭倦這一種比較中規中矩的表演,如此一來,成績也不可能脫穎而出,頂多徘徊在二三流之列。但是這並不是她想要的,如果來了,並且有能力就應該去迎接更猛烈的風暴,而我狂飆一般的朗誦氣勢將會壓倒很多人,若我出場,一定會技壓羣芳,笑傲江湖。她相信我。

既然班主任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不好再有什麼微詞了,只得點點頭,暗下決心,奮勇拼搏。

那段時間,實習生的浪潮席捲了各地,這不大不小的南國十佳旅遊城市之一,濱臨江水畔的四季分明的美麗的城市,各政府機關、教育機構、金融領域、醫院、社區、街道辦等等幾乎都相繼涌進了一羣羣滿懷希望、鬥志高漲、稚氣未脫的實習生,作爲市重點中學、教育機構引以爲豪的成功典範,自然是當仁不讓、責無旁貸的吸納了大量的教育後備力量,名正言順的成了各個班級的助教,不僅兼有講課的任務,還要監管各自所在班的大小事宜,他們盡心盡力,事無鉅細,即使胼手胝足也樂此不疲,毫無怨言。

當時我們班的助教姓許,名歆,師範大學的學生,大四,畢業在望,雖算不上美,但說話文靜,親和力強,頗受大家的喜歡。因爲我身負朗誦事宜的訓練要事,幾乎是最早和許歆熟稔的。她問了我一些基本情況後,就開始問我參賽的詩文,我告訴她我選擇《滿江紅》,因爲這是我最擅長且最能進入狀態的一首詞,它能讓我在激情噴

涌的瞬間忘記自己身在何處。

不過堅持這首詞卻並不是那麼容易,原因就是時間,這首詞的時間太短了,我就是將語速和感情放到最慢的程度也依然無法超過一分鐘。時間太短會出現一個問題,而這問題幾乎是致命的,那就是那些評委專家或許還沒有進入聆聽的狀態,我就已戛然而止,下臺了。許歆給我講了原因之後勸我換一首長一點的文章或詩歌,因爲比賽時間最高限制是三分鐘,我至少也應該掐到兩分鐘左右,不然很容易面臨落敗的危險。我當時心裡也是彷徨不定的,雖不大情願,但也沒有辦法,只有任她選擇。後來班主任來了,得知情況後,想了想決定還是堅持到底,原因是朗誦不是靠時間來博得喝彩,而是靠實力和情感的渲染力,如果沒有感情,沒有氣勢,那就如白開水一樣平淡,時間拖得再長也無濟於事,吃力不討好不說,也影響大家的心情和評委的評判,何必呢?而我這首詞短小精悍,氣勢磅礴,跌宕起伏,只要我掌控得好,一切都沒問題。說完,拍拍我的肩,告訴我不要想太多,盡力就行。

詞是定下來了,可是這伴奏的音樂卻遲遲不能定奪,說穿了,還是那個老問題所牽連的後續問題,也就是這首詞太過短小的問題,因爲太短,所以壓根兒就找不到與之相配的伴奏音樂。想來想去,還是沒有辦法,最後班主任乾脆就說,這樣吧,順其自然,我只管朗誦,完了以後讓許助理關了音響就是。我想想,也只能這樣。於是,許歆這位助教,從那天開始,就專門給我負責開關音響的伴奏。雖然她的話不多,而且總是默默的,而這默默的一點一滴的幫助卻讓我多年以後也難以忘懷。

那段時間,我幾乎成了班主任重點關注的對象,除了一些非常重要的課讓我不得缺席之外,其它的課的時也一併讓我用來訓練,班主任非常重視這件事,實際上凡是涉及到班級榮譽的事情她都非常重視。那段時間我幾乎是不分晝夜的練習,而班主任也不知從哪兒給我請來了一個專家也不知道從哪兒給我弄出了一個空曠的教室,單獨讓我訓練。這是其他班級的學生所無法享受到的待遇。但我更感激的是,那段時間我可以不用交任何作業,也不用參加任何考試,這着實讓我輕鬆高興了好長一段時間。

比賽的時間定在兩週後的星期五下午五點在主教學樓的頂樓圓形會議室舉行,這會議室正是我在這段時間的操練中所佔據的空間,只是當時並不知曉。

那天下午,我上了一節課,就被許歆叫了出去,她告訴我再去練習幾次,然後就開始着手準備,屆時登臺。

越是臨近比賽的當兒,我是越發的緊張,只感到心臟在胸腔中肆無忌憚地橫衝直撞,大有破體而出的趨勢,全身血液沸騰,腦中氤氳着一團霧氣,眼睛蒙上了一層雲翳,看誰都瑟瑟發抖,雙腿更是止不住地顫抖,像是行在崎嶇的山道上,稍不留神就會摔倒。

許歆看我緊張成這樣,不得不想盡辦法費勁脣舌開導我以降低心中的緊張度,經過各種綜合方法的施用,終於讓我勉強平靜下來,最後幾次排練,效果也還不錯。但只有我知道,當時我的狀態並不在巔峰。能不能在比賽中獲得驚人的蛻變,也只有看運氣了。畢竟天時地利,還需人和,而這內心的平和卻是非常重要的內在因素。

接下來就是化妝。

說句實話,我是最討厭化妝的,我一直覺得男生化妝就是對公衆視覺的侮辱,對美的詮釋和描述應該自女生的

身上體現,男生天生與染料無緣,硬要塗脂抹粉,只能適得其反,畫蛇添足,甚至還會背上“人妖”的“雅名”。

所以我堅持不要化妝,直接素顏出戰。

班主任倒無所謂,倒是那個一直指點我朗誦的老師非得要我上妝,糾纏了半天,我拗不過,只得同意“略施薄粉”,稍作修飾,萬不可“濃妝素裹,分外妖嬈”。

四點鐘,我和班主任還有許歆就來到了頂樓的圓形會議室,往昔空空蕩蕩、闃無一人的會議室在此刻卻是熙熙攘攘,人滿爲患。橫幅貼畫布滿整個會議室,學生會的工作人員忙進忙出,一會兒調試話筒,一會兒登記參賽選手,一會兒又運送礦泉水。我忽然覺得我成了無事可做的人,因爲此時內場還沒佈置好,所以我只能站在走廊上,遙望着遠方的天空。

冬日的天色總是黑得格外早,雖然還不到五點,但是斜陽已隱沒,連餘韻也未曾殘留,加之冷風颼颼,使我感覺比秋天還要荒涼、凋敝。

許歆見我望着遠方不說話,以爲我又開始緊張不安了,於是就給我講笑話,希望轉移我的注意,在歡樂的氛圍中坦然處之,不要因失衡而誤了自己的發揮。

許歆壓根兒就沒有講笑話的天賦,雖然她講得興致勃勃,繪聲繪色,就差手舞足蹈了,但是我硬是笑不出來,反而覺得越來越冷,趕忙打住,叫她不要再講了,如若再講下去,只怕我還沒上臺就倒下了。

許歆見我這樣說,只好訕訕地住了口。

此時,走廊上的人員已經越來越多,不管是老師還是參賽者還是學生會的工作人員都清一色圍在了走廊上,我發覺我可以活動的面積越來越小,即使我竭力避讓,也依然無法避免和來來往往的人羣發生親密接觸。正在我準備輾轉陣地時,一個學生會的工作人員忽然宣佈我們可以進去了。此消息一出,羣人作鳥獸散,很快,走廊又變得清幽而空曠了。

我並沒有急着進去。

因爲我發現大多數參賽選手也沒有進去。他們仍滯留在外面,或調整呼吸,或做賽前最後的預演。

我瞅見一個參賽選手,似乎完全陶醉在自己的朗誦作品之中。他抵着白皙的瓷磚鋪就的圍欄,雙眼微閉,如引吭高歌般朗誦着“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氣勢如虹,倒似把我震懾了一下,不過他沒念到幾句,我就發現他的普通話不太標準,如果去掉這一點,倒不失爲一個勁敵。

這個參賽選手很悲摧,到了關鍵時刻,卻不知什麼原因放棄了比賽,於是,只有我,只剩我,成了孤軍奮戰且朗誦時間最短的一個選手。

其他班級似乎爲了擴大影響力和震撼力,硬是以人海戰術和美人心計來博取評委的青睞。其中一個班參賽人數達到了驚人的九人,且全是女生,隆隆冬日,不懼嚴寒,只着清一色天藍色短裙,每件短裙上還鑲有金黃色的用於反光的鎂片,只往臺上一站,就豔驚四座,光芒四散,博得衆人一片掌聲和尖叫。

我不禁心下感愧:這個班的班主任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忽然,我想到了一個問題,悄聲問班主任,我說您不是說這次比賽規則是人數最多不能超過三人嗎?怎麼她們班上了整整九個?

班主任笑笑,淡淡地說道:“你放心,她們班已經違規了,等着扣分吧。”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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