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飛揚再次伸手去感知這塊黑乎乎的東西。
相同的影像畫面再次涌現在腦海裡。
“奇怪了,這個東西和這個正在作畫的和尚有什麼關係?”方飛揚輕輕地掂了掂這塊比手掌略大的橢圓形石頭,分量卻是異常沉重。
方飛揚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面紙,呵了一口氣,在這東西的邊上使勁的試擦了幾下,一張潔白的紙巾立即擦得滿是黒跡。
“哎,兄弟,我手裡的這玩意,叫什麼?你在哪裡收上來的?”
方飛揚見紙巾越擦越髒,自己也認不出這是什麼玩意,於是開口問這個年輕的攤主。
這哥們聞言,扭頭看了一眼,說道:“這個啊,應該是一方硯臺,是我上週末在一所小學的舊畫室裡收上來的,還沒來得及清理呢!”
“哦!原來是研墨用的硯臺啊,難怪這麼重。”方飛揚將這個渾身上下沾滿污垢的硯臺伸到亭子外面,讓雨水沖刷了一下,繼續展開一張面紙,擦拭起來,這會下手的力道可輕了許多,生怕擦壞了。
“大哥,你別擦了,把你的手弄髒了。”年輕的攤主不好意思的勸阻道,“這硯臺,你要是喜歡,就送給你,我給你用盒子包起來。”
“送給我?呵呵,送就不必了,你原先打算賣多少的,就多少賣給我吧。”方飛揚心裡已經確定手裡這方厚重的硯臺百分之百是個老物件,可惜自己感應到的影像片段是個和尚,不能從衣着打扮上判斷東西屬於哪個年代。
“大哥, 你說這話就是瞧不起我,你喜歡拿着就得了唄,我花了50塊錢從學校看門的老大爺那裡收上來的,原本也沒打算買幾個錢。”
這傢伙也是個爽快人,見方飛揚喜歡這東西,死活不肯收他的錢。
僵持到最後沒辦法,方飛揚順便選了兩幅字畫,三件物品並在一起,給了這位年輕的攤主600塊。雖然方飛揚觸摸這兩幅畫時,沒有神奇的影像畫面出現,但是他覺得這兩幅字畫雖然筆墨簡單,但是意境深邃、悠遠,以後自己租了房子,掛在房間裡也是一種裝飾。
夏季的雷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隨着天空的烏雲慢慢散去,這場急雨也漸漸停了下來。
蘇城古玩交易市場地面上鋪設的大青石被這陣雨沖刷的乾乾淨淨,沒有一絲泥土,亭子兩旁的樹木也被洗得格外清新,片片樹葉綠的發亮。
不一會兒,陽光又重新照射着這座古城,遠處的天空還意外的掛出一道豔麗的彩虹,讓方飛揚原本不錯的心情,更添幸喜。
最後這哥們從包裡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方飛揚,上面印着“高價回收各種字畫,文房四寶,古籍善本”,下面印着姓名和聯繫電話。
估計這種名片在農村裡就當廣告宣傳單一樣的發。
兩人告別之後,就分開了。
方飛揚一看時間,四點四十五,不知道是中午的快餐分量太少,還是他如今的消化能力太強,這時方飛揚已經感覺自己的肚子在抗議了。
蘇城這片古玩交易市場周邊有不少茶樓、飯店,其中有幾家還是百年老店,風味獨特,享譽全國。不過方飛揚最喜歡的還是一家名叫“一品茶樓”的地方,室內裝修很有情調,給人一種清新淡雅的感覺,最主要的是,這個地方他賠女朋友來過好幾次。
進了茶樓,方飛揚選擇一個靠窗的位置。
這個位置也是以前他和女朋友經常坐的地方。
點了一籠水晶蒸餃和具有蘇城特色的小籠包,方飛揚一邊喝着白開水,一邊吃了起來。
他沒有點這裡的綠茶,茶水單上那些什麼西湖龍井,鐵觀音,碧螺春貴得要死,泡一壺就要上百塊,抵得上吃好幾籠包子了。
做工精緻的水晶蒸餃和口味獨特的小籠包,被方飛揚一口一個,十分鐘以後,他打了一個飽嗝,靠着椅背舒緩休息一下。
休息之餘,方飛揚從手袋裡拿出硯臺,此時的硯臺已經被雨水沖洗的乾淨多了,方飛揚能清晰看見表面左半部分刻有山水風景,有山峰,有樓宇,有奇鬆,邊上還有一句話的銘文,但是看得不怎麼清楚具體的內容,在繼續擦拭一下。
方飛揚拿起桌上茶樓提供的溼巾,耐心的清理起這方石硯。
一共用掉了三張溼巾,方飛揚認出了這一句銘文是“搜盡奇峰打草稿”,後面還落款“苦瓜和尚”。
“原來在頭腦中出現的這個和尚叫做苦瓜和尚,真是太難聽了!”方飛揚將手中的硯臺反過來調過去,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刻字的地方。
就在方飛揚興趣十足的研究這方硯臺的時候,旁邊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位中等個頭的老頭,頭髮染得黝黑髮亮,顯得挺年輕,但是臉上和額頭爬滿了歲月的痕跡,證明他差不多有六十多歲了。老頭穿着一件夏威夷風格的花哨T恤,手裡拿着一把紙扇,一邊給自己扇着風,一邊靠近着方飛揚,盯着他手裡的硯臺。
老頭看見方飛揚擡頭看了他一眼,立即微笑着說道:“小夥子,我能坐在你旁邊嗎?”
“請坐吧!”方飛揚對待老人一向很客氣。
老頭坐下,也不說話,仍然盯着方飛揚手裡的東西。
“小夥子,你的硯臺能讓我看一眼嗎?”
方飛揚心想,反正自己也看得差不多了,只可惜自己是個菜鳥,關於這方面的知識,瞭解的微乎其微,如果這老人是個行家,正好從他嘴裡得知這款古硯的相關信息資料。
方飛揚將硯臺輕輕地推到老頭的面前。
老頭從自己夏威夷T恤口袋裡掏出一個方形眼鏡盒,一打開,取出一個摺疊式的老花眼鏡,迅速的帶上。
方飛揚在對面老頭細看硯臺的時候,也沒閒着,他同時盯着老頭的面目表情,希望從老頭的神態中捕捉到有用的信息。
看樣子,眼前這位身穿花T恤的老頭是個沉着冷靜的老手,方飛揚從他臉上看不到一絲的竊喜或者興奮,老頭就像在品讀一本名著小說一樣,面色平靜的讀取着。
老頭看得很是仔細,還時不時的把硯臺放在嘴邊呵一口氣,用食指在上面點點按按,還用指關節敲了敲,聽聽聲音,招數繁多。
大約過了一刻鐘的時間。
老頭摘掉了眼鏡,笑呵呵地對方飛揚說:“小夥子,也玩雜項啊?”
方飛揚哪裡知道什麼是雜項,也不好自曝其短,微笑着迴應:“嗯,隨便玩玩。”
“小夥子,不知道這款硯臺你打不打算出手啊?”
“如果有人能認出這方古硯的來歷,價格合適的話,我可以考慮轉手。”方飛揚冒出這麼一句高深莫測的話。
“嗯?”對面老頭明顯一愣,繼而說道,“哈哈,有意思,這東西的來歷我說不好,如果你想出手的話,我願意出價1000塊!”
方飛揚暗道,都說玩古玩的這些人一個比一個猴精,果然一點不假,對面這老頭看了半天,臉上平靜如水,隻字不提這方古硯來歷的事,也不知道他是認得還是不認得?還一張嘴報價1000塊,語氣間好像自己出價有多高似的。
方飛揚笑而不答,拿起桌上的古硯,用棉布包好,準備裝進身旁的手袋裡。
老頭一看方飛揚不爲所動,反而將東西收了起來,臉色微變,接着說道:“小夥子,你不滿意可以提嘛,那你說多少錢?”
這個問題把方飛揚難住了。
本來他想以退爲進,迫使老頭繼續加價的,沒想到老頭也不加價了,開門見山,直接問自己要價多少。這玩意的真實價值哪是方飛揚這種愣頭小菜鳥能知道的,這價格低了,自己就吃虧,如果報價高了,鐵定被別人笑。
就在方飛揚猶豫不定,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之時。
茶樓門口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方?....”
方飛揚順着聲音方向,擡頭看去,咦?竟然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