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陌把車停在餐廳門口。
“要不要我等你？”他問。
顧煙搖頭，推開門走進餐廳。
顧煙說上名字，服務員過來帶她進裡面一個包廂。
沈瑜要了酒，獨自在喝。顧煙吸了口氣，鎮定地走到他的面前。
他擡頭，示意讓她坐。
她說，“我比較忙，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他擡起頭打量她，半響，他說，“你是說尹陌的雜誌社很忙？”嘴角牽了牽，有點看不起尹陌的意味。
他不理她，一邊對服務員點菜。
氣氛有點僵，她問他，“什麼意思？”
他詫異擡頭，她說，“爲什麼給我送花？”
“不喜歡嗎？”語氣淡漠，仍像電話裡一樣，聽不出感情。
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你想跟我約會？”平靜下來問他。
他偏着頭，想了想，“可以這麼理解。”
“爲什麼？”她又問。
“想你同意結婚。”他低着頭，喝着酒。
“結婚？”她問。
他點頭。
他一臉漠然，她不由得惱火。她說，“以爲給我送花請我吃飯，就會答應跟你結婚？”
“女人不是喜歡這種浪漫的遊戲嗎？”
她的臉上訕訕地，他說的有道理，女人是喜歡被男人這樣追求。然而男人追求一個女人，雖然想得到好處，但不應把好處表現得這麼直接，彷彿她很想跟他結婚一樣。
她冷笑。
他擡頭看她一眼，“如果考慮了，我們就結婚了。”他說。
顧煙一怔，這麼想跟她結婚？
彷彿看到她在想什麼，他的嘴角彎了彎，染着淡淡嘲諷。他說，“母親希望我結婚，我也想結婚，而你是我選擇的女人。”
她乾笑數聲，服務員端來菜，她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
“你是說我應該感到幸福，因爲你想跟我結婚？”她冷笑。
他側着頭，眯着眼晴打量她一會。
他說，“你認識我，知道我，所以我選擇你。”
這句話讓她覺得可笑，又喝了一口酒。魚生配着清酒，清香美味。她不理他，彷彿舉案大嚼。
過了一會，他不禁問她，“怎麼，同意了嗎？”
她自飯桌擡起頭，“一頓飯就想讓我同意？”她有這麼廉價。
“我不厭煩每天跟母親解釋爲什麼不結婚，又爲什麼不想跟唐恩結婚。”他的嘴角彎了彎，牽着嘲笑，像是在笑別人，又像是自嘲。
顧煙擡起頭看他，沒有說話。
他說，“我最近很忙。”
顧煙仍看着他，詫異他會開口說這些。她不是來聽他傾訴，絮絮叨叨，她只是想從他的神情裡看出一點他想跟她結婚的真誠。
“大哥二哥想拆開ah集團。”他說。
顧煙的眼晴睜大，他叫她過來吃飯，就是想傾訴他的苦惱。
他看着她，嘴巴動了動，她打斷他，“下班我不談工作。”她說。
他笑，諒解地笑一笑。“你的口吻越來越像上班族。”他聳肩。
她點頭。“我也希望是一個工作的女人，而不是什麼也不做。”她說。
他由衷地笑，他說，“我剛認識你，你連飯也不會做。”側着頭看她。
顧煙別轉臉，然而包廂沒有風景，佈置雅置的包廂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沉默。
過了一會，他感慨道，“我是很希望跟你結婚。”
她不出聲，低頭吃飯。
“有沒有考慮？”他問。
她擡頭問他，“除了唐恩，還有許多可以娶的女人。”
他的目光停在她的身上，“你是說那些名門小姐？”停了停，又苦笑。
顧煙覺得他今天請她吃飯，是在賣弄苦笑嗎？
“那些小姐有身份也有背景，修養跟相貌也配得上你。”她說。
他笑，“你是說這些女人母親不會反對？”
他很聰明，明白她在說什麼。
“母親喜歡的女人，我不想娶。”他說。
顧煙黯然。“還在跟你母親生氣？”
“沒有。”他淡淡一笑。
她問，“你母親會同意我跟你結婚嗎？”
他一怔，隨即笑了。“是我結婚，只要你願意，我們等下就去登記結婚。”他的臉上沒有表情。
顧煙感到悲哀。她說，“你跟女人求婚，這樣繃着臉？”
他詫異擡頭，“難道你要我笑着跟你求婚。”
她要張口，他說，“你知道我們並不是因爲愛情結婚。”
她低下頭，他不是因爲愛情娶她，可她是因爲喜歡他而結婚。
心裡一陣苦澀，她讓服務員給她一杯開水。
“我想聽你同意。”他的目光掠過幽暗，耐心似乎也用完。
就是這樣，只是給她送玫瑰，然後請吃飯，就這樣一點心意她就要跟他結婚？
她捋了捋頭髮，沒有出聲。
他說，“就算你現在不嫁給我，你也要結婚。”聲音很平和，彷彿在跟朋友聊天一般，看不出他的真心。
她苦笑。
“我走了。”她拿起手袋站起來。
他也跟着站起來，臉上染着急切，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我還有話要說。”他說。
她看着他，笑了笑，“讓我跟你結婚？”
他點頭。
她微微側着頭，看着他。她說，“如果你跟周音結婚，也是這麼冷漠跟她求婚嗎？”
沈瑜一怔，隨即放開她。
顧煙的目光往沈瑜身上一溜，苦笑說，“就算你不愛我，也不應該以這種口氣跟我談結婚。”
他訥罕，不解，困惑地擡起頭。他說，“對一個不喜歡的女人，難道要對她表現興奮？”
顧煙感到疲憊，她不想再說，拿起手袋打開門。
經過走廊，沈瑜追出來，跟在她的身後。
他說，“我是真的想跟你結婚。”
她轉過頭，看着他。她點點頭，“我知道你想跟我結婚。”
他愕然擡頭，以爲她同意，眼晴閃着一絲詫異跟光亮。
他要說話，她揚起手示意他聽她說，“你想跟我結婚，而你又不想娶唐恩，”停了停，嘴角牽着苦澀，“就算不娶唐恩，別的名門小姐也一樣，這些女人的身份背景你母親喜歡，只要你母親想要的這些兒媳婦，你不想跟她們結婚。”她說得直接婉轉，語氣帶着苦澀。
沈瑜睜大眼晴看她，他以爲她不明白他，她懂。他也坦誠地說，“既然你這麼明白，也應該知道我爲什麼想跟你結婚。”
她不禁覺得好笑。她對他搖搖頭，笑說，“你不是說你寂寞，想找一個情人？”
他忽然有些靜默，神情有些不自然。
她不想去看他的尷尬，他說，“你寂寥，母親又希望你結婚，所以你覺得不如找我。”
他笑，“原來你明白。”他說。
她冷笑，“難道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想結婚？”
她轉過頭，往餐廳門口走。
他詫異地跟在她身邊說，“既然你懂我，不是更應該嫁我？”
這麼驕傲，自戀。
顧煙搖頭，笑了笑。
他說，“以你的身份，你覺得你會找到更好的男人？”
顧煙停下腳步，轉過頭問他，“你是說你是一個不錯的男人？”
他點頭，“身份跟背景，是比得過那些上班族。”
她啞然失笑，簡直不想跟他說話。
什麼時候，他的目光這麼低俗。她說，“你以爲你比那些人高尚？”
他卻搖頭，“沒有，他們也許比我更快樂，但是結婚跟戀愛不一樣，結婚要看條件，你不覺得我的條件比得過他們？”
顧煙冷眼看着他，爲了讓她跟他結婚，他可以這樣面無表情貶低別人。
她冷笑，“你在商業上，爲了達到目的，也是這樣貶對手嗎？”
他笑了笑，擡頭看她。“你是不是感到失望？”
“是的，”她說。
他的話冷嘲熱諷，刻薄蠻橫，但這些話讓人質疑他的人品。
他苦笑。“上班族也有不錯的男人，可結婚不是戀愛，你不認爲他們不能給你的，我可以給你？”
這麼費力勸她結婚。
她笑了笑，仍往前面走。
他有點急，跟在她旁邊說，“你不要誤會。”伸手抓過她的手。
她感到惱火，掙開他的手。
他說，“你知道我不是在貶那些男人。”
她不想再跟他糾纏，轉過臉認真跟他說，“我知道，你只是想告訴我，結婚要找一個條件不錯的男人，你是集團的公子，你可以給我優越的生活。”
她笑了笑，“你是不是還想說，結婚我可以不用上班，可以去逛街購物，跟貴夫人喝茶。”
他黯淡的眼晴亮了亮。她繼續說着，“你是想告訴我，那些上班族男人也不錯，只是他們給不了這種生活，結婚我還是要工作，爲生活辛苦，爲柴米油鹽爭執。”
“你不笨。”他說。
她笑，“女人結婚都會睜大眼晴，怎麼會笨。”嗆他。
“既然你明白，那我們不是更應該結婚？”他說。
顧煙的心冷，她笑了一笑，“如果你跟周音結婚，你也跟周音說結婚的條件？”她問。
沈瑜側着頭想了一想，跟她說，“不，我不會說結婚需要條件。”
“爲什麼？”她訥罕。
“因爲我愛她。”
“呵。”
“因爲愛情而結婚，當然不用看兩個人的條件。”他停了停。
她接着他的話說下去，“所以，不是因爲愛情而結婚的兩個人，就只能看條件而結婚，哪個條件不錯，就選擇跟哪一個結婚？”
“是的。”
“謝謝你的坦誠。”
“不客氣，那麼，與那些男人的條件比起來，我可得到較高的分數。”
“所以，除去愛情，你認爲你是一個不錯的結婚對象？”
他點頭。
她的心像在冰雪裡，那些雪浸着心，冷意讓她閉嘴。她急忙走向門口，不敢看他的臉，也不想讓他見到她的眼晴泛着迷霧潤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