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用意
凌曦垂眸,長睫微閃,心中暗道:殿中諸臣皆向太后獻上壽辰之禮,而她,作爲一國丞相,愣是沒做準備,實屬不該。
前不久,軒帝在早朝上着孫琦宣讀聖旨,任命凌曦爲雲國丞相。
自那日後,朝中再無左右二相之分。
久聽不到璟說話,凌曦擡眼看向他,就見對方臉上掛着柔和的笑,也在看着自己,眸中劃過一抹歉然,啓用密術道:“璟,對不起!”璟挑了挑眉,好似在問她爲何說對不起,凌曦走至桌案旁,執筆而起,“我竟糊塗的沒給太后準備壽禮。”
璟微微笑了笑,給她投去個安慰的眼神,“不必介懷。”他們馬上就要合作一幅丹青送給母后,相信她老人家等會看到,肯定會高興。
白絹在桌案上展開,凌曦聽完璟話說的話,眸光朝倆小的方向一掃,跟着催動真氣,只見一杯酒水瞬間到了她手中。
殿中諸人都大睜眼睛看着二人。
“我們開始吧!”凌曦眸中含笑,看着璟說了句,然後將杯中酒水朝空中拋灑出些許,衣袖輕拂,那些酒水便落在了她要作畫的白絹上。
跟着酒盞歸位,她開始筆走龍蛇,神逐腕轉,在白絹上隨意揮灑起來。
那落在白絹上的酒水是紅色的,墨是上好的松煙,微帶青綠。
朱碧交柔,不多會畫就了一副錦繡山河圖。
璟站在一旁,星目中的驚愕之色一閃而過。
雄峻大氣,卻又不失纖柔委婉。
突兀縱橫取勝,清雋生動。
雖只是水墨山水,但有先前拋灑的那些許美酒,墨色蘊染而開,登時煙騰山壑,霧碩重城……
最後一筆拖曳,凌曦瀟灑一收,一棵勁鬆現於畫上最高的一處山峰之上,直衝蒼天盡頭。
輕舒口氣,她秀眉輕一挑,將手中的筆置於筆架上,竟有些戲虐地看着璟。
璟與她視線相對,眸光chong溺,面色柔和,輕啓脣,“該我了。”從筆架上換來支最粗的狼毫,在硯池中轉了轉,夾筆於兩指間拖住,開始書寫起來。
筆開縱橫,宛若龍蛇騰躍,又似風起雲飛,書寫下四個大字:“錦繡山河”。
四字相托,躍於白絹之上,與凌曦筆下的畫搭配在一起,相得益彰,完美地將水墨山水中的萬種靈秀全然烘托了出。
一作畫,一書寫,風格或大開大闔,或細膩柔潤,就這般毫無違和感地結合在一起。
凌曦是知曉璟的書法比她強過不少,但此刻看到那與自己畫作搭配起的四個大字,還是震驚不小。
“錦繡山河”四個大字乍眼看幾乎將凌曦的畫作近乎塗滿,但那朱碧結合的靈氣,卻隱隱透紙而出,滿空舞動。
瞧璟將筆放回筆架,凌曦長睫忽閃,道:“好了?”璟含笑點頭,然後掌心微運力,就見畫卷上的墨跡已然變幹,“將這幅畫呈給太后和皇上。”朝一旁侍立的兩名宮人吩咐了句,璟面向太后行禮,“今日乃母后的壽辰,孩兒夫妻共同作出的這幅畫卷,還望母后喜歡!”
“嗯,母后喜歡,母后喜歡!”太后眸光慈和,一臉帶笑。殿中央站着的一男一女,其形貌一絕美空靈,皎皎如玉;一俊逸出塵,清俊卓然,皆鳳儀出衆,真真乃一對璧人!
他們很好,很般配,而他們生出的孩子,亦是不凡——紛嫩可愛,聰慧至極。
太后心裡很歡喜,但在這歡喜背後,她又爲煜生出疼惜來。
孿生兄弟,已有妻有子,他呢?
慎國公的嫡次女她從前是見過的,那孩子不僅容貌生得好,xing格也甚是討人喜歡,可她的身體好似不大好,太后心下嘆口氣,無礙,身體不好無礙,有這麼大的太醫院在,還怕醫治不好那丫頭身上的病症。
她本想從朝臣府中,爲煜尋得一樣貌出色,品xing賢良之女,卻生生被那暗中傳入她耳裡的話語氣得不輕。
妖怪,敢說她的孩子是妖怪,實在是膽大妄爲得緊!
然,天下剛剛一統,她不能因自己一時氣憤,惹來朝堂動盪。
慎國公,嫡長女做出那等事惡事,想來這期間定是夾着尾巴做人。
捧高踩低,在京中權貴之中,再正常不過。
她雖身在深宮,卻知曉的一清二楚。
如今,等會指婚慎國公府上的嫡次女做煜王妃,也算是爲其添了些顏面,作爲慎國公,想來對她的指婚懿旨,絕無異議。
“母后,你快看璟和夜卿家送你的畫卷!”軒帝見宮人將畫卷從桌案上拿起,展於他和太后面前,眸光一亮,不由喚太后。一聽到他的聲音,太后的思緒瞬間拉回,目光投向那倆宮人展開的畫卷上,又喜又驚歎:“哀家雖對書畫懂得不多,但就單憑“錦繡山河”四字,就讓哀家欣喜不已,還有那滿紙雲霧繚繞的山川景緻,看起來惟妙惟肖,甚是生動逼真!”
軒帝笑容溫潤,道:“夜卿家的畫,用的雖是筆和墨,但手法卻有有股子刀法之感,若朕沒料錯的話,那刀法應是流雲刀法無疑。”說着,他的目光落在凌曦身上,凌曦面色柔和,脣角掛着一絲淺笑,朝軒帝點了點頭。
“夜相的流雲刀哀家也聽說過,沒想到她還能將刀法用於作畫之中。”太后朝凌曦望了眼,笑容甚是慈愛。
書畫她是懂得不多,但這並不影響她欣賞。
經軒帝又解說了幾句,太后對凌曦的好感在原有的基礎上,又上升了一個層次。
好個靈心慧手的女子!
“山水畫得縝密苦心,“錦繡山河”四字寫的大開大闔,搭在一起,卻相得益彰,實乃丹青中的絕佳之品!軒帝繼續爲太后解說着璟和凌曦作出的畫卷,殿下諸人望着那倆宮侍展開的畫卷,高豎起兩耳,聽着軒帝講解着畫中的玄妙。
待軒帝解說完,太后忙吩咐那倆宮侍將畫卷卷好,着秦嬤嬤收起。
多年間的母子隔閡,在今日全然消散。
太后眼角漸顯溼潤,秦嬤嬤見狀,湊近她耳邊低語了句,就見太后點點頭,面上表情瞬間恢復到愉悅之態。
“皇祖母,現在該我和旭給你獻上禮物了!”倆小見自家爹孃坐回位置上,二人對視一眼,起身就走到殿中央。
陽糯糯的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
“你們哥倆要給皇祖母送什麼禮物啊?”
太后笑容慈愛,看着倆小。
旭小臉上的表情在今個這樣的喜慶日子裡,也變得柔和不少,他行禮道:“回皇祖母,我和陽想給皇祖母共同奏首曲子,賀皇祖母的壽辰。”太后高興頷首,“好,皇祖母會用心聽的。”
“他倆該不會引來小動物到宮裡爲太后賀壽吧?”凌曦盯着倆小,小聲問璟。
璟笑了笑,“你就這麼不放心他們?”
“這不是放心不放心的問題。”凌曦笑得有些無奈,“這倆小傢伙經常會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來。”
“放心好了,他們絕對會有驚喜給母后,給這殿中所有人。”璟攥住凌曦的手,輕聲安慰了句。
凌曦點頭,沒再說話。
陽像是變戲法一樣,手裡多了根竹簫,旭在這時,已坐到宮人擺放好的琴案後。
彼此互望一眼,一個將竹簫放至脣邊,一個將雙手搭在琴絃上,跟着像是心有靈犀一般,美妙靈動的曲音,從他們的指尖同時傾瀉而出。
初一聽到他們奏出的曲子,太后和軒帝,還有煜的目光齊朝凌曦看了一眼。
“他們奏出的曲子是你那日在御花園唱的那首。”璟的聲音飄入凌曦耳中,“啊?”凌曦轉向她,眸中帶了絲不解,“那日我唱歌給孩子們聽,你們都有聽到?”璟眸中含笑,輕點點頭。
凌曦揉了揉額頭,她還以爲那日她給孩子們唱完歌后,璟和軒帝一行人才到花樹下找到了他們。
“你們都是身份高貴之人,竟還喜歡偷聽?”凌曦撇撇嘴,瞪了璟一眼。
璟笑道:“我們可沒偷聽,那會你唱歌入神,孩子們聽得專注,我們在你們身後不遠處站了好大一會,是你們自個沒看到。”凌曦看着倆小,沒有接話,璟又道:“你唱的歌很好聽,夜裡多給我唱幾首好不?”這句話他是貼着凌曦耳畔說的。
“別鬧!”凌曦並未因璟的稱讚感到欣喜,而是隨手就在璟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壓低聲音道:“坐好,別讓人看了笑話。”湊得這麼近,也不看看今日這是什麼場合,真是的!心裡嘀咕了句,凌曦專心聽起飄蕩在殿中的曲子來。
不知不覺中,她的倆個寶貝已經長大,他們懂事,貼心,小小年歲,在得知母親有危險,就想着法子到她身邊,要保護她。
精緻的小臉很是認真地彈琴、吹奏曲子。
他們有着過人的天賦,身爲他們的母親,她自是曉得。
沒想到的是,她僅唱過一遍的曲子,且沒見他們練習過,竟在此刻用音律完美的詮釋了出。
且彼此間配合得尤爲密切。
“漂亮的鳥兒們,今日是我們皇祖母的壽辰,快些前來爲我們的皇祖母賀壽。”陽邊吹奏曲子,邊發出心語。曲音嫋嫋,飄出長平殿……,殿中諸人都在用心的傾聽着倆小奏出的輕靈曲音,突然間女眷中不知哪家小姐喊出聲:“快看,好漂亮的鳥兒啊!”
所有人的目光在女子音起的瞬間,齊愕然了住。
許許多多的珍禽異鳥,要麼從殿門飛入,要麼從打開的窗中飛入,它們在殿中央一會凌空飛翔,一會又原地盤旋,還不時奏出百鳥齊鳴的悅耳之音,這時又不知是哪家千金驚訝道:“好美啊!”
在鳥兒們飛進殿中後,又有無數朵夭紅花瓣,宛若受了什麼魔力吸引一般,自窗戶,自殿門飄然而入。
琴音與簫音完美得搭配着,輕柔婉轉,猶如天上而來的仙曲。
漫天花雨紛飛,一隻華麗的七彩鳳凰帶動着白鳥,隨着優美的曲音舞動着。
匯合,旋轉,鳥兒們不停地變換着隊形。
“形成一個“壽”字”旭心語發出,頓時,那些鳥兒隨着曲音的轉變,頃刻間便組成一個“壽”字在衆人眼前。
而那隻七彩鳳凰則依舊在舞動着它美麗的翅膀。
太后和軒帝對此刻看到的情景,既驚訝,又歡喜異常。
“那些花瓣是你弄來的?”凌曦小聲問璟。
他肯定使用了那什麼乾坤大挪移之法,否則,花兒怎會無端端地飄入殿中?
“嗯。”璟含笑點頭。
仙童,璟王與夜相生下的兩位小公子是仙童,他們是仙童!
諸臣與他們的家眷,現下心裡全是這麼一個認知。
可他們似乎忘了,忘了前一刻還將陽和煜二人視爲妖怪,就因爲他們有着藍髮藍眸。
曲音漸漸肖止,陽心語發出,“散!”驟時,殿中的鳥兒們,在七彩鳳凰的帶領下,飛出了大殿。
短暫靜寂後,一陣雷鳴般的掌聲在殿中響起。
“來,到皇祖母身邊來!”在軒帝擡手示意下,掌聲慢慢落下,太后笑着向倆小招手。
“是,皇祖母。”
倆小神色平靜,恭謹行過禮,然後從容不迫地邁着小短腿,朝軒帝和太后坐的高位上走去。
“皇祖母的乖孫孫,你們送的禮物,皇祖母真的是喜歡得不得了!”
太后拉着倆小坐在她身側,笑得嘴巴怎麼也合不攏。
“皇祖母喜歡就好。”
倆小眨着晶亮的大眼睛,臉兒帶笑,回太后了句。
絲竹管樂聲再次奏起,時間在熱鬧的氣氛中如流水劃過。
直至宮宴快要接近尾聲,倆小才步下高臺,回到了他們自己的座位上。
當太后着馮德海宣讀出她的指婚懿旨時,殿中陡然靜寂一片,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慎國公一家人身上望去。說是一家人,也就慎國公父子,與蘇氏和淳于雅四人,水筱晴因患病,與前不久的宮宴一樣,她這次的壽宴依舊沒來參加。
諸人眼神各異。
璟王府的兩位小公子是仙童的話,那有着藍髮藍眸的煜王多半就不是妖怪了,因爲被他們視爲仙童的小公子之一,就有着藍髮藍眸。
有了這個認知,諸人心思活絡了起來。指婚?太后將慎國公府的嫡次女指婚給煜王做正妃,是出於何意?皇帝前不久不是正在打壓慎國公府嗎,怎會突然間又給其長臉面?他們可不信太后今天的指婚,皇帝並不知情。
尋思來,尋思去,諸人就是搞不明白皇帝和太后的想法。
殊不知太后此舉,也是被他們私下裡對煜的議論逼的。
要不然,太后不會明知慎國公府的嫡次女是個病身子,還指婚給煜做王妃。
“太后將五兒指婚給煜王,究竟是個什麼意思?”慎國公在聽到太后的指婚旨意後,眸中微閃了下,可他沒想出個所以然,直至接了懿旨,到壽宴散後,他都沒想明白太后此舉何意。他當時想拒接這份懿旨,想直接道出女兒身子不好,受不起太后這份恩典,卻在接收到太后那頗具威嚴的目光時,生生將到嘴邊的話,咽回到喉中。
慎國公府如今已成爲京中的笑話,若是他再不識擡舉,皇家恐怕會再容不得慎國公府的存在。
回府的一路上,慎國公父子騎在馬上,誰都沒有說話,他們都在繼續想着太后的指婚懿旨,究竟出於何意。
蘇氏和淳于雅坐在各自的馬車中,背靠車廂,雙眼閉闔,亦是在琢磨着那道被慎國公帶在身上的指婚懿旨。淳于雅本不想想的,可數日前,她發現自己的小日子沒來,而且渾身犯困,嗜睡吃不下飯,結果筱苒告知了蘇氏,蘇氏立刻請來大夫給她診脈,竟診出了喜脈,而且身子已有月餘。
知曉這個“喜訊”,她有想過拿掉腹中的胎兒。
卻又下不了狠心。
加上水牧文知道她有喜後,對她說不上有多好,但最起碼沒再踐踏她的尊嚴,偶爾還會柔聲與她說幾句話。
說會好好對她。
筱苒對她的事全然瞭解,見她有了身孕,面上沒半分喜色,成日裡規勸她,告訴她孩子是無辜的,更讓她多想想父王母妃。
終了,她決定留下這個孩子。
事已至此,慎國公府就是她的家,若是慎國公府徹底被皇室除去,那她的孩子該怎麼辦?
“筱苒,你說五小姐的身子能好起來嗎?”聽到主子突然間的問話,筱苒愣了愣,回道:“五小姐人那麼好,老天會讓她好起來的。”話出口,碧桃不敢看淳于雅,因爲她剛纔所言,實在沒什麼底氣。
宮裡的太醫都到府上看過了,說五小姐沒患什麼大病,可問題是沒患什麼大病,爲何人越來越虛弱,到現在竟然連chuang都下不來?忽然,筱苒有個大膽的猜測,湊近淳于雅耳畔,小聲道:“郡主,你說五小姐的病會不會有什麼貓膩?”
大門大戶中,都有不少的腌臢事,慎國公雖妾室不多,但也有那麼三四個,誰能保證這些妾室沒在私底下暗鬥?
淳于雅緩緩睜開眼,看着筱苒道:“這話你萬不可再說了!”她的眸色很認真,見筱苒不點頭,也不說話,她又道:“沒有證據的事若是捅出來,於你沒甚好處。”
“郡主,可是,可是五小姐是姑爺的嫡親妹妹,奴婢以爲咱們還是把這個猜測告訴夫人一聲,以夫人的手段,應該能查清事實真相。若是,若是真有哪個害五小姐,咱們這麼做豈不就救了五小姐一命,再往深些說,五小姐若是身子好起來,那她就會嫁給煜王做王妃,這樣一來,慎國公府的處境肯定會慢慢好起來。否則的話,奴婢擔心,擔心……”
筱苒的擔心沒說出口,但淳于雅知道她擔心什麼。
她眸光暗了暗,喃喃道:“容我想想吧!”筱苒點頭嗯了聲,眉眼低垂,沒再說話。
慎國公府,靜院。
進了府門,水牧文吩咐筱苒扶淳于雅回幽瀾院,而他則是跟在慎國公和蘇氏身後到了主院。“老爺,你說太后今日這指婚懿旨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蘇氏坐在chuang邊,看向慎國公的眼裡,溢滿了擔心,“五兒的病一直不見好,太后和皇帝該是知道的……”慎國公沒理蘇氏的話,而是問水牧文,“文兒,太后指婚這件事你怎麼看?”
水牧文坐在距離慎國公不遠的椅上,低着頭,眉頭緊鎖,仿若沒聽到自己父親的話一般。
“文兒,爲父問你話呢?”見兒子想事情入神,慎國公不由提高聲音。
“爹,兒子想了一路,覺得不管太后今個這道指婚懿旨出於何意,但於咱們國公府來說,只有利沒有弊。”水牧文說得很認真。
慎國公將水牧文所言,深思了一會,道:“可你五妹的身子不好,這是京中貴圈中人都知道的事,就是太后和皇上怕是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此情況下,他們爲何還要將你五妹指婚給煜王?”
水牧文想了想,對上慎國公的目光,“爹,大姐的事,讓咱們府在京城中變成了笑話,想來是皇上和太后仁厚,這纔將五妹指婚給煜王做王妃。至於五妹身子不好,宮裡有那麼多太醫,以太后對煜王的疼愛,她必會着太醫院爲五妹醫治好身體,還有,我可聽說璟王爺的醫術乃天下無雙,從這個方面看,皇上的用意在明顯不過,他是想幫襯咱們府上一把,免得咱們府繼續被那些不長眼的踩在腳底下!”說到後面,水牧文的目光倏然變得冷冽。
“你說的或許對,但爲父怎就覺得還有其他原因?”慎國公搖了搖頭,神色間璟出現了些許焦慮。
蘇氏坐在chuang邊,聽着慎國公父子倆的談話,未插一語。
突然,水牧文在腿輕上一拍,脣角溢出一絲不明意味的笑,道:“爹,皇上雖在宮宴第二日張榜,說擁有藍髮藍眸者不是妖怪,並解說了煜王的情況,是因爲太后的祖母是來自異域之人,然後通過什麼基因遺傳,太后纔會誕下有着藍髮藍眸的煜王。”
慎國公示意水牧文繼續說。
水牧文接道:“普通百姓自是對此事不加懷疑,但這權貴圈中的人精可就不一定了,他們明面上不說什麼,可暗地裡卻沒少說有關煜王的事,太后想必知曉了這些閒言碎語,才選擇將五兒指婚給煜王,畢竟咱們府的情況現在在這擺着。”
“你的意思也就是說,太后料定爲父不會抗旨,將你五妹許給煜王這所謂的妖怪,這才下懿旨指婚你五妹爲煜王妃?”慎國公根據水牧文的話,說出了他的猜測。
“抗旨?父親這話就說的有些嚴重了。”水牧文說着,淺淺一笑,“應該說那些背後說煜王是非之人,太后心下氣憤,不屑將他們的女兒指婚給煜王。”慎國公聽了兒子的話,輕舒口氣,道:“今日壽宴上,璟王府的兩位小公子,竟以一首曲子,引來七彩鳳凰和百鳥爲太后賀壽,爲父觀察了殿中諸人一會,從他們的目光中,只怕將兩位小公子已當成了仙童。”
“準確些說,他們這會子在府裡應該正在自打嘴巴。”水牧文眼裡流露出一絲嘲諷。
“哦?這話怎麼說?”
慎國公問。
“既然璟王府的那位陽小公子都是仙童,那煜王就不可能再是什麼妖怪,如此一來,他們不自打嘴巴纔怪。還有,太后今個指婚五妹爲煜王妃,那些人怕是對咱們府上正羨慕嫉妒恨呢!”
水牧文說的沒錯,有了倆小以曲引來七彩鳳凰和百鳥賀壽一事,那些曾背地裡說煜是妖怪的權貴,這會兒是恨不得掌自己幾個嘴巴。
尤其是些家有待嫁閨女,想要與皇家結下姻緣的權貴之家,除過自打嘴巴,就是對慎國公府羨慕嫉妒恨了!
蘇氏忽然憂慮道:“可五兒的身子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好起來,如果太后定下婚期,五兒就這樣病怏怏的嫁給煜王,肯定討不得煜王的歡喜,弄不好,還會被煜王厭棄!”慎國公默然片刻,擡眼看向水牧文,“你孃的擔心也不無道理,現在咱們父子都在府中賦閒,倒不如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找到名醫來府上給你五妹好好醫治下。”
“兒子會留意的。”水牧文看着慎國公,點頭道。
“好了,你回你院裡吧!”慎國公朝水牧文擺擺手,水牧文起身行禮,應聲是,便朝內室門口走。
蘇氏卻又喚住他,叮囑道:“文兒,你媳婦是個好的,她如今懷着身孕,你得多關心關心她,千萬不能再似先前那般動不動對她發脾氣。”水牧文回過頭,扯了扯嘴角,“娘放心,兒子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