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找到
安撫好大軍,他獨自坐在營帳中,梳理着這幾日發生的事。
阿如汗和巴爾藏身在大營不遠處的一叢樹林裡,巴爾道:“王爺,你說那出手之人會是璟王麼?”阿如汗背靠在樹上,擡手捏了捏了眉心:“你覺得會是他麼?”巴爾搖頭,阿如汗道:“那你還問?”頓了頓,他接道:“這其中必有什麼我們不知的緣由。”
“可是會是什麼緣由?那人如果不是璟王,又會是哪個?”從隨身攜帶的行囊中掏出塊乾糧,巴爾遞向阿如汗,“王爺,你近兩日沒吃什麼東西了,先坐下用些乾糧,咱們再仔細想想夜相會去了哪裡。”阿如汗搖頭:“我不餓。”巴爾又遞上水囊,阿如汗接過,仰頭喝了兩口,道:“歇會咱們就去那座最高的山脈。”
巴爾點頭,將阿如汗遞過來的水囊收好,道:“這會子想想,屬下也覺得在那裡極有可能找到夜相。”阿如汗雙目微闔靠在樹幹上休息,未回答巴爾的話。
再說楚禦寒,因朝軍火炮轟擊,他縱身躍離大石,就一路飄回了洞中。
“曦,我回來了。”凌曦躺在花毯上,呼吸勻稱,還沒有醒轉過來,楚禦寒坐在她身側,靜靜地看着她,“我本不想擊暈你的,可我沒得法子!”他脣角浮出抹笑,那笑容像是一道光芒,潔淨而空明,仿若剛纔在朝軍大營中發生的一切,並非是他而爲,“曦……”修長的手擡起,輕輕撫mo着凌曦的秀髮,他的動作中有着無比的愛戀。
掛在脣角的笑容久久沒有隱去,可是那笑在他語聲漸止時,竟發生了變化,令人看之有着無窮的感傷,但在這感傷裡,卻又有着濃郁的溫暖,就像黃昏時的最後的一縷夕照。
擊暈凌曦,確實如楚禦寒所說,他沒得法子,因爲他不想她看到自己被衷情蠱折磨的狼狽樣子,也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痛苦。
她只需承接他的愛,他的情就好。
似乎怕驚醒凌曦,楚禦寒收回手,愛戀地望着她,沒再說話。
日出日落,他動也未動,就這麼靜坐在凌曦身側。
“曦,太陽落山了呢,明日過後,你就是我的,且永遠是我的,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想到自己的情和愛明日就會凝結成血淚,自眉心處滴落,楚禦寒的心瞬間就被幸福填滿,但轉瞬,那滿滿的幸福便被極致的痛楚所取代。
武功盡廢,容顏蒼老,四肢殘缺,他會變成那樣,會變成一隻連廢物都不如的怪物,留她在身邊看着他,陪着他度過每一天,她是不嫌棄,她是滿心滿眼都是他,但他真就不在乎麼?起身,他走至洞口,遙望向天際上升起的彎月,眼角漸顯溼潤。
忽然,楚禦寒嘴角掀起抹自嘲的笑。
想那麼多做什麼,都走到這一步,再想其他有用麼?
未來,有她相伴,比什麼都好。
他愛她,就該和她在一起,別的全不用去在乎。
任何人都別想阻止,阻止她重回他身邊!
回過頭,楚禦寒的目光凝聚在花毯上,她很快就會感受到他的愛,感受到他的情,也會感受到她自己的幸福,因爲這一切全是他締造的,是他楚禦寒締造的。她定會遵從他的意願,用他賦予的力量,營造出屬於他們的美好生活。
那時,她將永遠永遠深愛着他,發自心底深愛着他。
無論他武功盡廢,容顏蒼老,手腳殘缺,全身傷病,她都不會介意絲毫。
“曦,此刻的我,武功無敵,貌若神明,心中有的只是你,且爲你,我才變成這樣!”楚禦寒低聲呢喃着靠近花毯,“過了今夜,我會殘疾等死,醜陋不堪,被世人謾罵恥笑,唯有你對我不離不棄,永遠愛我至深!”在花毯近旁止步,他默然半晌,接道:“我不後悔……我不後悔入了唐婉的圈套,不後悔服下衷情蠱。”
一躺着昏睡,一站着默然,時間的腳步依舊前行着,好似永遠不知疲倦。
楚禦寒的目光凝注在凌曦的容顏上,既希望時間就此停止,又希望時間快些行進,就在這樣的矛盾中,過去了兩個多時辰。動了動手指,凌曦長睫微顫,就見她明眸緩緩睜了開。
“醒了!”楚禦寒語聲輕柔,目中濃情盡顯。
凌曦坐起,朝周圍掃視一圈,冷冷道:“我睡了多久?”楚禦寒道:“沒多久。”他的聲音依舊輕柔而溫暖,“餓了吧,”說着,他似變戲法一般手中多了只火紅的果子,“我洗過的。”
凌曦看向他遞過來的果子並未接,起身走出花毯,道:“我要離開。”
“有話等你吃了這果子再說。”楚禦寒走向她,將果子塞入凌曦手裡,“我不餓。”冷冷丟給他一句,凌曦隨手就將果子扔在了地上。
楚禦寒臉色變了變,道:“你非要這樣嗎?”凌曦不答,目光直直地望向洞外。
“這洞可是在峭壁上呢,只要你能離開,我不會加以阻止。”天快要亮了呢,經脈全被封的她,要想離開這裡,除非能生出對翅膀,微微笑了笑,楚禦寒接道:“等會一切都將成爲過去,曦,我不會害你的。”
等會一切都將成爲過去?
凌曦不懂楚禦寒這句話的意思,也沒想弄明白這句話是何意,她此刻想的只是離開。
“你還是做回你自己吧!”默然半晌,凌曦回頭看了楚禦寒一眼,“現在的你再怎麼與璟相像也不是他。”語落,她提步至洞口邊沿,想都沒想,直接在腕部一按,人立時消失不見,“曦!”楚禦寒一驚,忙縱身從洞口躍出,就見凌曦就着一條極細的纜索,沿着峭壁向上攀爬着,他懸浮在空中,目中滿是愕然。
待回過神,隨着凌曦上升的速度,他亦往上漂浮,面無表情道:“你就這麼不願意與我在一起?不顧自己的安危,也要離開我?”凌曦邊藉助纜索往上攀爬,邊聲音清冷道:“我說了,我心裡只有璟,而你剛剛也說得明白,只要我能離開,就不會加以阻止。”
楚禦寒脣角噏動,終沒有說話。
東方已漸顯魚白,就算她攀爬至峭壁之頂,也別想逃離他!
順着峭壁,凌曦在晨陽完全升起之時,藉助纜索攀上了峭壁之頂,放眼望去,這座峭壁所在的山脈,是連綿起伏的羣山中最高、最陡的一座。
凌曦輕喘了口氣,準備提步下山,就聽楚禦寒道:“我做了這麼多,你覺得我會真正放你離開嗎?”身形一震,凌曦回過頭:“你不覺得你現在這樣很讓人厭煩嗎?”清冷的聲音,厭煩的眼神,致楚禦寒心口驟時一陣刺痛,“曦,我愛你,我做的一切都是因爲愛你啊!”
“可我討厭你,明白不?”凌曦凝視着楚禦寒,一字字道:“我再清清楚楚的告訴你一次,我的心不可分割,它裡面永遠不會有你的位置,別再做些沒用的。”
“呵呵!”楚禦寒輕笑出聲:“不,你的心很快就屬於我,它裡面不會再有他人。”
凌曦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由握緊,目中冷芒畢現。
“你沒事吧?”阿如汗和巴爾一登上這座陡峭的山峰,就看到一青衫,一白衣相隔數丈遠而站,脫口就問了句。凌曦轉向他看了眼,心起疑惑:他怎麼會來這裡?阿如汗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輕咳了聲,道:“隨後我向你解釋。”接着,他像是沒看到楚禦寒一般,又道:“走吧!”
“你們誰都不能走。”
楚禦寒淡淡道。
“爲何?”阿如汗挑眉道:“你不是璟王,爲何要阻止夜相離開?”從凌曦的眸中,以及她剛纔與楚禦寒的對話中,阿如汗知道了那着一襲白衣,有着璟樣貌的男子不是璟本人。楚禦寒臉上掛着輕淺的笑,道:“我說不能離開就不能離開,沒有爲何。”
“你以爲你是誰?”隨着鮑南城的聲音響起,一抹頎長的身影落在了凌曦身側,“終於找到你了,可還好?”他關心的望着凌曦問道。
凌曦笑着搖了搖頭:“我沒事,”頓了頓,她朝楚禦寒望了眼,接着對鮑南城道:“我的經脈全被他封住了,幫我解開。”鮑南城點頭,擡手就欲爲她解。楚禦寒眸光柔和,笑看向凌曦道:“你確定要他幫你解嗎?”
他這話一出,鮑南城的動作立馬停了下來。
“沒事。”凌曦朝鮑南城搖了搖頭,表示別聽楚禦寒的話,鮑南城躊躇,囁嚅道:“萬一,萬一……”他不敢冒險,怕自個一旦出手有誤,反致凌曦遇到生命危險。畢竟武學博大精深,各人封閉經脈的手法不同,解法自然也就不盡相同。
從兵士們口中,他得知那有着璟容貌的白衣人武功極高,倘若用凌曦的生命冒險,鮑南城自認自己做不到。
“幫我解。”凌曦目光決然,對鮑南城再次說道:“我不會有事,你放心便是。”
楚禦寒雙手負於身後,悠然而立。
“要她立刻死在你面前,你就動手試試。”
鮑南城的目光凝聚在楚禦寒的臉上,怒視他道:“你是誰?爲什麼要這麼做?”楚禦寒嘴角挑起一縷微笑,這讓他的臉宛若明月一般動人,淡淡道:“我是誰你無需知道。”熟料,凌曦在他音落的瞬間,咬牙道:“楚禦寒,別讓我瞧不起你!”
楚帝?
阿如汗和鮑南城,以及他們身後的巴爾與蔣欣,皆目露驚詫,他們沒有想到眼前不遠處那宛若天人一般的男子,不,應該說宛若神明一般的男子會是雲國楚帝。
“在你心裡,恐怕就沒瞧得起過我,對嗎?”楚禦寒望向凌曦說了句,然後目光從鮑南城、阿如汗幾人身上一一劃過,“你們這會是不是也瞧不起我了?鄙夷我頂着他人的面孔站在這裡?”他的眉心似乎剎那間生出一隻眼睛,能夠清楚滴看進鮑南城、阿如汗等人心裡,“可是我一點也不在乎你們的眼光,一點也不在乎你們瞧不瞧得起我。
他輕輕揮了揮袖,鮑南城和阿如汗幾人驟時後退了數步,“不想死,就立刻從我眼前消失。”聽似淺淡無比的話語,卻蘊含着極其強大的威懾力,可說話的主人,卻仍臉上帶笑,似什麼也未發生一般站在原地,紋絲未動。
銀髮與白衣,被山風吹起,曼舞輕揚。
“你口氣未免大了點吧?”鮑南城和阿如汗穩住身形,盯視着楚禦寒異口同聲道。
“是嗎?”
楚禦寒輕啓脣,袖袍再次輕輕一揮,只見巴爾和蔣欣如落葉一般向後飛出數丈遠。
“住手!”凌曦衝着楚禦寒冷聲喊了句。
“他們不識擡舉,怪不得我。”楚禦寒笑得輕柔,就是身上散發出的氣息也溫和無比。鮑南城倏地怒容滿面,喝道:“我軍死傷不少將領和兵士,都是你做的吧?”楚禦寒頷首:“是我,難不成你想爲他們報仇?”
“你去過我軍大營?”
凌曦有些不可置信地問楚禦寒。
“去過。”楚禦寒沒有否認,道:“爲了你,我的國家都將落入貴國,就算我毀了你的大營,殺死你所有的兵士,又有何不可?”
“閉嘴!”凌曦明眸似劍,直刺向楚禦寒面門:“別說什麼爲了我,因爲那隻不過是你遮掩自己野心的藉口。”
“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我的真心,還這般對我冷語相向,”楚禦寒眉嗔目怒,但他不是對着凌曦,而是朝着鮑南城和阿如汗:“都怨你們!”是他們的到來,讓她的情緒生出了很大的變化,眼底劃過一抹厲芒,他猝然就揮起了衣袖。
鮑南城和阿如汗急忙催動真氣,卻還是晚了些,二人胸口生生被楚禦寒揮出的勁氣擊中,整個人後退數步,口噴鮮血倒在了地上,等他們想要爬起的時候,發覺自身經脈似乎都被震斷了一般,一點氣力都使不上。
凌曦的身子顫抖了起來:“知道麼?現在的你就像個魔鬼。”楚禦寒臉上露出一絲辛涼:“魔鬼?你說我像個魔鬼?”說着,他搖了搖頭,轉瞬又點了點頭,道:“魔鬼也罷,神明也罷,你只需記住,他們遭受的罪,都是因你而起。”
“因我而起?”凌曦脣角勾起抹苦澀的笑:“是因我而起的麼?我就不明白了,你爲何要揪住我不放?”她說着,轉身欲走向鮑南城,看他傷得嚴不嚴重。楚禦寒的聲音卻在她背後響起:“站住。”
凌曦轉回身,幾乎是嘶喊出聲:“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什麼都不想幹,我只想愛你,只想好好的愛你,曦,這裡,我這裡只在爲你而躍動,”楚禦寒眸中含淚,按住心口,語聲輕柔,一字字地說着,“還有這裡,這裡也只有你,它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念你!”手從心口移至頭部,楚禦寒的聲音變得沙啞起來:“曦,你本就是我的妻,讓我們回到重前不好麼?”
“我不是我不是!”凌曦捂住耳朵,連連搖頭,她快要被楚禦寒逼瘋了,她有想過發出流雲刀,雖然不知發出去的結果會如何,但在鮑南城他們受傷躺在地上之前,她確確實實有過這個想法,可這一刻,她不能,她怕流雲刀一出手,不遠處的魔鬼就會對他們下殺手。
他的功力真得已達到登峰造極之境,就算璟現在在這裡,恐怕也很難從他手中取勝。
“曦?你本就是我的妻,讓我們回到重前不好麼?”鮑南城與阿如汗在聽到楚禦寒這句話後,躺在地上的身子同時一僵。
那青衫是女子?他是女子?
鮑南城與阿如汗四目相對,想要從對方眼裡確認這個事實,其結果,他們二人眼裡頓時燃起了不知名的火焰,可這火焰瞬間就全然熄滅。
他是女子又能怎樣?
有那人在,有那宛若天人一般的男子在,他們沒有機會,一絲機會都沒有。
楚禦寒伸出手,道:“曦,過來,到我身邊來。”凌曦放下手,明眸中沒有一點溫度:“不,就算我今日死在這裡,也不要和你在一起。”楚禦寒提步走向她:“你是要逼我對他們動手嗎?”
凌曦後退:“你站住,別靠近我。”
“那你就過來,到我身邊來,否則我立刻要了他們的命。”
楚禦寒說着,目光定定地注視着凌曦。
“別,別過去!”鮑南城擡起頭,望向凌曦吃力地喊道。
楚禦寒理都沒理他,手依舊伸向前,候凌曦到他身邊,“不想他們死,就過來!”凌曦站在原地沒動,他面容猛地一陣扭曲,怒道:“過來!”真氣猛地一鼓,硬生生地將凌曦拖到了身邊。
凌曦神色一凜,亦怒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楚禦寒凝視着她,臉上倏然流露出抹悲涼至極的笑容來,語聲低緩而略帶些傷痛道:“曦,我就要走了呢,你就不能陪我呆一會?就一會,就一會也不成麼?”凌曦冷眼看向他,到嘴邊的拒絕之語,在接觸到楚禦寒的目光時,不自覺的咽回了喉中。
他的目光是那麼的柔,那麼的怨,那麼的哀傷,令她禁不住心驚異常,且感到渾身不自在。
由於衷情蠱作用,楚禦寒現在的容貌比之璟本人的,還要光華奪目,讓人不可逼視。
但他的雙眸,卻在這一刻,卻是他自己的。
那裡面有着他對凌曦深深的情與愛。
“別這樣看着我。”
錯開他的目光,凌曦哼聲說了句。
楚禦寒溫柔的笑了,他笑得無力,笑得傷悲,笑得痛楚:“連讓我看你最後一眼都不可以麼?”他周身散發出的哀傷,及那話語中流露出的痛楚,使得凌曦忽然覺得開不了口。眼前之人,是很久以前的她,是那個身爲聶府嫡女時的她,曾經愛戀過的男子,他雖對她做了許許多多的錯事,但在這一刻,他從骨子裡散發出的氣息,是令人同情的,是令人憐憫的,咬了咬脣,凌曦低聲道:“你到底怎麼了?”
楚禦寒輕攬住她的肩膀,嘆息了聲,道:“我只是累了!”他的聲音輕柔和深情,他知道他的情和他的愛在衷情蠱的作用下,很快就會在眉心處凝聚成血淚,隨之,溫暖而幸福的笑容佈滿了他的臉上。
凌曦沒有掙扎,任楚禦寒輕攬着她。
忽然,他們二人飄了起來,飄在了鮑南城和阿如汗的頭頂上空。
“放下她!”
鮑南城與阿如汗齊憤怒地望向楚禦寒。
楚禦寒沒有說話,而是攬凌曦入懷,雙手輕環住她的腰身,目光深情地凝注着凌曦的明眸。
凌曦似是受到了蠱惑一般,就這麼和他對視着。
“放開她,你要對她做什麼?”鮑南城吼道。
“不想被我吸乾內力,最好閉嘴。”
輕聲回鮑南城一句,楚禦寒衝着凌曦微微笑了笑,道:“我不會傷害他們的。”凌曦盯視着他機械地點了點頭。
“你別聽他的話,快些從他懷裡掙脫出來。”
鮑南城望向凌曦,急聲喚道。
奈何凌曦像是沒聽到他說的話一般,就那麼與楚禦寒眸光對視,眸光轉也不轉。
周身經脈被封盡,她只能軟軟的倚在楚禦寒的懷裡,但她隱隱感到不適,想要錯開那雙有着魔力般的眸子,卻由不得她。她心裡很煩躁,隱約間覺得有大事要發生,她凝聚着心力,想要讓自己的目光從那雙有着魔力的眸中掙脫出。
“你行的,加油!你行的,爲了璟,你不能再*在對方的眸光裡!”凌曦在心裡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可就在這時,楚禦寒一聲悶哼,眉心處一會黑一會紅,且不時地凸起,凌曦感到了害怕,這是她平生第一次生出了害怕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