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箐淑多羅（一）
樸慧被咬，憤怒的用鮮族語罵女孩瘋狗。女孩忽然仇視着樸慧，用不熟練的鮮族語回敬道：“你纔是瘋狗。”
“她說什麼？”莫曉生很激動，他看到了希望。
樸慧的表情已經告訴他，樸慧和少女有了簡單的語言交流。莫曉生雖然聽不懂她們說的是什麼？但從兩個女人的神色看，雙方說的都不是好話。
“她會說我們的語言，但不是我們的族人，她的發音不是很準確。”樸慧同樣很激動。
“她是哪個民族的人？”莫曉生追問道。
“很難說，讓我再問問她。”樸慧露出笑臉，只要能交流，問題就能完滿解決。
圖們是個多民族居住地，包括漢、鮮、回、蒙等二十多個民族，其中鮮族人佔有有百分之七八十。
在圖們雖然會說漢語的人不算少數，但是居住在這裡的人會說鮮族語的更多，因爲他們需要和鮮族人打交道。
“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個民族的？”樸慧友好的看着少女，試圖着用鮮族語和少女溝通。
“我不能告訴你。”少女的回答很乾脆。
樸慧沒想到少女會隱藏她身份，眉頭一皺：“你不會是日本人吧？”
“你纔是日本豬。”少女雙拳緊握，剽悍的瞪着樸慧。
“好，我們說點別的。”少女不想透露自己的一切，樸慧只能換個話題：“能告訴我你昨天晚上爲什麼那樣做嗎？”
少女的臉紅得像一塊紅布，她很清楚樸慧說的是，她昨晚赤身露肉的敲莫曉生的門的事情：“我想早點離開這裡。”
“你那樣做，和離開這裡有什麼關係？”樸慧很驚訝。
“我答應他，只要他允許我掩埋我的額吉，我就把自己奉獻給他一晚。”少女羞澀的低着頭，撥弄着衣襟。
當樸慧把少女的話翻譯給莫曉生後，莫曉生目瞪口呆。莫曉生忽然想到，這原來是賣身葬母：“奶奶的，把老子想成什麼人啦？”他暗自腹誹。
“她是蒙古人。”樸慧肯定的補充一句。
“她說她是蒙古人？”歐陽紅雪看着窘迫的莫曉生，感到很好笑。
“她沒告訴我，是我從她的話中聽出來的。她喊母親是額吉，而在衆多的民族中，只有蒙古貴族稱呼母親是額吉。”樸慧說出自己的理由。
“她爲什麼會穿着日本人的衣服？”歐陽紅雪好奇地問。
“告訴她，我是不想讓她死在冰天雪地裡才救得她，我從沒想到要向她索取，無論是財物還是她本人。”莫曉生不想讓誤會越鬧越大。
樸慧把莫曉生的話翻譯給少女，少女不相信的看着莫曉生，對樸慧說：“他說的是真的嗎？我現在能離開這裡嗎？”
“他說的當然是真的咯，你隨時可以離開這裡，你是自由的。”樸慧微微笑着：“莫大哥是位英雄，向來都是施恩不圖報。你們間的誤會，是他聽不懂你的話才造成的。”
“我真的可以馬上走？”少女再次問。
“當然可以，你打算去哪？”
“汪清，我阿布（蒙語父親）在汪清。”
“你知道這裡到汪清有多遠嗎？”
“不知道。”
“這裡到汪清還有一百多裡地，你確定你能走到嗎？”
“我能，我和我額吉是從琿江來的，走了不止一百里。”
在樸慧善意的循序誘導下，莫曉生了解了少女的大致情況，她是和她母親從琿江來，目的地是汪清。
她們母女二人爲什麼不走官道，而是冒險穿越深山叢林，莫曉生無從知曉。還有，在路上爲什麼會有人襲擊她們。
這些問題只能等少女相信自己，她願意告訴自己時，才能知道。但不管是什麼原因，要讓一個十幾歲的女孩獨身走百十里路，莫曉生是不會放心的。
“告訴她，讓她等幾天。過幾天我和紅雪要回瀋陽，到時候把她順路帶到汪清。”莫曉生想了想才決定。
“你們要離開這裡？你夫人的傷剛有好轉，走太遠的路不好。”樸慧奉勸道。
“我離家四個多月啦，相互間一直沒有消息往來，我很擔心他們，他們也會擔心我的。”莫曉生看向瀋陽的方向，抗聯就是他的家，戰友就是他的兄弟姐妹。
“是該回去啦，一個多月沒有見到我爹了，他見到我現在這樣子，肯定會合不攏嘴。”歐陽紅雪對莫曉生的想法很贊同。
樸慧把莫曉生的話講給少女，少女很高興，詢問莫曉生什麼時候啓程。
“定在十天後吧，我想再有十天，紅雪就不會有大的問題。”莫曉生臨時決定啓程回瀋陽靠山嶺的時間：“紅雪，沒問題吧？”
“有你在，什麼問題也不沒有。”歐陽紅雪甜蜜的笑着，她對莫曉生充滿信任。
“好吧，我會把你們的意思轉達給族長，也會給你們準備些路上用的東西。”樸慧沒有挽留。
莫曉生找到了未婚妻，他們的關係發展到哪一步。樸慧只會往多裡猜，不會向少裡想。
按照樸慧的想法，從莫曉生和歐陽紅雪的親密程度，以及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相處多日，他們肯定已經不會守住底線。
再者樸慧也處在和樸坤的新婚燕爾中，對莫曉生曾經動過的心思，已經在她和樸坤的蜜月中消耗殆盡。她沒有必要挽留莫曉生，沒有意義啦。
有了回家的日期，和解除了和莫曉生間的誤會，少女很高興，一整天臉上都掛着笑。
歐陽紅雪偷偷問莫曉生，少女是不是不正常，她的母親昨天剛死，今天就看不到她有悲傷地樣子。
莫曉生也很奇怪，但是語言不通，他無法詢問，只是對神秘的少女多了些留意。
早飯後，莫曉生照常上山打獵。他要爲回靠山嶺的路上準備吃的，當然啦，他也希望獵到紫貂和狐狸之類的獵物，他想給歐陽紅雪做身裘皮大衣。女人嘛，自然要穿的漂亮些。
上山後，一片雜亂的腳印引起莫曉生的注意。這些雜亂的腳印，是從他昨天掩埋蒙古少女額孃的墳地方向而來，向後山方向而去。
憑着狙擊手的敏銳觀察，莫曉生認定，這絕不是獵人狩獵時留下的腳印。幾個人一起狩獵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集體狩獵的人不會走在一起，他們是四下散開的。把獵物從藏身處驚起，合衆人之力，一舉獵殺。
莫曉生仔細辨認，從腳印上判斷，對方是五個人了，其中有個女人。
他順着腳印的方向，向樹林走去。果不其然，蒙古少女的額娘和另一個男人已經暴屍荒野，被人從墳裡扒了出來。二人衣衫凌亂，很明顯，這五人在這兩具屍體上找尋什麼？
莫曉生莫有再次掩埋二人，他不能留下任何可能對坎兒山鮮族同胞有危險的線索。
同時他覺得，應該馬上把蒙古少女送走，蒙古少女很可能就是這五人尋找的另一個目標。也就是說，把蒙古少女留在這裡，就是給坎兒山埋下一顆重磅**，隨時會讓坎兒山的鮮族同胞在世間消失。
莫曉生沒有心思打獵，只是獵到一隻大雉，和兩隻野兔，太陽還老高就回到了蝸蝸洞。
蒙古少女自莫曉生回來後，似乎從莫曉生的臉上捕捉到了什麼？一個人坐在洞中的火盆前，默默不語。晚飯後，早早就回到櫻桃的房間。
歐陽紅雪坐在餐桌旁，臉色嬌紅，扭捏地說：“今晚--。”
她看着低頭思索的莫曉生，心不在焉，話只說了一半，隨即停下，轉而說起其他的事：“我今天的力氣大多啦，你打獵的時候，我和櫻桃去了樸慧的家，竟然不是很累。”
“嗯。”莫曉生模糊的應了聲。皺着眉看着洞口：“槍呢？槍放哪啦？拿出來，也許用得上。”他總是有種預感，有大事要發生。
“發生什麼事了？”歐陽紅雪從莫曉生回來後，她就發現莫曉生有點反常。只是莫曉生不說，她也沒有問。
莫曉生望了一眼櫻桃的房間：“山上的墳墓被扒開啦，她（蒙古少女）娘和另一個男人，被人從墳裡扒了出來，還搜過身，好像在尋找什麼？我擔心這波人追不到蒙古少女，會折返回來，對坎兒山的鄉親不利。”
歐陽紅雪緊張中有些興奮：“蒙古少女會是什麼人？”
“很難說。”莫曉生凝重的說：“但可以肯定，她身上一定有大秘密。”
歐陽紅雪沒有再問，莫曉生也不再說話，蝸蝸洞中暫時陷入沉寂。
“走吧，到屋裡，我給你泡腳按摩。”莫曉生首先打破沉默。從火盆上的支架上，摘下水壺。
“嗯。”歐陽紅雪點點頭。
“今晚上--。”按摩完，歐陽紅雪低聲溫柔地說。
“你的腰傷還未痊癒，再等等。”莫曉生微笑的給歐陽紅雪蓋好被子。
“來吧，我的腰傷已經無大礙了。”歐陽紅雪低眉垂眼，臉色緋紅。
歐陽紅雪美眸微閉，桃羞杏讓。莫曉生不僅心頭撞鹿，呼吸緊促，彎下腰。
“啪、噠噠噠--”一陣槍聲從坎兒山鮮族同胞駐地響起，一個聲音大吼着：“只要交出箐淑多羅，我們絕不傷害你們。”
莫曉生和歐陽紅雪二人的四片嘴脣，剛要碰在一起，突如其來的槍聲就讓他們迅速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