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防禦陣

“你居然能說話!奇怪,你這麼小,看上去還不到三歲,怎麼可能學會說這兩個字?一定有人教你對不對?救我的人也是他,對不對?”李千瀧心中有很多的疑惑,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那個洞穴裡?爲什麼這一片地域會和外面完全不同?那座城市究竟發生過什麼?諸如此類,都需要熟悉這裡的人才能解答。最重要的是,他能感覺到那個奇怪的夢境和吸收離火的能力與果園後那座進不去的城市有莫大的關聯。這種感覺沒有任何依據,可他卻堅信這種感覺是對的,不需要任何憑據。

小冰犴猶豫了一會,用厚厚的雙掌托起一塊碎石,直立着朝果園伸出走去,李千瀧則跟在它身後,保持半米的距離。大概走了三百多米,沿途已出現過數十種果樹,小冰犴突然停了下來,唧唧哇哇了半天,李千瀧才弄懂意思是“注意認真看”。小冰犴用力把隨時拋了出去,碎石往前飛了兩米,便詭異地朝後上方倒飛出去,正好擦着李千瀧的頭頂飛了過去,氣流直接刮斷了他不少頭髮。石頭往後倒飛的距離,剛好是三百米,落下的位置與李千瀧前幾次落下的地方非常接近。李千瀧試着用少得可憐的神識去感知前方的無形力量,卻驚悚地發現神識也會被反彈回來。

“這是一個防禦陣?”李千瀧首先想到的就是這種東西,小冰犴卻搖頭,也不知道否定這種猜想還是不知道。還沒等李千瀧繼續問,小冰犴又開始往回走,李千瀧一路跟着,結果竟是返回那個果園外的洞穴。一路上,小冰犴一直在揮動前爪示意李千瀧跟上。在回去的路上,李千瀧才注意到,自從在北春谷醒來以後,腦海中的神識數量已經比從前少了非常多,與此相應的,識海也顯得相當稀薄,看起來像一片薄雲,刻滿龍族文字的紅皮浮在上面,有些搖搖欲墜。這讓他頗爲不安,除強悍的肉身及恐怖卻不受控制的吞噬能力之外什麼都沒有,這絕對不是什麼好的現象。

回到石洞中,聞着黑蛇根草散發出的藥香,李千瀧多了一份沒由來的安心,這是要是聞到藥味時特有的感覺。小冰犴用爪子掃開平整石臺上厚厚的黑蛇根草,一條條橫豎交錯的線條組成的方格出現。每個方格內,都刻着一幅圖案。李千瀧大概看了一下,才發現整個石臺上的圖案分爲三片大區域,一片小區域。

右邊區域的圖案只有兩幅,一幅是一座人流涌動的繁華城市,城內建築複雜多樣,疏密有致,風景優美,城中還有較多種類的動物,冰犴就是其中一種,城市外圍有山有田,有伐木、勞作之人,再往外,則是延綿無盡的各色石頭,看似隨意的石頭隱隱成迷宮狀,裡面有少許神色迷茫的人,還有枯骨和屍體。總的來說,農商百工俱全,生活物資充沛,給人以人間樂土的感覺。第二幅圖是一張刻畫逼真的石座,石座長兩米,鋪有錦緞、軟墊、枕頭,上面靜臥着一個衣帶飄逸的女子,雙目安詳地閉合着,頭上的鳳冠雕飾得非常複雜,整體上突顯的是高貴和奢華,石座兩邊的扶手上,是兩隻鳳凰,一雌一雄,含情對望。

中間區域則是一大堆小圖,雕刻也比較粗略,僅能給人以關鍵信息。這些小圖組成的故事,是第一幅圖中的女人帶回來一個來自大海的男人,兩人相戀,並在數萬居民的簇擁中舉行了隆重的婚禮。來自大海的男人帶來一些書,讓人們學習,學習了書中內容的人,就擔任起了城市衛兵的責任。男人和女人擁有了三個孩子,日子很安詳。中間區域的主格調,依然是幸福、和諧。

而左邊區域,卻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來自大海的男人離開了城市,女城主帶着一隊人馬去了找他,然後是兩幅空白圖,再往後就是外來者闖入了城市,展開殺戮,各種妖魔鬼怪被描繪出來渲染戰爭的慘烈。其中那些會吐火的鳳凰讓李千瀧忍不住會有幾絲興奮,卻說不上原因。最後大地突然開裂,噴出一大堆白色的東西,也許它本來不是白色,但石臺上只能顯示出白色,往後整座城市被一個方方正正的一東西罩住了,接着是城裡廝殺的場景,出不去的人活活餓死的場景,最後又是一幅與右邊區域相似的地形圖,可城市所在的位置卻變成了空白,外圍的農田多數長滿了野草和樹木,更外圍的石頭也有不少移了位置,石頭間多了不少活動的大型動物,毫不猶豫地對一切迷失於石海中的人發起攻擊,併吞入腹中。

這三塊區域,組成了一座城市從繁榮到消亡的歷史,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的愛情故事。這是一份愛情引發的災難。女城主爲了尋找心愛的男人拋下屬於她的城市,一去不復返。城市的居民忠誠地等待統治者的歸來,卻等到了一批魔鬼般的入侵者,那兩幅空白圖,應該是代表着女城主和男人隱約可見的命運。不知道爲什麼,李千瀧隱約有些心潮澎湃,甚至心中莫名地酸楚起來。他很想知道畫中人的名字,可圖中沒有任何文字,很多信息都無從得知。

他平定心神,朝最後一個橫在三大區域之下的小區域看去,發現上面雕刻的都是同一只動物,只不過大小有不同,刻得很粗糙,遠沒有上面三幅圖精美。看了好幾遍,李千瀧才發現這些圖以四隻爲一組,代表畫中動物從小到老的歷程,共十五組,每一組都一模一樣,看上去像是一次次輪迴,十五組之外還有一隻小的,代表的應當是畫中動物現在所處的階段。

“十五次輪迴,幼齡階段。”這兩個信息重複在李千瀧腦海中出現,半天他才明白,畫中那隻過於抽象的動物就是洞穴現在的主人黑冰犴。

“這圖中所有的傢伙都是你?”李千瀧很是疑惑地點了點頭。

“嗚嗚。”小傢伙歡快地點頭,似乎是在爲李千瀧的開竅而開心。

“你是怎麼做到的?居然連續十五次躲過死神的追殺!”李千瀧很是期待,可小傢伙卻搖了搖頭,用困惑的眼神表達不知道。

“你居然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像輪迴一般蛻變?不過沒關係,你知道自己蛻變的週期多長不?”對李千瀧來說,只要搞清楚這隻冰犴存活了多久,就能夠知道這些圖案是多少年前的事情,到時候依據時間推算詢問「命運觸手」,應該不難得出結論。

小傢伙愣在原地想了很久,又跑下石臺,把地根草生長區域的六塊塊突出岩石上按一左一右的順序按了下去,可整個石洞沒有任何變化。小傢伙愣在原地,一臉茫然。

“你不會是按錯了吧?”李千瀧問,小傢伙的頭馬上跟撥浪鼓似的搖了起來。

“難倒是時間太久機關壞了?”李千瀧很不想看到它點頭,可它還是點了。正值失望之際,石臺後方突然傳來轟隆隆的聲音,一堵寬一米,高兩米的石牆下降,一個隱藏的密室顯現出來。

“呼!”李千瀧鬆了一口氣:“我說呢,原來你是太久沒有沒打開這間密室,機關有些遲鈍了。”不過當他看到石牆退下後內壁白色的金屬後,便有了不一樣的想法,這種金屬叫鎳鈦合金,具有形狀記憶能力,即使受到重壓,也不會輕易變形,就算嚴重變形,也能夠自行恢復鑄成之際的模樣。能讓這樣的金屬做成的機關出現反應遲鈍,其歷經的時間恐怕不是李千瀧所能想象的。

密室並不大,只有三米見方,高兩米,三面十米上是一個個方孔,擺着不同的東西,都泛着淡淡的光芒。李千瀧不敢伸手去碰任何一樣東西,過久不見天日的物品,往往一碰就會化爲灰燼,只能用神識去探索。很快他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於的,所有的物品都還相當穩定,物品表面的光芒顯然具有保存物品長時間不損壞的能力,不過李千瀧無法用神識察覺到這種東西的存在,這可能是神識過於弱小的緣故,也可能是這種東西天然就能屏蔽神識。

“嗷嗚”,小冰犴發出輕柔的呼喚,擡起爪子指了指一個泛着橙黃光芒的方孔。李千瀧蹲下身子,看到方孔中是一個非常小的瓶子,看上去是裝某種細小丹藥的,藥瓶下是一張看上去隨時會碎成飛灰的摺疊的紙張。

李千瀧小心地抽出藥瓶下的紙張,打開後發現上面確實是人能看懂的文字,便唸了起來:“含蘊瓶,內置藥田三畝,儲藥閣一間,有鳳凰丹三百,爲黑崎誤食三十,遂爲之設百年一涅,以守鳳凰城,待命運回虛。威玄書”

唸到黑崎二字的時候,小冰犴明顯有些興奮,用側臉摩擦李千瀧的褲腿。李千瀧卻沒心思理會它的反應,裡面的每一句話,幾乎都包含了非常令人震驚的信息,尤其是知道凰騰宗的部分秘辛後,這段短小的記錄更是令李千瀧有些思維短路。

百年一涅,這符合黑冰犴能夠活到一百三十歲的常理,也意味着,這份筆錄出自一千五百年前!一千五百年前生存於這片西雷音北部土地的人,竟然會在六百年後進入赤荒王朝創建名震天下的凰騰宗,其間的秘辛,恐怕不是一般多。李千瀧隱隱有些畏懼,他能感覺到很多秘密就要解開了,甚至有可能解開自身身世的秘密,可這些秘密解開的同時,更多的陰謀似乎也在收網。李千瀧沒有任何憑證可以證明自己正處在一個巨大的陰謀中,這僅僅是他的直覺,這種直覺與看到果園時那種想衝進去的想法一樣,準確而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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