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貴宇看着莫孤,淡淡說道:“我宣佈,這一戰,莫孤敗!”
田貴宇的判定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
衆人雖覺意外卻沒有人出聲質疑,因爲就連宗主和衆位長老都沒有出聲反對,默默認同了,作爲一名人微言輕的弟子惹那麻煩幹嘛?
莫孤從發現田貴宇的不屑就想到了結果,所以他也沒有太感意外。
雖然沒有人質疑自己的判定,田貴宇還是解釋了一遍:“袁長老方纔就提醒過,不準故意出手太重傷了對方,否則成績無效,甚至廢除內門弟子的身份。而莫孤卻故意將王師弟打成重傷,我只判一個戰敗,也算是徇私了一把。莫孤,你可有意見?”
莫孤凝視着田貴宇說道:“我沒有任何意見。”
正當田貴宇準備叫人將王七一擡下臺時,莫孤突然說道:“你敢接受我的挑戰嗎?”
話音剛落,整個柳弗宗掀起了軒然大波!
大殿裡,柳茁猛然站起,一直古井無波的臉上,平和消失,滿是肅然之色,深邃幽靜的眼眸中閃過一道一道慍怒。
他目光如炬,凝視着田不朽——
許久,柳茁沉聲問道:“田長老,能否給本宗主一個解釋?”
十多位長老聞言皆都愣住了。
百多年來,柳茁第一次表現出如此嚴肅與鄭重的神態,更不曾以這樣的語氣和田不朽說話。
衆人這纔想起,可能是習慣了柳茁自稱爲“我”,從不擺架子稱“本宗主”,自己等人竟差點忘記柳弗宗的宗主是誰了!
雖然柳茁平時不爭不怒,事事都儘量遷就着性子較爲火爆的大長老田不朽,但是,他終究是宗主,是柳弗宗真正一言九鼎的人!
田不朽垂着頭,一道陰狠之色在他的眼中一閃而過。
他緩緩擡起頭來,雙眼似乎渾濁無光的虛望着柳茁,緩緩說道:“老夫不知宗主爲何有此一問?宗主希望老夫給你一個什麼樣的解釋?”
“那莫孤爲何主動挑戰田貴宇?”
田不朽呵呵乾笑了幾聲,道:“這個問題宗主怎麼問起老夫來了?老夫也在奇怪呢!要麼,是他腦子不好使了,要麼,就是他修行太順,以至於狂妄忘形了。不管是哪樣,我覺得,死了就死了吧……”他渾濁的雙眼中亮起一抹精光,意味深長地問了一句,“宗主覺得呢?”
——
“這莫孤是瘋了嗎?招惹誰不好,竟然招惹田師兄?”
“他難道不知道田師兄已經邁入了鳳者境?雖說同是內門弟子,但是即便是在田師兄突破之前,他們二人之間也是天壤之別啊!”
“哼!他哪裡是瘋,我看是瘋狂纔對。不只瘋了,更加狂妄!”
……
莫孤面色如常,只在聽到田貴宇已是鳳者時,感覺意外罷了。兩個多月前聽說田貴宇還只是知者後期,最多剛剛大圓滿,沒想到短短兩個月說突破就突破了。
但是想到他與大長老之間的關係,又覺得沒有那麼意外了。兩個月的時間突破到鳳者境,對他們來說算不上什麼奇蹟或巧合。
“安靜!”
田貴宇衝着臺下觀戰的衆人喝斥了一聲,然後擡步躍到高臺之上。
一身青衫,衣袂翩翩,似有柳葉飄落,綠水清波輕輕盪漾。
田貴宇傲然而立,他冷冷的看了莫孤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嘲諷之笑,不屑地問道:“你要挑戰我?”
他目光如炬地盯着田貴宇,眼中有火花迸射,“是的,我要挑戰你!”
一字一頓,落地有聲!
“你若是覺得我判決不公,大可以向宗主、長老們提出意見,不需要拿挑戰我來證明自己的實力。這樣只會讓你自取其辱!”
“你想多了……”莫孤的聲音變得有些恍惚,“很多年前我做過同樣的一件事。今天我挑戰你,是因爲我答應過一個人,要狠狠的揍你一頓!”
“揍我一頓?哈哈……”
田貴宇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他沒有問莫孤是誰要揍自己,在他看來,請莫孤來揍自己的人根本不值得自己在意。
“既然你一意孤行,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吧!你受了王師弟的九探,想必體內元力沒剩多少吧?給你一天休息的時間……”
莫孤打斷他的話,說道:“不用!有人說過,修真本就是逆天而行,連天都是我的敵人,這個世上哪還有公平?”
田貴宇沒有想到這乞丐出身的小子脾氣這麼倔,把自己的好心當成了驢肝肺,真是好賴不知!
既然你自己找虐,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想到這裡,田貴宇慍怒道:“我滿足你的心願!別說我欺負你,給你一個機會,我站在這裡不動,任你攻擊十次。十招之內若能逼得我動彈半步就算你勝了,否則就承受我的怒火吧。”
莫孤沉默的點點頭,算作答應。
他左手掐動一道法訣,右手羽扇上青光一閃印,低喝一聲:“輕風落葉!”
羽扇前端射出五道綠光,綠光方一接觸天地靈氣,便瘋狂吸收,瞬間幻化成五片細長尖利的柳葉。
柳葉如五把泛着森寒厲芒的鋒刃,橫做一排,快若閃電的射向田貴宇的上身。
田貴宇冷哼一聲,不見他有任何動作,口中不過吐出一個“破”字,那擊打在他胸口的五片柳葉,如同冰塊撞在石頭上,“乒”的一聲碎成粒粒星塵。
“第一招……”田貴宇臉上掛着輕蔑的微笑,豎起一根食指,淡淡說道。
莫孤左手再次連續打出二十道印契,羽扇發出耀眼的綠芒,百片柳葉旋轉着激射而出,漫天鋪地猶如蝗蟲,更有數十片斜着飛到田貴宇的上空垂直射下。
田貴宇依然面含微笑,擡起右手輕輕一揮,一股厲風自他五指間生成,瞬間幻化成一條數丈長的狂蟒。
狂蟒昂頭盤身,張嘴吐出一口血霧,上空的數十片柳葉一接觸到這團血霧,便無聲消失了。
而它圍繞着田貴宇盤起的龐大身軀則抵擋住了剩下的柳葉。
一時間“乒乒”聲不絕於耳。
“第二招!”
田貴宇伸出食指和中指田貴宇,語氣依然平淡的說道。
莫孤眼中光芒一閃,深吸一口氣,左手再次掐動起來。
田貴宇身爲鳳者境的內門弟子,自然對柳弗宗的道法無比熟悉,只看莫孤的法訣手勢,就知道他施展的還是輕風落葉。
他搖了搖頭,譏諷道:“用來用去都是這招,你只會這一招嗎?”
莫孤沒有說話,無聲中連續打出八次數十道的法訣。千片柳葉幾乎同時幻化而成,如同一面巨大的綠色盾牌,上面帶着千點鋒刃,氣勢逼人的向着他迎面襲來。
田貴宇自言自語般說道:“我該算你這是一招還是八招呢?”
說着,他右手成刀舉過頭頂,盤在他身上的狂蟒沖天怒吼一聲。
“一招還是八招,其實都一樣!去吧……”
田貴宇的右手對着莫孤如刀般劈下,狂蟒從他身上直接衝到空中,轟鳴聲中幻化成一團旋風。
旋風徑直落到田貴宇身前極速旋轉着。說不清是柳葉主動襲來,還是旋風將柳葉吸引過來,千片柳葉伴着旋風“呼呼”的風聲,乒乒破碎、消散。
“第幾招?要不要讓你繼續?”
田貴宇出聲問道,聲音因旋風而聽起來有些縹緲。
莫孤沉默片刻,搖頭道:“有區別嗎?”
柳弗宗的道法,自己會的田貴宇全部都會,可是他沒有使用任何一招柳弗道法。在自己的修爲遠遠不如他的情況下,就像他說的那樣,無論讓自己多少招都是一樣的。
田貴宇呵呵一笑,揮手間旋風消失。“既然如此,那就接我一招吧。我只出一招,若你抗得過去,依然算你勝出。”
話音未落,他的雙手迅速掐動起來,十道法訣接連打出,瞬間射入高臺四周的紅色水幕。
輕輕盪漾着水波的水幕,突然從底下升起一道接着一道向上涌起的波浪。
第一道波浪涌到水幕的頂部便停住,如一條血紅色的長蛇蜿蜒纏繞在水幕上。後面的數道接連涌來,第二道撞上後瞬間融成更大的一層。第三道、四道……又陸續的撞了上來。
轟——
一個巨大的水環自水幕上脫困而出,旋轉着射上空中,泛着瑩瑩的紅光。
又是轟的一聲,水幕因數道波浪撞擊後產生的震動而轟然倒塌,無數碎石搖曳着紅光向着四周飛射。
臺下衆多弟子亂成一團,卻見碎石在空中竟化作點點塵埃,消散在了空中,並未傷及一人。
半空中的血色水環兀自旋轉,發出血紅的光芒,將柳弗大陣的白茫雲霧映照的一片通紅。
血環的旋轉帶動了空氣的快速流動,天地間頓時風聲大作,嗚嗚聲不絕於耳,如同一頭野獸的低吼,綿長而悽異,令人心煩意亂。
風聲起,天色暗,柳弗大陣雲霧翻滾。
翻滾的雲霧似乎被血環在旋轉中產生的引力牢牢吸引,竟擰成了一柱瘋狂的傾瀉而下,如同一道瀑布般涌入血環中。
田貴宇凝視着莫孤,口中森冷地說道:“讓你見識一下,我邁入鳳者境後修煉出的這招道法——”
他雙手再次掐出一道法訣,大喝道:“有鯤化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