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寫的什麼?和子魚有關係嗎?”蒙樑見徐寒這般模樣,心頭一震,趕忙上前焦急的問道。
徐寒卻並未有回答他的問題,只見他臉色一寒,將那手中的信紙輕輕遞了過去。
蒙樑趕忙將那信紙接到手中,同樣沉眸看去。
貴府方大小姐於今夜在我別院做客,此刻酒醉人酣,還請府主帶上刑天劍前來接人。
祝龍起敬上。
蒙樑雖然並未參與這長安城中的爭鬥,但對於祝龍起身後的長夜司以及徐寒所代表的天策府二者之間的關係他也多少清楚一些,方子魚被祝龍起帶走意味着什麼他自然也很是明白。
“徐兄...”他在那時沉眸看向徐寒。
徐寒朝他遞去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之後,便望向一旁的葉紅箋。
“紅箋,去將盧墨與玉偃二人帶來。”
葉紅箋聞言一愣,她遲疑道:“小寒,你要...”
這二人便是這些日子天策府調查顧趙二家最大的收穫,這二人都分別參與了顧趙二家許多的見不得光的事情,在徐寒威逼利誘之下終於決定投靠天策府,以他們掌握的證據,足以讓顧趙二家永無翻身之日。
這時候徐寒讓葉紅箋將這被嚴密控制的二人帶出來,爲了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只是一旦對顧趙二家動手,便意味着與長夜司徹底撕破臉皮,這會帶來的後果,葉紅箋並不敢保證天策府能夠承擔得起。
但徐寒卻似乎絲毫沒有聽見她的詢問一般,在說完這話之後,便看向一旁的秦可卿:“可卿,你去修書一封,讓鹿先生與候統領火速趕回長安。”
秦可卿可沒有葉紅箋那麼多心思,她聞言之後便點了點頭,趕忙退下,去完成徐寒交代的事情。
而目睹這一切葉紅箋卻將眉頭皺得更深了,但卻終究不敢多言。
“劉簫!”而徐寒的命令並未因此停下。“你去一趟丞相府,將張大人請來。”
對於徐寒早已心悅誠服的劉簫自然不會有半分疑慮,他重重的點了點頭,便領着數位府軍,快步離去。
這一系列命令落下之後,葉紅箋終於是再也憋不住心頭的疑慮,上前一步言道:“小寒,此事茲事體大,是否還要再商榷一番。”
“等到張大人來到天策府,你便領着他與盧墨玉偃二人,還有天策府的府軍去將那顧趙二家給我全部押回天策府,若是有人膽敢反抗,當場格殺勿論!”徐寒卻並不理會葉紅箋的提議,聲音幽寒的言道。
見勸解無效,葉紅箋便又言道:“可那顧趙二府家大業大,定然供養了不少客卿家兵,我們這些人手...”
“張相手中握着禁軍的兵權,顧趙二家若是敢動武,等着他們的就是滅族之禍。”徐寒卻毫不遲疑的打斷了葉紅箋的話。
“可是...”葉紅箋依然有所遲疑。
徐寒在那時轉眸注視着葉紅箋,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一字一頓的言道:“記得在玲瓏閣上,你曾讓周兄與我說過。”
“結伴的或許不會是牛羊,亦有可能是狼羣。”
“我既然做了這頭狼,那我死之前,便沒有人能動我的狼羣!”
此言說罷,他便再無與葉紅箋對話的興趣,而是看向一旁的蒙樑。
“蒙兄,龍潭虎穴,可願與徐某走上一遭?”
“正有此意。”蒙樑展顏一笑,躬身回道。
......
時間已經到了午夜,但天策府幾乎傾巢而動的大陣仗卻將這座沉睡的都城從美夢中喚醒。
探子們蜂擁而至,遠遠的觀察着天策府的府軍,待到意識到這隊伍的目標是那趙行正與顧司錦的府門之時,頓時那些探子又急忙趕回了自己的主家,將這個消息帶了回去。
天策府要對顧趙二家動手了,這背後所牽連到的東西遠不是隻言片語能夠說清的,而這將對波瀾詭誕的長安城帶來何種的變故,更不是常人能夠看清,他們只能是暗暗注視着這一切,等待着這場博弈落下帷幕。
祝龍起早已成年,祝賢對於自己唯一的兒子亦甚是寵愛,早早的便在長安爲其置辦了一處豪華的府邸,而對天策府出手,這件事情祝賢本就未有允許,爲了不讓祝賢知曉,一切事宜都是祝龍起偷偷安排,因此被他們綁來的方子魚同樣也被安放在了這府邸的偏房之中。
“你是說天策府帶着大部隊去顧趙二家的府門了?”坐在院門中的祝龍起皺着眉頭問道。
“嗯,聽探子來報,這次天策府可謂傾巢而動,似乎還拉上了張丞相。”朗朝沙迴應道。
“這麼說,他不管這方子魚的死活了?”祝龍起言道。
“這...”朗朝沙也皺起了眉頭,本想着以方子魚做餌誘徐寒前來,能逼他交出刑天劍最好,若是不能也可試探一番徐寒底牌,可如今這般的狀況倒是讓朗朝沙有些騎虎難下。
“你們這些呆貨,姓徐的何等聰明,哪是你們都得過的。”
“我可是陳國的皇后,你們能拿我如何,敢拿我如何?還是快些放了姑奶奶!”被關在偏房中的方子魚聽着二人的對話,便在那裡喝罵道。
她倒也機警,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拉出陳玄機這面大旗作保,事關陳週二國的國事,想來這祝龍起就是膽大包天也不敢這的對她做些什麼。
“哼,陳國如今被崔庭兵臨池下,自身難保,方師姐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雖然心裡對於方子魚的身份頗爲忌憚,但表面上朗朝沙卻還是出言嘲弄道,不願落了下成。
“徐寒對顧趙二家出手,想來定與此事有關。這方子魚雖然態度可恨,但確實如她所言,我們不敢拿她如何,若是徐寒真的對她不聞不問,我們總不能一直將她握在手中吧,況且若是讓父親知道...”祝龍起的心思卻是要比朗朝沙縝密不少,他所考量道的情況也更爲細緻。
聽聞此言的朗朝沙也是微微色變,他思索了一會,隨即咬了咬牙。
“若是徐寒真的不管這方子魚的死活,我們留着她也是一個禍害,倒不如...”說着,朗朝沙便朝着祝龍起做了一個以手爲刃,割向脖子的動作。
“可是...”
祝龍起見狀心頭一跳。
“祝兄細想,這方子魚落在我們手中,徐寒若是不管,必然會上報陳國,屆時怪罪下來,你我都難以承擔,倒不如來一個死無對證!”而朗朝沙卻繼續勸解道。
祝龍起眸中寒芒閃徹,心底已經有些後悔聽了這朗朝沙與陸奉的諫言,這時騎虎難下的他思索着箇中得失,終於是眸中閃過一道厲色。“好,若是那徐寒當真如此,我們便...”
“稟報公子,徐寒求見!”
可就在他下定決心之時,那屋外卻有一位甲士快步走了進來,朝着他拱手一拜,嘴中如是言道。
“什麼?”聽聞此言的祝龍起大喜過望,他身子前傾,大聲問道。
“天策府徐寒求見。”那甲士可不清楚自己主子的心思,還以爲自己所言並未讓祝龍起聽得真切,故此這一次他將自己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幾乎是用吼的方式說了出來。
這當然算得上是一件有些失禮的事情,但此刻的祝龍起卻並沒有絲毫怪罪他的意思,反倒是急切的望着那甲士,問道:“他帶了多少人馬?”
“除他之外,尚有一位黑衣男子。”
“只有一人?”聽聞此言的祝龍起與朗朝沙對視一眼,都頗爲詫異。
“那便讓他進來吧,我倒要看看這徐寒到底有何本事!”在確定那甲士所言不假之後,祝龍起也將自己的心情平復了下來,他坐直了身子正色言道。
......
“稀客稀客啊。”
徐寒與蒙樑這方纔在那甲士的牽引下步入別院之中,那位祝大公子便一臉和煦笑意的迎上前來,那般熱切的模樣卻是讓旁人難以想象雙方都是恨不得將對方碎屍萬段的仇敵。
徐寒與蒙樑自是沒有半點與這位祝公子虛與委蛇的心思,他們皆寒着臉色,不言不語。
而素來心高氣傲的祝公子此刻卻也沒有半點熱臉貼到冷屁股上的自覺,他繼續笑着言道:“來來來,快裡面請。”
待到雙方落座,祝龍起甚至還招呼起下人要爲徐寒二人端上菜餚,一副要宴請二人的模樣。
“祝公子就不必麻煩了,我們還是說正事吧。”徐寒卻阻止了祝龍起這樣的行爲,正襟危坐的言道。
“呵呵,徐府主還是風采依舊,快人快語。”祝龍起盈盈一笑。
“少廢話,子魚現在何處?”蒙樑卻是滿心想着方子魚,祝龍起那自以爲頗有氣度的神態落在他的眼中卻是可憎到了極致。
“這位兄臺何須如此着急,子魚姑娘在府中做客,現在正在偏房休息,勿需擔憂。”說到這裡的祝龍起微微一頓,話鋒一轉,語調頓時陰沉了幾分。“當然,這也是得看徐府主究竟有沒有誠意。”
說着,他轉頭眯着眼睛看向徐寒,嘴角勾勒起一道鋒利如鉤的弧線。
砰!
此音一落,徐寒便伸出了手,將一把造型古怪的長劍直直的放在了身前的案臺上。
“刑天劍在此!”
“祝公子有膽來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