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老宅的寧壽堂
楚漵自己悶頭吭吭笑了好一會兒才擡頭望着天,把原本冷肅的臉硬是憋得通紅。好吧,他家櫻櫻實在太天才了!實在太。。。算了,他還是先出去再笑一會兒。。。
老太太看着楚漵三步兩步鑽出門簾子,外頭立時傳來‘哼、哼、哼、哼’的笑聲,笑的這麼奇怪,實在是因爲楚漵不好放聲大笑,強憋着才這樣的。老太太怎麼會不知道?!簡直太過分了!欺負她們薛家沒人不成!
老太太怒氣衝衝地敲着柺杖,咆哮道:“不孝子孫,你竟然還笑得出來!快快給我休了你那個村婦!齷齪胚子!”
楚漵原本憋笑漲紅的臉瞬間冷了下來,轉身大步回到堂屋,頂天立地往當中一站,“祖母,請慎言!”楚漵的話如同九天寒冰一樣帶着森森寒氣,直凍得老太太和屋子裡的人哆嗦了一下。
“難道我說得不對!那個村婦,竟然給親戚姑娘下毒!這樣的惡婦你還留着捧着!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祖母!”
老太太中氣十足,柺杖敲得山響。
“此言差矣!祖母從何得來我媳婦給薛姑娘下毒的說法?是哪個大夫說的?咱們儘管當面對證!再不行咱們到京兆尹衙門或者大理寺斷斷!”楚漵一昂腦袋,根本不認賬!
“明眼人誰看不出來,還非要人說?你真當我老糊塗了不成!”老太太怒吼道。
“祖母年紀大了,還是息怒的好。”楚漵掃了一眼在座的大房的幾個女人,大夫人、楚沛媳婦,大嫂劉氏,還有四房的楚涵、陳玉娘等人,繼續道:“當日薛家姑娘去我們府上,我們事前一沒接到帖子,二沒來人說明,完全是一無所知,怎麼會想着特地給她下毒?”這點老太太也知道,當日是薛婉現磨她纔去的。
“這又怎樣?她是個採藥的,隨手下點藥還用事前準備不成?”
“祖母說得好沒道理!同大嫂一起去的可不止她一個,大小算上也有六個,怎麼就她出事了?您就沒問問?再說,不過拉幾天肚子,清清火,說什麼下毒這樣的話?祖母,這話可不能亂講,這事是可以上公堂的。。。”楚漵陰森森地說道。
老太太自然是問過了,青梅和嬌杏被打得現在還在養傷,哪有不招的。可老太太咽不下這口氣!憑什麼她們薛家要丟這麼大的人!不給那個村婦一點教訓她還翻天了!
“哪有這樣清火的!”老太太狠狠敲了敲柺杖,楚涵幾個小的不由縮了縮。真響,也不知地磚壞了幾塊?
“老大媳婦,你說!”
大夫人再不樂意也只好扭捏着說了。
這事還得從薛婉幾個從石獅子衚衕回老宅說起。
其實走到半道上薛婉就覺得肚子裡嘰哩咕嚕的腸鳴不斷,她倒記得石初櫻說過是會拉肚子的,好在她們豪門大戶,一般主子出門乘坐的馬車都帶着一個小暗格,就是放的馬桶這樣的應急必需品的。所以,還沒等到府裡,薛婉便坐了兩回馬桶。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明明是個小姐,怎麼上出來的東西氣味格外臭,不過起身兒的功夫,臭味就飄出馬車外頭,把個路人給薰得直嚷嚷。有那眼尖的還看着鎮國將軍府的徽標指指點點。
勉強支撐着回到府裡更是連着三天沒幾乎沒離開馬桶,直到三天後才堪堪止住。
說來也巧了,關在屋子裡臭了三天,終於可以出來放放風就趕上了大房沛大奶奶的生辰宴。
許是‘靈藥’的關係,儘管排毒折騰人了些,但效果不錯,兩個丫頭都發現小姐的皮膚都水潤潤,更白淨了幾分。
“果然是好東西!”薛婉對着花棱鏡摸着自己的臉都忍不住讚歎一聲。
生日宴這天,她特地挑了件桃花色的掐腰小襖,下頭也找了一條白底紅花的裙子,灰暗的冬日裡襯得整個人粉嫩嫩、鮮靈靈的,真的像顆鮮桃一般誘人。
因是小宴,來得都是近親,還有薛家那邊的幾個勉強數得上的親戚。男人那邊和女人這邊當中豎了六折十二扇的屏風,各開了幾桌。
大夫人這輩分的一桌,年輕的夫人們兩桌,大小姑娘們一桌。熱熱鬧鬧吃了一回酒,席間上了雞鴨魚肉的大菜,反正冬日裡菜蔬也少,開宴自然少不得這些大葷。
剛吃沒一會兒,薛婉就覺得有些怪怪的,怎麼身子下頭感覺有些溼滑?她微微皺了皺眉頭,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肚子一陣熟悉的氣串,還沒等她起身避走,衆人就聽見“噗!噗”幾聲,幾乎一瞬間一股難聞的氣味散了出來。。。
不論真雅假雅,反正平時都雅慣了的夫人小姐們哪受得了這個!礙於修養,也只是抽了帕子隱忍地揮了揮,或捏着鼻子假裝不知道,可眼神兒卻忍不住去順着聲音和氣味去尋來源。
薛婉當日左邊坐的是楚沛的嫡長女5歲的楚梓,右邊坐的是大房次子楚濟家的長女9歲的楚桐,這兩個小姑娘瞬間漲紅了臉,低着頭不敢擡眼,只忙忙地找了帕子堵口鼻,沒辦法她倆離得近,受害比較嚴重。
同桌的幾個姑娘像楚涵、陳玉娘俱都紅着臉不知所措起來。畢竟這事在有教養的人家實在是太離譜了,應該說至少這麼些年他們府上還從來沒有出現過!
其實更尷尬的是薛婉,眼看着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集中過來,她簡直恨不得鑽地縫裡再也不出來,可她現在連動也不敢動了,因爲屁股下溼了!她簡直快要哭了。
青梅和嬌杏兩個伺候在身邊此時也傻眼了,心話,小姐不是清火清完了麼?昨個一下午一晚上可都好好的,這可是怎麼回事?
到底青梅機靈些,只愣了一會兒就急忙靠近薛婉,低聲問道:“這可是。。。”她話沒說完,就見自家小姐稍稍欠了欠身子,她低頭一看,一塊黃唧唧暈溼的痕跡在白地紅花的裙子上很是明顯。她連忙示意嬌杏去拿了斗篷,等了一時,趁着大家不再注意的時候給薛婉披上,主僕三個悄悄起身退了。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作弄人,薛婉剛走幾步,明顯感覺有什麼東西不受控制的滑出身體,一股子燻人的氣味再次襲來。
原本試圖忘記這次尷尬的人不由都堵了鼻子再次看了過來,薛婉當真是夾着屁股落荒而逃!
女客們因接連的尷尬叢叢結束飲宴,紛紛告辭,石初櫻也晃晃悠悠的回了府。楚漵回來的時候也沒問,石初櫻倒也沒說起這事。
薛婉原本以爲這是意外,只當是清火還沒徹底,想想自己現在的皮膚倒也忍了,可兩個小姑娘不幹了。
她們當時倒是忍着了,可回頭就各自跟孃親哭訴了自己的遭遇,畢竟她們離那麼近,她們覺得現在人們一定都認爲這是她們乾的,可她們好冤枉。畢竟是幾歲的小孩子,較真起來也真讓人頭疼。
周氏的生日宴被攪了本就不高興,被女兒一鬧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碰到妯娌程氏兩個人一嘮叨,倒也懷疑是薛婉的病沒好利索,畢竟她前些日狂拉肚子知道的人不少。於是妯娌力兩個聯袂來‘探望’薛婉這個表妹。
“表妹真實好氣色!”不得不說,排毒排的挺有效,任是誰見了也得誇讚一句。兩個人坐了好一會兒也沒發覺什麼病沒好的症狀。面色好,精神足,除了有些含羞(那是難免的)簡直比她們還正常。
薛婉自己也納悶,回來上了幾次淨房都是些油狀的,上了幾次也好了,至少到目前一切正常。她倒是稍微鬆了口氣。晚上吃了點稀粥小菜倒也沒什麼控制不住的反應。
只她高興早了。
休沐日是府裡衆人給老太太請安的日子,按慣例請了安自然是湊一起吃一頓飯。不用說,席間薛婉再次漏了。
老太太鐵青着臉,眼看着兒女孫子孫女,曾孫曾孫女等一衆人帶着隱忍的表情速速逃離出去,她覺得自己這輩子的老臉都給薛婉丟光了。
可薛婉哭得死去活來,她這個時候懷疑自己被那村姑給下毒了。不然爲什麼會這樣?
老太太理智尚存,拿了自己的名帖請了御醫進府,診了脈卻沒什麼問題,聽青梅描述了一遍症狀倒是捋着鬍子思忖了一番,只道怕是前些日子腹瀉太過,腸胃耐不住油膩之物,吃清淡些許能好些。不得不說,這還真對了路子。
只要薛婉不吃油膩之物,絕對沒事,可哪怕吃一點兒,也會漏出來,而且不受控制的漏,可她也不能每天吃清水煮菜吧?害得她現在真正是大門不敢出,二門不幹邁了。
哪怕她再三小心,在又一日早餐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的再次發生了臭屁事件!
本來她是不想來的,可老太太想挽回一下顏面,特地囑咐了薛婉,而薛婉也幾個沒吃什麼,不過是吃喝了幾口撇得十分乾淨的雞湯,幾筷子炒素三鮮就出事了。她又羞又氣又急,當即暈倒。還不忘喊了聲被人下毒了。
一通忙亂後,薛婉醒來哭訴一場,深信自己是被石初櫻給毒害了。她那麼厲害,別人都查不出云云。
老太太把當日跟去的人都審了一遍,兩個丫頭更是捱了打。這些楚漵都是事後聽大哥楚洌說的。
楚洌親身經歷了兩次了,也是很無語。話說他也懷疑是弟妹使得壞,畢竟那個‘萬毒消散’能製成那樣,誰知道這人還有多少壞水!
楚漵休沐在家陪媳婦琢磨釀酒方子,被老宅傳喚過來倒也一頭霧水,等他知道了這些事便是先前忍不住笑了一通,這回他明白當日櫻櫻爲什麼笑成那樣誇張了。
只不過這個帳他是不會認下的,要他說只能是活該!往他家櫻櫻的槍口上撞,那不是自找的!
因此,楚漵也懶得辯了,只留下一句:當日寫了文書的,後果自負,再說我們下毒,咱們公堂上見!
這話當人不是衝老太太而是衝着薛家人,畢竟媳婦也是楚家的,而薛婉則是外人。因一個外人就壞自家人名聲再不能忍讓。
回到府裡,楚漵把這些事大體講了一遍,忍不住問道:“櫻櫻,你給她吃的什麼藥啊?”他好奇死了。
“消火臭臭丸!”楚漵頓時翻了個白眼,聽這名兒就知道是整人專用藥啊!
不得不說,這藥實在靈驗。
經過再三週旋,老將軍親自喚來楚漵求情,又保證,老宅裡的薛表妹一定會被接回薛家去,再不出現在石初櫻面前,石初櫻才勉強給了一小顆藥丸能抑制消火臭臭丸的不良反應,但是,同樣也會把原本清毒帶來的好皮膚變回去。
薛婉原本想着已經是糟蹋了名聲,但落下個好皮膚也算可以了,聽到這個話,氣得她狠狠摔了幾個破舊瓷器。好在,後來瞧着變回來的皮膚還是比原來好,她總算平衡了些。
只是京城的貴婦圈子裡卻隱隱傳出一些關於薛家姑娘的不好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