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清晰的傳入觀衆們的耳中。
直播間裡。
在密密麻麻的彈幕中，居然真的出現了一些同行的聲音。
“作爲同行，我很慚愧，新聞報道，實事求是，我並沒有做到。”
“剛工作的時候，我也曾熱血過，後來領導告訴我要懂得什麼叫人情世故，並不是所有的新聞，都可以如實報道，這樣你纔可以站得更高。”
“我好像只是一個職場人，而不是新聞人了……”
“向陳記致敬！——來自一個沒有保持初心的新聞人。”
“業內還在堅持初心的人不是沒有，但沒有那些追名逐利的人張揚。只能說，守原則的人，如果沒有辦法站得高，那麼就會被人排斥，哪個行業都是如此，害……”
直播畫面中。
陳牧的聲音再一次的響起。
“爲什麼突然說這些。”
“大概……”
“因爲這次曝光的對象，算得上是同行吧。”
“不破不立，業界的毒瘤如果不拔！新聞人的名聲，都會被他們抹黑掉！今天要曝光的這羣人，可能是第一個，但不會是最後一個！”
“我的曝光，對於同行會比其他行業更加苛刻！”
“新聞這個行業，如果不說真話，那你們還算什麼新聞人！”
點火。
車子出發。
攝像頭記錄着一路的道路和風景。
開車的男人沒有再說話，可直播間的彈幕，卻從來都沒有停下過。
“作爲一個同行，我希望陳記可以曝光一些業內的髒事，就是有一些惡臭的上司，纔會導致新入行的記者，也不敢報道真相！”
“其實大部分的人，都想要守本心，如果可以拔除這些行業毒瘤，我們新聞人完全可以站起來的！”
“燃了燃了！讓行業老鼠滾出新聞業，還我們一個乾淨清白的新聞業！我們應該是羣衆的求助點，是羣衆的發聲人，而不是幫那些商家說話的傀儡！”
“我也曾遇到過和陳記相似的情況，最後我離開了這個我曾經無比熱愛的行業，只能說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好湯。有些行業臭蟲真的對不起熱血滿滿的新聞人！”
“我不是新聞人，可看到你們說的，心裡也酸酸澀澀的。相信陳記，陳記曝光了過期食品產業鏈以後，我們全家都可以放心的在外面吃飯了，相信這次以後，新聞行業也會恢復成最開始的模樣！”
“心都是提着的，陳記惹得人越來越多，可千萬不要暴露身份，可千萬要保護好自己的安全啊！”
“……”
車子。
停在一個繁華大樓的停車場。
當陳牧帶着隱藏攝像頭，來到他新公司的正門的那一刻。
直播間的彈幕。
再一次飛速地刷了起來。
“兄弟們，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樓，看起來好像有些眼熟？”
“好像，和我追的一檔節目是一個樓，我去，我該不會追個新聞節目也能塌房吧？”
“瑟瑟發抖地抱緊震驚的自己，你們說的那個節目，該不會是「曉曉幫忙」？？？”
“這棟樓裡最有名氣的欄目組，大概就是「曉曉幫忙」了，而且不知道你們注意到沒有，陳記前面放的那些受害兒女的新聞，好像全部都出自「曉曉幫忙」之手！”
……
陳牧在樓下等了一會兒。
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從樓上匆匆的趕下來。
“你好，是陳宇吧？”
陳牧客氣道：“您好，我是陳宇，是新來的實習生。”
女孩子：“我叫蘇雪，是曉曉姐的助理，因爲緊缺人手的關係，你暫時先做一段時間曉曉姐的助理。”
隨着陳牧點頭。
蘇雪又道：“稍後我帶着你去簽署保密協議，入職手續等我們去採訪回來再辦可以嗎？其他部門的同事，還沒有到上班的時間。”
陳牧擡了擡手機，按亮了屏幕。
此刻凌晨四點二十一分。
其他的部門的確還沒上班。
“那就麻煩雪雪姐了。”
蘇雪笑了笑，帶着陳牧上了樓，去簽署保密協議。
一直到陳牧簽了字。
蘇雪看向陳牧的目光，才稍微柔和了那麼一點點。
帶着陳牧離開法務部。
路上。
“陳宇，剛剛保密協議的內容你看仔細了吧。”蘇雪問道。
陳牧點了點頭：“一旦泄密，公司將會追責違約金十萬元。”
蘇雪冷聲道：“十萬塊，對於你們這些剛畢業的大學生來說，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做事的時候嚴謹一些，不要給自己和同事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好的，謝謝雪雪姐提醒。”陳牧的聲音裡，帶着莫名的笑意。
蘇雪帶着陳牧去了停車場。
他們上車的時候，木曉曉和一個司機已經在車上了。
看到陳牧和蘇雪一起上車，木曉曉對着陳牧點了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一路無話。
凌晨五點多。
房車到了一棟居民樓的樓下。
房車一到。
就有人敲響了車窗，“請問，是「曉曉幫忙」嗎？”
蘇雪下車，邀請對方上車。
陳牧側了一點身子，剛好拍到上車女人的正臉。
女人穿這一身簡單的家居服，一臉疲色。
彈幕：
“我看過這期「曉曉幫忙」，這女人就是最開始，說她父母要她婆家拆遷的房子給弟弟的那個，好可憐的，還被婆家人罵成扶弟魔，不過現在沒有上鏡時的精緻妝容。”
“笑死，陳記是挖不到什麼新聞，就拿一個可憐的女人開刀嗎？”
“也不一定，沒準這裡面真的有瓜呢，怎麼陳記哪裡都不去，偏偏就去了「曉曉幫忙」節目組，偏偏就跟着她木曉曉？”
“看微博，「曉曉幫忙」給陳記發律師函了，要求陳記現在立刻停止直播，並且表示回對陳記追責，討要保密協議違約金！”
“尷尬了，這個時候發律師函，和此地無銀三百兩有什麼區別，這不是自己把自己捶死了，後面有不能被大衆知道的東西，yue～”
女人一上車。
就先打開了隨身帶着的包。
從包裡掏出了五萬現金，遞給木曉曉：“曉曉姐，這是我們說好的，定金。”
木曉曉淡淡的“嗯”了一聲。
沒有去接的意思。
反倒是一邊的蘇雪，反應迅速的接過女人遞過來的錢，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驗鈔機，反覆的點了三四遍。
確認數目正確，沒有假鈔。
這纔對着木曉曉點了點頭，暗示對方，這錢是靠譜的。
蘇雪手腳麻利的把錢收起來。
一回頭。
就看到新來的實習生一臉懵的坐在那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顯然。
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
蘇雪笑笑，給了陳牧一個安撫的眼神，坐到她身邊，小聲的安撫道：“別擔心，以後你跟在曉曉姐這邊，類似的場面還會見很多的。”
“不過，這批實習生裡，最幸運的就是你了。”
陳牧：“爲什麼？”聲音透這些不自然地顫抖，他真沒想到，拍攝居然這麼順利，纔剛混到木曉曉身邊，就能見到這樣的“大場面”！
蘇雪只當他在害怕。
繼續道：“不過，自古以來，風險和利益總是並存的，你跟着我們幹，私下拿到的錢，一定會比你一個月的工資還要多，甚至幾倍十幾倍，也不是沒有可能。”
蘇雪的話音落下。
陳牧顫抖中帶着些激動的聲音，再次響起：“謝謝雪雪姐提點，我知道，能成爲曉曉姐這邊的實習生，是我的福氣！”
蘇雪給了陳牧一個“懂事”的眼神。
彈幕：
“好傢伙，如果陳宇不是陳記假扮的，而是一個普通的實習生，那麼這一幕簡直就是一個新人記者墮落的開始。”
“如果陳宇在這個時候選擇不同流合污，他也必須要守口如瓶，不然的話十萬塊錢的違約金對於一個實習生來說，可以說是一筆想都不敢想的鉅款了！”
“這簡直就是連環套路……”
“我之前還以爲木曉曉是個好記者，我一直在追她的「曉曉幫忙」，以爲她是真心在幫助那些人，現在我甚至不敢想……”
“有沒有可能，他之前的那些直播調節都是不公平的，我們在爲了木曉曉犀利的言語拍手叫好的時候，實際上是在給壞人鼓掌？”
“細思極恐！”
“……”
在陳牧的不遠處。
木曉曉終於摘下了臉上的墨鏡。
打量了女人一會兒。
搖了搖頭：“何小姐，你這身裝扮不行，在我們開始錄製之前，有必要換一套衣服，並且重新做一下妝發。”
被稱爲何小姐的女人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疑惑道：“我特地沒化妝，在臉上打了一些陰影，讓自己看起來可憐一些，這樣不行嗎？”
木曉曉冷漠的勾了勾脣角。
“作爲一個媒體人，我比你更清楚，什麼樣的裝扮可以引起更大的輿論，什麼樣的妝容可以讓你通過這場錄製，得到你想要的結果。”
何小姐：“還請您賜教。”
木曉曉：“換一身體面，價格不算太低廉，但是看起來溫柔一些的衣服。頭髮用抓夾在後面簡單的夾起來，顯得日常且隨意。”
“最後，就是你的妝容，一定要精緻且高貴。”
何小姐目露茫然：“可是……如果我看起來已經是一副有錢人的模樣，輿論還會偏向我嗎，如果輿論不偏向我，我要怎麼通過輿論，達到我的目的？”
木曉曉：“何小姐有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