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從那張紙中擡起頭來。
目光定定的看向眼前的主治醫師,“老師,有人在網絡上製造恐慌,我們要不報警吧。”
有人在網絡上製造負面情緒,目標人羣就是一些在高壓生活中,神經本來就已經非常敏感的網友。
在製造負面情緒的同時,他們也會在網絡上不斷誇大抑鬱症。
把輕度抑鬱症,誇大到癌症晚期的程度。
讓他們懷疑自己現在的心理情況,並且長期處在一個擔驚受怕的心理狀態裡。
從而導致這些人徹底崩潰,真的患上了抑鬱症。
這樣的視頻存在一天兩天還可以,可如果長時間存在於互聯網上,對於大部分人的心理健康,都會存在很大的危害性。
主治醫生什麼話都沒有說。
只是從陳牧的手裡拿過陳牧畫的思維導圖。
觀摩良久,纔來了一句:“思維導圖畫的不錯。”
“老師!”
陳牧皺眉,在他眼中他的老師是一位非常正直的心理醫生。
會把所有患者的事情放在第一位,這樣的人怎麼會允許這種製造憂慮和恐慌的人,在網絡上給更多的人帶來心理問題?
聽到陳牧的聲音。
主治醫生從思維導圖裡擡起頭來。
笑呵呵的衝着陳牧壓了壓手掌,“小陳,稍安勿躁,容我問你一句,就算你現在帶着這些說辭去報警,去相關部門舉報,真的會有人去處理嗎?”
陳牧:“……”
主治醫生:“法律上有一個原則,叫做誰主張誰舉證。製造心理恐慌和故意傷害不一樣,這方面本來就沒有相對完善的法條,而你現在所說的所有一切,全部都只是推測,沒有完整的證據鏈,你去哪裡,舉報都是不成立的。”
陳牧:“……”
雖然他不願意承認,可主治醫生說的。
又是眼前無法逃避的事實。
原本來這裡,他根本沒想搞什麼暗訪任務。
只是想在這裡拍攝一些抑鬱症患者的真實情況,在離開後,聯繫一些當事人。
如果可以得到他們的允許,把這些人的情況發到網絡上,讓更多的人瞭解心理疾病。
多關心身邊的人。
可現在。
陳牧看着電腦上的內容,開始若有所思。
到這裡,畫面暗了下去……
當畫面再一次亮起時。
陳牧已經在人事部辦理心理工作室的辭職手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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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牧辦手續的時候。
人事部門外,圍了一堆女同事。
大家都在好言相勸。
“小陳,說一句臉皮厚點的話,如果你真的辭職了,放眼整個江城市,除了公立醫院,你找不到任何比我們心理諮詢室更好的工作了,整個江城的心理諮詢室,我們就是最牛的!”
“是啊,這一批實習生裡,你是唯一一個百分百可以轉正的,放棄了這次機會,以後你想回來可能也沒那麼容易了。”
“小陳,辭職的事情,建議你還是三思而後行……”
“……”
一羣人圍繞着陳牧左勸右勸。
對於這些聲音,陳牧還是裝作聽不見一般,一意孤行的辭了職。
就在陳牧帶着辭職手續從人事部出來的時候。
就看到主治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陰沉着臉色,站在人事部的門口。
主治醫生的身邊是一片真空地帶。
那些之前勸說陳牧不要辭職的同事們,此刻都躲得遠遠的,卻還是探着腦袋,努力的往這邊看着。
生怕錯過任何有用的八卦。
“小陳該不是因爲秦教授才辭職的吧,可是不應該啊,整個心理諮詢室,對小陳最滿意的就是秦教授了吧?”
“害!秦教授帶學生有多嚴格你們還不知道嗎,越是喜歡的苗子,要求就越高,可能小陳受不了秦教授在學術上的吹毛求疵,就跑了唄,這又不是第一個了。”
“有點可惜啊,小陳之前來我們這個診室幫過忙,專業程度真的沒得說,我老師都一個勁地說,如果不是秦教授捷足先登了,他一定要收小陳做關門弟子,小陳是個好苗子的……”
陳牧推開門。
看到站在門口的秦教授,突然有些手足無措,站在秦教授的面前,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老師,對不起……”
從陳牧開始選擇成爲一個暗訪記者的那一天開始。
他曾經用各種各樣的面貌,潛伏在很多人的身邊過。
可那些時候,陳牧從來都不會覺得對身邊那些被他欺騙過的人內疚。
因爲,他身邊大部分都是壞人。
那都是他需要曝光,幫助警方把他們繩之以法的對象。
可是……
這一次在心理工作室的這段時光,和陳牧之前的那些暗訪任務完全不一樣。
對於這位真心把他當作學生,當做未來的關門弟子的老師,陳牧心中始終帶着股說不出的愧疚感。
這位老教授對他算得上是坦誠相待,而他卻始終帶着一層面具……
“離職手續辦好了啊,你這動作還挺快。”
秦教授的目光在陳牧手中的辭職手續上停留了半晌。
就直接轉身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說道:“小陳啊,跟上。”
陳牧抿了抿脣。
一言不發的跟在秦教授的身後。
秦教授的辦公室。
秦教授一進辦公室,就鎖了門。
擡眼看了陳牧半晌。
千言萬語。
化爲一聲嘆息。
“小陳,你這次辭職,和上次我給你看的那些心理病例有關係吧。”
陳牧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如何回答眼前這位老人。
他總不能和秦教授說。
教授,我其實不是什麼心理系的畢業生,而是一位暗訪記者。
我要去曝光那些製造恐慌和憂慮的壞人。
沒等陳牧開口。
秦教授就已經自行的擺了擺手。
“算了,你還是別開口了,你編出來的那些謊言我也懶得聽。”
“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使命,我知道你現在心意已決,也許你以後從事的行業,也不再會是心理行業,所以從你辭職開始,我就沒有要挽留你的意思,你大可不必爲了這個而擔心。”
聽着秦教授的話。
陳牧莫名的放心了一些。
嘴上卻還是試探着問道:“老師,那你喊我來是?”
就在陳牧這句話問出口同時。
秦教授低頭,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個厚厚的文件夾。
推向了陳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