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龍皇宮一役五日後,雲龍新帝龍宸昱登基,改年號爲符瑞,擢其弟龍宸昱爲護國大將軍,其餘典章制度一律沿襲舊規。
是日,封域格局大受震動,雲龍之變乃爲天下所知。
九月八日,雪央國鎮北大將軍楚厚悍然北進,攻城略地幾十裡,如入無人之境。
九月十二日,藍嶺國與七黛國聯手施壓,仍以藍嶺公主遇刺爲由,向雲龍國討要說法。
九月十五日,步虛國毫無徵兆出兵東南,收復漠上平原一帶。
此時,原本封域第一強的雲龍國已然岌岌可危。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九月十六日,雲龍新帝給予藍嶺、七黛兩大國的迴應卻強硬無比,聲稱藍嶺公主遇刺之事絕與雲龍無關,還望兩國注意大國體面,莫要胡攪蠻纏。
九月二十日,藍嶺、七黛兩國發出最後通牒,措辭禮貌客氣,但卻暗藏威脅。
九月二十二日,楚厚大軍被阻於青龍城下,戰事陷於僵持。而步虛國收復漠上平原後,屯兵百萬於此,繼續向東南虎視眈眈。
九月二十四日,龍宸兮態度未改,拒不承認藍嶺公主遇刺一事。
九月二十五日,時星緯出面調解,四國皇帝於游龍殿投影議事,最終互不妥協,乃不歡而散。
九月二十八日,時星緯再次展開調解,仍無疾而終。
十月三日,藍嶺、七黛突然宣佈結爲同盟,並向雲龍宣戰。
次日,雪央國、步虛國宣佈加入同盟。
大勢至此,已無可逆轉。
然而封域的亂象只是一個開始,就像一顆石子輕輕投入了湖面,震盪出的漣漪以極快的速度擴展到了整個十七域。
因九域大比而暫時中斷的衝突與矛盾,於大比後演變得更加激烈,乃至一發不可收拾。
……
華域,滄瀾州書院。
“你說龍宸兮到底怎麼想的?如果他答應對藍嶺、七黛兩國讓步,局勢或許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吧?”方子衿納悶道。
玉凌輕輕咳嗽了幾聲,淡淡說道:“你什麼時候也開始關心天下大事了?”
方子衿瞪眼道:“喂,師弟,你不能這樣赤果果地鄙視啊,要是封域遠在天邊倒也罷了,但問題是書院離封、華邊境也就幾百公里,那邊打起來了,對我們這邊影響很大好不好?”
“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方子衿遲疑了一下,壓低聲音道:“院長跟我說,華域因爲與封域接壤,所以是最先受到影響的一批,霧華州前幾天不是被一個突然崛起的宗門——傘連宗給統一了麼?據說背後就是雲龍國在支持……”
“還有四大暗勢力,明面上老老實實一聲不吭,但實際上都把手腳繼續延伸開來,且不說他們在封域格局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就華域而言,有不少宗門、家族勢力背後都有他們的影子,爲了爭搶地盤鬥得你死我活……”
方子衿說着說着忽然一拍腦袋:“哎我這都扯遠了,師弟你還沒回答我之前的問題呢?”
玉凌平靜地道:“要是龍宸兮答應了藍嶺兩國的條件,才真的是犯傻了。”
“爲啥?”方子衿有些迷糊。
“四國早有結成同盟之意,此事不過是個藉口罷了,龍宸兮退一步,藍嶺兩國就會進一步,總能把他逼到退無可退的地步,到時候再隱忍不住翻臉,失去的利益就太多太多了,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堅守底線。”
“可是我看不到雲龍國有絲毫翻盤的機會。”方子衿摸了摸腦袋。
“我也看不到,但是……”玉凌說到這裡有些猶豫。
“但是什麼?”
“也許等不到雲龍國戰敗的那一天了。”
方子衿苦惱道:“師弟,你能不能不要總是神神秘秘賣關子?我都要被你急死了!”
“有些話我不好挑明,但現在局勢這麼亂,某些原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很快就說不準了。”
沒等方子衿繼續追問,玉凌便說道:“大師兄,你還是早點把你想做的事做了吧,聽說金域現在也亂的厲害,你不去看看二師姐?”
方子衿尷尬道:“我、我怕她家人不同意……”
“其實是你自己膽怯了吧,你孃的身份姑且不提了,你自己好歹也是九域大比第十一名,慕家的人怎麼可能看不上你。”
“唉,我,那個……”方子衿苦惱地抓着頭髮。
“有些事你現在不抓緊的話,以後說不定會出現別的什麼變故。”玉凌道。
“不可能吧,二師妹她……”方子衿說着說着忽然頓住了,他的表情變幻了幾下,終於一拍大腿惡狠狠地道:“媽的,去就去,我還怕他們吃了我不成!”
“師弟,書院這邊就交給你了,我明天就去慕家提親!”方子衿被玉凌一鼓勵,終於積攢起了足夠的勇氣。
“你這程序也走得太快了吧……哪有說提親就提親的?”玉凌無語。
“事情變得複雜了起來……算了,我回頭問問我娘去。”方子衿頭痛。
兩人雖是聊着天,但注意力卻更多放在一門之隔的屋內。
九域大比讓衆人收穫了無數的奇珍異寶,就連原本窮酸得慘不忍睹的方子衿都一夜暴富了起來,所以回到書院後,玉凌將很多用不上的東西都免費捐贈給了靈寶殿,也算是回饋了當年書院的培育之恩。
然而對於書院幾位幻神高手來說,卻有種受之有愧的感覺,畢竟玉凌走到今天這一步,貌似基本都是他個人的努力,跟他們實在沒多大關係。但玉凌執意要送,方子衿、溫年軒等人也接着跟風,書院院長完全拒絕不了。
其中很多天材地寶對他們來說都是見所未見的珍品,於是這段時間,書院全體上下都掀起了一股修煉熱潮。書院院長破入幻神中期後,易影也恢復了幻神修爲,連帶着還有三位化尊巔峰的長老一舉突破到幻神境。
現在在屋內閉關的是容辰,因爲古荒訣煉精化氣的特殊性,所以他多積蓄了一段時間,打算一鼓作氣突破兩大體系。
玉凌和方子衿就站在門外給他護法,一旦出現異常狀況,以兩人的實力總還是來得及阻止的。
整整六個時辰過去,屋內洶涌的氣機才逐漸平緩下來,想來容辰此番突破應該算是水到渠成。
畢竟他已經積澱了太多太多歲月。
“吱呀——”
走出門外的容辰看着分外神清氣爽,似乎整個人都年輕了十歲。
“恭喜老師。”玉凌微微一笑道。
容辰注視着他,似乎有千言萬語堵在心頭,偏偏他又不善表達,所有自豪、欣慰、感動的情緒只能在心底洶涌起伏,久久迴旋不散。
他本來想說,有你這樣一個學生,真的是我容辰這輩子最得意的事情。
但忽然間,他又覺得這種話實在太矯情酸腐,索性拍拍玉凌的肩膀,難得豪氣干雲地道:“走,我們去添香樓喝一頓酒!”
玉凌剛點了點頭,體內的暗傷又隱隱發作起來,讓他不由得掩脣咳嗽了一陣。
容辰頓時歉然道:“瞧我這記性,都忘了你傷還沒好,你帶回來那麼多奇珍異寶,你自己有沒有用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