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兒、塵兒，你都念了多少遍了，是不是想紫師姐了？不過也不對啊，你一般不都喊她塵若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玉凌耳邊碎碎念着。
玉凌一擡頭，就發現自己身邊圍滿了人。
“你們都很閒嗎？”玉凌環顧一圈，目光最終落到了說話的言碎月身上。
“對啊，我們都很閒啊！你知不知道你再晚一天，就要被淘汰出去了！我原先還跟別人打賭，你應該是第一個醒的，結果你這麼不賣我面子，我的一塊中品神玉就這樣沒了，你賠我……”言碎月哭喪着臉道。
“爲什麼我覺得師弟是掐着時間點醒的？”陽露表示懷疑。
“快說，你做什麼美夢了，是不是把紫師姐……嗯咳、嗯咳！”言碎月擠眉弄眼。
“……我沒夢到她。”
“天啊，你居然是這麼無情無義的人，我好替紫師姐傷心啊！”言碎月誇張地道。
“……我沒夢到現實裡任何一個人。”
“這豈不更加證明了你的無情無義？好歹咱們也共患難一場，你居然說忘就忘，還忘得乾乾淨淨！”
玉凌懶得理他，站起身拍了拍灰塵就打算走人。
他現在仍有一些恍恍惚惚，滿腦子都是玉北塵，還沒完全回到現實中來。
“完了，凌凌做了個夢，居然愛上了別的女人！”楊昭可泫然欲泣：“虧我在夢裡還惦記着你，夢見你成爲了我媳婦……啊呸，夢見你嫁給了我……也不對，夢見我娶了你……完了完了，這話怎麼說的，誰來救救我……”
“哇，楊姑娘，你在夢裡是個男的嗎？那你和玉凌豈不是……”言碎月嘖嘖道。
“放屁！老子當然是個女的！”
“你難道不覺得你這句話哪裡有些奇怪……”
楊昭可直接將他暴力撂倒。
“好了，凌凌，老實交代，你既然沒夢見你女朋友，那你老唸叨的塵兒是哪個？！”楊昭可斜眼盯着他。
“我夢見我有了個妹妹……”
言碎月陰魂不散地爬起來，繼續用誇張語調說道：“哇，你這滿滿的溫柔寵溺是怎麼回事？原來你居然還有妹控這種屬性！幸好你沒有妹妹！”
“所以師弟……這就是你賴着不醒的原因？”一圈人都無語了。
“大概是的吧。”
“玉凌你贏了……”言碎月還在心疼自己的神玉。
“師弟你真的是深藏不露啊，果然做個夢，什麼都暴露了……”解巖嘖嘖嘆道。
“不許你們說我小凌兒！”歸雲瞪了一圈，然後認真地跟玉凌說道：“要不這樣，你去把你爹孃找到，讓他們幫你再生一個妹妹？”
“得了吧……那做我女兒都夠了。”
歸雲一本正經地道：“說不定你真的有一個妹妹，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全看你爹在外面自不自覺了。”
玉凌：“……”
你這樣說真的好嗎？
“玉凌有爹？”言碎月表示懷疑。
“廢話！不然他哪來的？”歸雲一臉看智障的神情。
“不是，我的意思是，怎麼從來沒見到過？”
“唔，這個問題太複雜了，我以後再跟你解釋吧！”歸雲愉快地選擇了跳過。
因爲她自己也不清楚。
“大家借個過啊，話說隊長還沒醒嗎？”遠遠地傳來梅凜冬的聲音。
“剛醒。”玉凌隨口應了一聲。
梅凜冬好不容易從人羣中擠過來，小聲抱怨道：“隊長你咋回事兒？我還以爲雲龍國的人又給你動啥手腳了呢！要是你再不醒，我都要讓夜姐姐幫忙了。”
玉凌忽然想起來，有夜夢靈認主的梅凜冬在複賽中簡直輕鬆無壓力啊，隨隨便便就可以水過去了。
論起夢境的操縱，誰比得上有靈智的神級靈器呢？
“……我沒事。不過說起這個，你豈不是一分鐘就醒了？”
“哎喲，人家要低調嘛！再說有夜姐姐幫我，我在夢裡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還成功地構想出了我心中完美的另一半！就是那種，三分陽光七分帥氣……”梅凜冬已經自我陶醉去了。
“行了別想了，都是假的。”
“切，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看你沉迷夢境不可自拔，這句話應該送給你自己纔是！”梅凜冬不服氣道。
玉凌一陣默然，那些夢境裡的身影彷彿都牢牢印刻在他腦海中，怎麼也揮之不去。
玉北塵、慕容心兒、澹小小、夜殘雲……
基本上每一個有名字的人，他都深深地記在心裡。
那是多麼刻骨銘心的十六年。
滿院盛開的月神花，以及在他懷裡輕輕闔上眼眸的慕容心兒。
曾經的好友，最終卻反目成仇的澹小小。
還有平淡超塵如真仙，讓玉凌帶他們離開封閉世界的夜殘雲。
最後，是相依爲命三十餘年的妹妹。
還記得她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輕輕跟他說：“夢，本就是過去、現在和未來串聯在一起的產物。”
“也許未來某一天，我們還會再相遇。只是那時的我，將會是全新的模樣。”
會有那麼真實的夢嗎？
玉凌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些人和事，他永遠也無法忘懷。
“完了完了，隊長又呆住了……”梅凜冬苦惱道。
“我看他接下來幾天都要精神恍惚，時刻沉浸在失去妹妹的悲傷中。”言碎月攤了攤手。
“隊長你還說我，你自己明知道都是假的……”梅凜冬撇撇嘴。
玉凌搖搖頭沒說話。
也許夢是假的，但是那個世界，和自己夢裡的人，卻未必是假的。
有些事，誰說得清呢。
……
複賽結束了，還剩下五千兩百多人。
賽委會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忙碌，而封域域主已經一個人回到了自己的臨時書房中。
他面前放着一堆空白玉簡，不知在凝神思索什麼，遲遲沒有動作。
“篤篤。”
敲門聲忽然輕輕響起。
“進來吧。”時星緯沒有擡頭。
門開了，走進一位素裝女子，那如畫的容顏不施粉黛，便已清雅絕倫。
時星緯停頓了一下，擡頭靜靜地凝視了她兩秒，方纔開口道：“雲卿？”
喬雲卿神色肅然，深深行了一禮，正色道：“拜見師父。”
“你坐吧。”時星緯輕輕嘆了口氣。
喬雲卿拉開椅子，慢慢坐了下來。
“你的魂傷已經好了？”時星緯問道。
“子衿爲我治好的。”喬雲卿神色一黯。
“所以你是爲了他來找我的？”
喬雲卿抿了抿脣，點點頭道：“師父，我記得你有一顆昊元丹，我用五十顆上品神玉換。”
時星緯輕嘆道：“雲卿，你還是跟以前一樣那麼要強，便是再困苦的境地，都不肯欠別人一星半點，哪怕我是你的師父。”
喬雲卿鄭重道：“師父引我走上修行之路，這份恩情我尚未報答，怎能不知分寸一味索求？”
時星緯也沒有再堅持什麼，只是取出了一個白色玉瓶。
喬雲卿看也不看便裝進了靈戒裡，然後遞給他一個袋子的上品神玉。
時星緯同樣數都不數直接收下，順便說道：“有空的話，去看看你師弟吧。”
“師弟？”喬雲卿一怔。
“嗯，我十年前收的弟子，你那時已經走了。”時星緯頷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