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玉凌離合道境最近的一次,錯過這次機會,恐怕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強行突破。
在靈力滔滔運轉的時候,他的道韻也在這番刺激下顯現出來,幾乎快要化作實質般的溫潤白光。
玉凌的心頭默默地劃過道原訣第七重的總綱:“合道韻於無極,化氣海爲道則,則修成道原訣七重。”
所謂合道,就是融入天地本源,從此之後能借用它們的力量,而對於“無極”,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理解。對玉凌來說,這無極便是大道本身,它無可名狀,無形無質,故無始無終,是爲無極。
道韻脫胎於修者對大道的理解,而它,也終將回歸於大道。
玉凌不知不覺沉浸在那段模糊不清的記憶中,那是他所能想象的大道最貼切的模樣,那種超然一切的視角是那麼讓人沉醉,彷彿再複雜的事物都變得簡單明瞭。
他的道韻早就積累到了合道境的層次,於是在玄力率先突破之後,在凝墨刀煞氣的衝擊下,一切都變得水到渠成。
原來合道境,就是這樣的感覺……
玉凌的心神漸漸滲透在虛空中,他明明沒有動用魂力,卻好似能穿過面前的牆壁,看到天地靈力的運行軌跡,看到王室宮殿上空籠罩着的強大靈陣,看到無數星火般的氣息在閃爍,而每一點星火都代表了一個修者。
雖然這樣的感受還遠比不上夢境回憶中的體驗,但對玉凌來說,這次的感受要更真實,也更深刻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感到心念一鬆,隨後便從“合道”的感覺中清醒過來,但即便如此,他再看向周圍的景物時,關注的重點也變得截然不同了。
就比如站在靜室外的楚碑銘,由於他沒有刻意收斂自己的氣息,所以玉凌能無比清晰地感知到他體內靈力的流淌,甚至可以隱隱洞察到對方的弱點。
畢竟在晉入合道之後,修者就可以直接接觸到本源的力量了,這意味着低層次的修者在合道高手面前將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他們對大道的那麼一丁點領悟,根本就是在班門弄斧。
除非是像玉凌這種異數,硬生生憑着靈族血脈打破了境界之間的絕對壁壘,否則按理來講,常人是很難逾越這道屏障的。
最後,當玉凌把注意力集中到魂海內時,卻驚異地發現自己的魂力早就發生了無聲無息的蛻變,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感覺到。
原本一片茫茫的魂海不知什麼時候改變了模樣,只見一輪彎月高懸在魂海上空,而海洋中間則是一個若隱若現的白瓶,起着定海神針的作用。
在彎月旁邊,有一些紫色的雲氣在繚繞,那是陰神的力量,而縈稱則像是一團光芒灼人的烈日,與月牙相映成輝。
還有小闇月樹紮根在魂海深處,伸展開一樹墨玉般的葉片,點染着生命的氣息與蔥蘢。
而最令人驚歎的是,在原本空無的魂海邊緣,還有很多男女老少和剎魂族人的虛影,他們虔誠地祈禱着,折射出衆生萬相,讓這死寂冰冷的世界多出了屬於人間的煙火氣。
可以說,玉凌的魂海已經不再是魂海了,而是一片漸漸成型的魂界。
雖然這魂界裡還比較空蕩,缺了不少東西,但不可否認,它與其他人的魂界有着近乎本質的區別,正如雪清泠所說的,他們的魂界是“活”的,而其他人的魂界哪怕再栩栩如真,也終究只有山川河流這些死物。
從塑魂境到界魂境,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大變,一切都在悄然無聲的狀態下潛移默化,以至於玉凌都有些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到了界魂境。
直到他運起魂力的時候,才發現整個魂海都被擰成了一股繩,彷彿他調動的不僅僅是魂力,而是這個小世界中一切一切的力量,包括融入魂海的月牙,包括道瓶涌出的白光,包括剎魂族和佩澤國信徒們的幻影,包括陰神、小闇月樹和縈稱等等所有的合力。
這股力量甚至強大得讓玉凌自己都有些心悸。
他看着自己的魂界,看着自己氣海中若隱若現的道則,看着體內淡淡的金光,看着蛻變之後的大循環,看着手中緊握的凝墨刀。
這個時候,玉凌感到一種無與倫比的踏實和自信,因爲他知道,從現在開始,他就算是躋身於無涯星系的強者之列了。
也許再面對合道巔峰,亦或固元巔峰的高手的時候,他不需要冒着生命危險放出循環之圓去死磕,而可以憑着自身的硬實力去鬥個旗鼓相當。
想到幾年前,雲照秋曾殷切地跟他叮囑,不到合道境,千萬不要回元靈族,而現在,他終於站在了這個高度。
等從邊境歸來,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無論要面對多大的兇險,他都一定要去封靈星將兩位姨姨救出來,因爲他不想看到……許多年過去,她們被折磨至死的場面。
不遠了,離那一天真的不遠了,如果一切還來得及挽救,那麼他的所有努力、所有奮鬥都是值得的。
“凝墨,如果你把以前的事都忘掉了,那我就帶你開始一段新的生活,我想以後的日子不會讓你失望。”玉凌注視着凝墨刀。
“好。”凝墨的回答很簡單,他還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思緒,所以顯得比縈稱還要沉默寡言。
玉凌將凝墨刀放到了靈戒中,不過他和凝墨意念相通,後者同樣可以藉助他的視角來觀察外界。
滿屋子的凌厲氣勁漸漸消散無影,玉凌拉開門走了出去,鄭重地對楚碑銘抱拳道:“楚大人,凝墨基本上恢復如初,多謝你花了這麼大心力。”
“雲盟主不用客氣,你幫了王室這麼大忙,我這也是投桃報李,只要你滿意就好。”楚碑銘笑了笑,忽然注意到了什麼,不禁遲疑地試探道:“雲盟主,你這是……突破了?”
“楚大人果然眼光敏銳。”
“……你這修煉速度簡直是令我歎爲觀止,原本商稟予就讓我覺得夠厲害了,結果現在看到雲盟主,我才知道天才是沒有上限的……”楚碑銘滿臉苦笑。
“我也是機緣巧合。”玉凌輕巧地一筆帶過,直入正題道:“對了楚大人,我是一個人去目白星還是?”
“當然不能讓你一個人去,我已經安排好了護衛隊,明天一早,他們就會啓程,將你和其他陣法天才送去邊關三星。”楚碑銘道。
玉凌大致瞭解了一下安排,就先一步告辭離開了客卿府。
他慢悠悠地走在王宮的大道上,靜靜思索着以後的打算,忽然間眼角餘光瞥到一個豪華儀仗隊正向這邊走來。
玉凌轉頭一看,只見宮廷內務府總管蔡燁正堂而皇之地走在隊中,而路邊的宮女侍衛們沒有一個敢指責蔡燁這略有僭越的行爲。
玉凌倒是沒什麼感觸,因爲王室的這一大幫重臣一個個都是演戲的好手,蔡燁負責扮演的就是一位權勢滔天,近乎架空南王的奸臣角色。
不過都正面遇上了,玉凌就順便打了個招呼:“見過蔡總管。”
蔡燁壓根不正眼看他,只是冷淡地點了點頭,徑直從他身旁走了過去。
儀仗隊人員不由有些尷尬,但自家主子不吭聲,他們也不敢跟玉凌多說什麼,只能低頭裝沒看見。
但等到蔡燁走出十米遠的時候,他忽然傳音說道:“小心第八營。”
小心……第八營?什麼意思?
玉凌一頭霧水,沒等他過多追問,蔡燁已經加快腳步,消失在了迴廊轉角。
玉凌只能自己琢磨了一下,這第八營……應該指的是邊境的軍營吧?
所以那邊究竟有什麼牛鬼蛇神?爲什麼蔡燁不肯說得具體一些呢?
玉凌想來想去也想不通,不過他馬上就要前往目白星了,第八營有什麼特殊之處,很快就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