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阮阜端的氣勢一滯。
楊沐說的是事實，阮國一開始也沒這麼大，只是女皇登基一來，眼光長遠，把握住了伐魏之戰的機遇，再加上豐厚的底蘊，極速的擴張了起來。
按照他的那一套理論，阮國的很多的地盤，本來也不是阮國的。
只是後來，天下格局漸漸形成，無法再吞併其他地盤的時候，這才步入了穩步發展的階段，沒有再對外擴張。
即便深知，阮阜端還是說：“誠如陛下所言，我阮國的很多疆域，早先的確是其餘國家，但是如今這些地方的民衆，早已經認可我阮國的統治，無人謀逆造反，也無人宣稱要復辟，反觀貴國取得楚地和雲地，本就是陰謀詭計而得，又有遺族復辟，自然不可一概而論。”
楊沐淡淡說道：“諸多理由，朕不想聽，你若是覺得楚地和雲地不該爲我蒼國所有，便派兵來取就是了，若是想慷他人之慨，還是趁早歇了這般心思。”
旁邊，孫叔昂的一顆心，已經是撲通撲通，跳到嗓子眼了。
眼睜睜看着阮阜端在與蒼國皇帝爭論，他卻一句話都插不進。
他很明白阮阜端的心理，之所以一直力爭，不過是仍然覺得，阮國和蒼國一樣，同是兩大國之一罷了。
果然，他看到阮阜端的臉上浮現出羞惱之色。
“貴國難道忘卻了，當年蒼國被晉國逼迫，是我阮國積極響應會盟，並且促成了第一次蒼城會盟，這才解決了貴國的危機麼？”
安靜……
死寂一般的安靜。
聽到這番話，大家竟然一時之間忘記了咀嚼其中的意思。
怒!
大怒!
所有蒼國朝臣的面色，都瞬間的陰沉了下來。
楊沐的眼神更冷了，目光陰鷙道：“阮阜端，聽你的意思是，阮國還對我大蒼還有恩？”
“確實，大國立於天下，必然是有恩必記，當年我阮國積極響應貴國的會盟之邀，如今貴國強大，就這般棄恩情於不顧，罔顧我阮國的恩義麼？”
“當年會盟，是因爲我大蒼露出了足夠抵抗晉國的意志，前有大禮天子姬郝的號召，後有大軍連連捷報，這才擊敗了晉國，而你們阮國出過多少力？大戰過後竟然奪佔了大片疆域，佔了如此大的便宜，你們爲何不尋思感恩？反倒是策動六國攻打我大蒼？總而言之，楚地與雲地已經是我大蒼的內政，若是阮國非要搞出一個什麼會盟別有意圖，那就是對我大蒼的挑釁，他日我大蒼攻破阮國，將絕不留情，阮氏宗族必然屠戮殆盡!”
聽聞此言，阮阜端面色漲得通紅，微怒說道：“陛下的意思是，要與我阮國徹底撕破臉皮麼？”
楊沐像是看一個傻子一樣看着阮阜端。
此人，腦子是被驢踢了麼？
難道以爲，阮國已經強大到，即便是已經對蒼國宣戰，蒼國仍然對阮國懷有友誼之心，希望雙方停戰？
楊沐基本上確定了，與阮阜寧比起來，這個端王實在是差了一大截。
能有這個想法的，要麼是智商堪憂。
要麼，就是太過自以爲是，井底之蛙，被阮國極速膨脹的國力所矇蔽，不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
阮阜端並不自知，看到楊沐沒說話，反而沉聲說道：“本王倒是覺得，蒼國莫要樹敵太多，此時若是徹底與我阮國交惡，這那麼接下來，五國伐蒼將徹底不可挽回，貴國難道真的要舉世皆敵麼？到那個時候，可就不是局部戰爭了……蒼國小勝一場又能如何……”
聽着阮阜端的喋喋不休，楊沐哈哈大笑，道：“當年九國伐晉，諸國聯軍是什麼樣子，我大蒼早就見識過了，眼下我大蒼已經吞下了楚、雲兩國，有紅衣大炮那等神器在手，還會怕你五國麼!”
聽到楊沐如此自負的話，孫叔昂和阮阜端兩人，心思各異。
前者，抓住了重點，在心裡琢磨，原來那從天而降的威力巨大的火球，就是紅衣大炮麼？
後者，則是有驚又怒，大聲道：“如此，到時候五國攻破蒼國，身死族滅，蒼皇陛下莫要追悔莫及!”
聽聞此言，滿殿的蒼國臣子色變，楊沐更是大怒：“放肆！你真以爲，朕不敢殺你嗎!禁衛何在，將此賊架出去，割下狗頭，祭奠前線陣亡將士!”
話音剛落，便有一隊禁衛走入殿內，上前架住阮阜端。
頓時，阮阜端就是一驚。
縱使是他，也沒想到這位蒼國皇帝，竟然會對他下手。
他，可是堂堂一個王爺呀!
身後，站着的是整個阮國呀!
這個時候，他才猛然想起，剛纔已經把話說到了絕處，是自己把阮國和蒼國的關係，說得極爲糟糕，既然是這樣的話，蒼國有何必要留手？
孫叔昂連忙道：“蒼皇陛下且慢，外臣懇請陛下三思呀，端王一時激動，並無侮辱蒼國之意，還請陛下三思!”
楊沐淡淡道：“貴使莫要多說，朕要殺一個使臣，還不沒到需要三思的地步，這阮阜端好歹也代表阮國一大勢力，朕若是殺他，想必阮國內也能多出不少麻煩。”
說完，便不等阮阜端的驚慌哀求，揮了揮手。
片刻之後，便聽到殿外傳來一聲慘叫。
隨即，便有一名殿前禁衛，用盒子和錦帕，盛着阮阜端的首級來到了殿內。
看了一眼滿頭大汗的孫叔昂，楊沐正色說道：“此獠的首級，明日就由你帶回阮國，若是你阮國要增兵來攻打我大蒼，儘管來就是了，我大蒼一一應下。”
說罷，楊沐便不再看孫叔昂，舉起了杯子，笑道：“諸位，莫要被壞了雅興，我們繼續歌舞筵席！”
殿內諸人面面相覷。
今日的這次筵席，本來是爲了接待阮國使臣的。
現在，阮國正使都被殺了，只留下一個副使。
筵席還繼續？
不過，天大地大皇帝最大，沉寂了片刻之後，那些樂官和舞女們，繼續翩翩起舞。
似乎，剛纔什麼都沒發生過。
一切如常。
這場宴會，跟阮國的使臣沒有了半點關係。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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