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之中,被李玄連續擊碎膝關節,爲了不落下殘廢的毛病,祝真龍都是敞開了使用療傷丹藥,沒有節制。
因爲他根本就沒想到,自己會連續輸給李玄,自然也就不會刻意節省療傷丹藥,於是現在就面臨丹藥不夠用的窘境。
元靈兵有放大元氣殺傷力的作用,透過劍尖侵入體內的異種元氣,盤桓在膝關節處,破壞力比前兩次還要更大,如果沒有療傷丹藥,維持傷勢不繼續擴大,一旦耽誤時間久了,錯過最佳治療時機,祝真龍的兩條腿,甚至很可能會廢掉。
“你,給我過來!”祝真龍目光落在一名少年身上,厲聲喝道。
這少年有些莫名其妙,他跟祝真龍此前從來就沒有過交集,根本沒想到祝真龍是在叫他,東張西望了好一陣,才驚訝的手指着自己鼻尖,道:“叫我?”
“就是你,給我過來!”祝真龍不耐煩道。
少年遲疑一下,只得上前。
即便不論祝真龍無量宮親傳弟子的身份,單是東荒城祝家的分量,也足以讓這少年屈服淫威,絲毫不敢違抗祝真龍的驅使。
“你身上有沒有療傷丹藥?”祝真龍不客氣的發問道。
少年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對方原來是要打劫他的療傷丹藥。
在場這些能夠活着走出洞天福地的少年,就沒一個是簡單的,都是大浪淘沙之後所剩下來的精英角色。
這少年最初進入洞天福地的時候,被李玄堵在毒龍潭上,挨個打劫了一把,帶來的那點家當,一大半都當成了過路費,沒剩下幾枚丹藥。
可是等他出來的時候,身上丹藥卻反而多出來不少。
洞天福地中,五階以下的靈藥、靈礦,數之不盡,幾乎每個進去的人,都採集到不少,當然,無量宮不可能按照這些靈藥、靈礦的價值,給予等同價值的補償,但即便只是給予其上繳收穫不到十分之一的丹藥,作爲補償,對於這些鄉野少年而言,也是一筆鉅款了。
李玄其實也有補償,不過他上繳的東西,實在太貴重了,足足四柄極品先天神兵啊,莫孤鶴就算將帶來的丹藥,全部一起交給他,都遠遠不夠,只好暫時記下,等回到無量宮,再行補過。
少年身上的丹藥,其中一小部分,便是上繳了試煉收穫之後,無量宮給予的補償。
但還有其他大多數的丹藥,只怕來歷就說不清楚了,這都是發的死人財。
少年弄到這些丹藥,全都是拿命拼的,即便懼怕祝家的權勢,可也不甘心就此將丹藥拱手相送啊,一時間就楞在了那裡。
“怎麼?你不肯嗎?”祝真龍見狀,不由眉毛一揚,冷冷的道。
少年嘴脣囁嚅半晌,說不出話來,可是態度卻一目瞭然,定然是不肯的了。
祝真龍眼中兇光一閃,一隻手在地上輕輕一拍,身體便如離弦之箭,飛射而出,轉眼撲至少年身前。
他一把掐住少年脖子,以少年身體爲支撐,懸在半空,兩條小腿,軟軟垂下,冷冷道:“交出丹藥,否則死!”
少年也是煉體八重巔峰武者,卻幾乎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便已落入祝真龍掌中,要害被制,不由驚得魂飛魄散,連忙叫道:“我交出丹藥,祝師兄饒命!”
祝真龍手仍掐在少年脖子上,見少年取出包裹,似乎正在選出療傷丹藥,他手指陡然發力一推,身體借力倒飛的同時,另一隻手,早已順勢將少年的包裹奪了下來。
少年被推得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好不容易站穩,眼中滿是怨毒,卻敢怒不敢言。
他就算不懼祝真龍的家世,可祝真龍腿腳不便,仍是輕而易舉將他擒住,這份實力,也足以將他震懾住,不容他反抗。
別看李玄能連續三次擊敗祝真龍,可祝真龍始終是元氣境巔峰武者,普通煉體期武者,跟他完全沒有可比性。
祝真龍就算是雙腿殘疾,仍然具有一招秒殺普通煉體期武者的能力。
他一招得手,打開包裹,取出幾枚碧青丹,塞入口中,剩下的其他丹藥,也完全沒有還給少年的意思,毫不客氣的就揣入了自己懷中。
這一幕,更讓少年眼中幾乎噴出火來。
水真意眉頭大皺,不悅道:“祝真龍,你強搶他人財物,可是想做強盜嗎?無量宮的門規,你難道都忘在了腦後?”
祝真龍正不爽着,聞言想也沒想,就條件反射的反口譏刺道:“水師兄想要大義滅親,以門規懲罰我?那就來啊,我在這等你大義滅親呢……哦,我忘記了,水師兄你不是執法堂弟子,就算想懲罰我,也沒這個權利哩!”
水真意氣極而笑,還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傢伙才老實了不到兩天,竟然又開始陰陽怪氣的亂放嘲諷吸引仇恨了,怒道:“我就算沒有執法權,可總有向執法堂如實彙報的權利!你光天化日之下,搶奪他人財物,違犯門規,敗壞無量宮聲譽,在場近百名試煉弟子都看在眼裡,影響極爲惡劣,罪大惡極,到時候你去跟執法弟子好好解釋吧!”
祝真龍臉色一僵,親傳弟子有師父的照拂,執法弟子其實很少前來找麻煩,不過如果是水真意親自去向執法堂彙報,那就不一樣了,到時候就算衛閒雲親自出面,也不一定能護得住他。
執法堂畢竟是無量宮最重要的堂口之一,直接向掌門負責,頂住一個長老的情面,不是問題。
更何況,衛閒雲會爲他出面嗎?
若是換在以往,當然毫無疑問,肯定是會的,衛閒雲一向就很護短。
可是眼下嘛,那可就說不準了。
祝真龍這個恨啊,無量宮的確有不許恃強凌弱、搶奪他人財物的門規,可基本上是形同虛設,就算是那些外門弟子,也很少會因爲這一條,受到門規懲罰,更莫說地位非凡的親傳弟子。
這畢竟是個武力爲尊的世界,武者辛苦修煉,爲的是什麼?還不就是享受高人一等的優越感?如果不能對弱小武者予取予奪,優越感又從什麼地方體現?
當然,這是祝真龍自己的理解,反正在他看來,恃強凌弱本就是天經地義,實力不濟,就活該被欺負,他一向都是這麼幹的,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如今天經地義的事,卻被人找了茬,祝真龍的不爽,可想而知。
但不爽歸不爽,祝真龍還真不敢對水真意的威脅,置之不理,眼神閃爍一陣,取出包裹,將其中所有療傷丹藥都挑了出來,纔將包裹扔回給少年,道:“這些療傷丹藥算是我借你的,等回去之後再還你!”
少年接住包裹,沖水真意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至於祝真龍說回去之後歸還丹藥,他並沒放在心上。
只看祝真龍根本問都不問少年的名字,就可知他所謂的歸還,只是隨口說說而已,絲毫沒有誠意。
這就是個永不兌現的白條,不必指望。
水真意眼神冷冽,盯着祝真龍看了好久,才終於轉過頭去。
他其實當然不會真的去執法堂彙報,無論在什麼地方,打小報告,都不是什麼優良品質,只會引人鄙視。
何況,祝真龍與水真意本該是親密的師兄弟,水真意若是去執法堂告密,就等於將他們師兄弟之間的矛盾,擺在了明面上,到時候丟的可就是師父衛閒雲的臉……徒弟都鬧內訌了,可見這是師父的無能。
衛閒雲要是顏面無光,能給水真意好臉色看?
“這傢伙看來實在是欠收拾,李玄老弟,下次再讓他罰跪,不妨下手更狠一點!”水真意拍拍李玄肩膀,一臉不爽的慫恿道。
“再狠就把人給弄死了!”李玄哈哈一笑,搖頭道:“祝真龍搶劫的人又不是我,關我什麼事?而且你看這些傢伙們,一個個都是苦大仇恨的樣子,看我的時候,眼睛裡都好像在射刀子,只差沒把我當成殺父仇人了!爲他們出氣,那可犯不着!”
水真意就撓撓頭,有點語塞了。
這些少年們,固然是兔死狐悲,因爲一個少年被搶,其他少年感同身受,對祝真龍都開始敵視起來。
可是,他們時而看向李玄的目光,也未必有多友善,甚至在這少年被祝真龍打劫之後,李玄也同樣分擔了不少的仇恨。
說到底,這少年爲什麼被搶?還不是因爲李玄把祝真龍給打傷了,祝真龍要療傷,纔會搶奪其他人的丹藥。
“不過嘛,下雨天打孩子,閒着也是閒着!”李玄聳了聳肩,馬上又接着道:“我本來已經沒興趣繼續跟祝真龍較真了,不過既然水師兄你發話了,我就勉爲其難,再接再厲,讓他一直跪到東荒城去!”
唰……
李玄一句話,就頓時讓祝真龍冷颼颼的目光,瞬間轉移到了水真意身上,一臉咬牙切齒的表情,怨毒無窮。
如果眼睛真的能射刀子,水真意估計早被千刀萬剮了。
可惜呀,祝真龍就好像方纔那個被他搶劫的少年一般,同樣的敢怒不敢言,不敢真的向水真意發飆,只能用目光殺人大法,發泄一下滿腔怨毒。
水真意翻了個白眼,在李玄胸口擂了一拳,苦笑道:“你這傢伙……”
李玄真的會放過祝真龍?水真意可不相信。
他與李玄接觸時間雖然不長,可自問對其脾性,已經頗有幾分瞭解,這傢伙一貫是得勢不饒人,而且極其小心眼,睚眥之仇亦必十倍還之,能輕易放過祝真龍纔是怪事。
祝真龍若是挑釁李玄,也就罷了。
以水真意的觀察看來,李玄對於他人向自己的挑釁,倒還是非常剋制容忍的,輕易不會爲此發飆。當初他們前往龍潭鎮的途中,祝真龍不也是動不動就挑刺,也沒見李玄有多在乎。
可是,祝真龍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去羞辱李陽,這觸犯了李玄的大忌。不滅戰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