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瞪視着葉瀾的眼睛,那深黑色的瞳孔後面有她始終看不透的東西。在她看來那個地方就像一個黑色的漩渦,深邃而危險。這似乎是一種發自本能的恐懼。因爲始終看不穿,因爲那個地方屬於未知。
但是彩輝她到底看到了什麼,要不然她爲什麼沒有去追究。
那個目光的深處,那片黑暗的背後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好像就是從這目光深處的世界裡看到了什麼,彩輝纔會做出現在這般的反應。云溪一想到這就不由自主的再次憤怒起來。她現在有些越來越不理解彩輝與葉瀾之間的糾葛了,本來她是最清楚最瞭解的。
那應該是十分強烈的恨意,強烈到看見他一次就可以殺死他一百次的恨意。但是事情似乎現在與想象中的有些差距,更加複雜了。
到底是爲什麼呢?
真的因爲這個叫葉瀾的男人有才,可以爲梁氏所用?可是,天下有才之士何止他葉瀾一人。梁氏集團內有見識的人更數不勝數,一個葉瀾並不是那麼的不可或缺吧。
沒有這麼簡單,但更復雜的理由是?
云溪越是覺得詭異越想不出所以然,於是更加的憤怒。她再次將恨意凝聚在手上,擡起手臂,像之前那樣甩過去。但,這一次並沒有如意,所以並沒有發出那樣清脆的聲響。她的手懸在半空中,被葉瀾抓住了。
一瞬間,云溪覺得頭腦中一陣眩暈。似乎還沒有從恨意中清醒過來,而那股恨意出乎意料的被中途劫殺了,她感到破空而來的力量和殺意,有些懵了。
葉瀾握住云溪的手腕幾乎就要折斷它,但那個動作並沒有繼續下去,生生地停在那一刻。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我不願意對女人出手,但這並不意味着女人就可以對我隨意出手。”
他一點都沒有後悔和屈服。
連一瞬間的慚愧都沒有。
云溪有些詫異地試圖再次確認一下面前這個男人的內心,以便證明他所有的舉動不過是逞強和一時的意氣。但,很快地她便再一次失望。這個叫葉瀾的男人似乎一點也沒把她的強勢與逼迫放在心上。在她的仇恨與憤怒面前
,他反而顯得更加平靜和淡然。
這樣一來,云溪似乎看到葉瀾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
他居然在笑。他這個時候還能笑出來?或許這個時候的葉瀾並沒有笑,只是因爲他太平靜了,平靜得讓云溪產生錯覺,於是他平淡的表情便牽扯出充滿嘲弄的笑意。
“我不覺得我們之間現在有什麼舊怨,所以請你在我面前不要這樣隨便。下一次你揮過來的手可能就不是現在這個被抓住的結局了。”
云溪清楚地聽完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已經不是用憤怒和仇恨這樣的詞彙可以形容的了。她接下來再次清清楚楚地聽到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男人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要是復仇和泄憤的話,最好讓樑小姐光明正大一些。就算我動過她的身子,也不用這樣時時刻刻糾纏不休,痛快些一次就好。”
他一邊說一邊放下了握住云溪的那隻手。
云溪的手轟然垂下來,因爲隱忍的怒火整條手臂都不聽使喚地顫抖。什麼叫目無法紀,云溪覺得現在的自己就是,她真的現在就想把面前的這個男人活活掐死掉。如果她的力量能夠辦到的話。不過,很顯然她的這個想法無法兌現。但,只要他葉瀾還在梁氏,她云溪還在梁氏,她敢保證不會讓他有一天的好日子過。
好像有汗水滲進眼中,云溪的視線有些模糊。這個模糊的瞬間讓持久僵持着的身子終於鬆懈下來,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云溪彷彿從噩夢中醒來般的深深地大口地吸了幾口氣。
“彩輝小姐肯定不會就這樣放過你的!”儘管現在還沒有想到用何種手段來對付眼前這個似乎永遠不會屈服的男人,但云溪還是狠狠地拋出了這句話。彷彿這句話不是說給葉瀾聽的,更像是說給自己聽或者在宣誓一般。
唐笑笑站在門口,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剛纔這裡的兩個人確實很反常。讓人很費解的話,讓人覺得詭異而尷尬的氛圍。無論如何,這兩個人剛纔也不像是在洽談什麼公司裡的大事。相反,好像在對峙什麼私人恩怨。
云溪與葉瀾有什麼私人恩怨呢?
葉瀾不是剛剛提拔到梁氏集團總部的才人嗎?云溪在梁氏無論資歷還是目前的職位都算是前輩了,爲何要與一個新人這般見識,這未免太不像她所認識的云溪了。
看到唐笑笑停滯在門口的身影,云溪不再與葉瀾對峙。她遞給葉瀾一個光盤,垂下頭說道:“這是美琪現在的市場數據,結合與萬象集團的董事洽談的相關事宜,馬上整理出一份完整的文稿出來,三天後你向樑小姐就美琪與萬象旗下娜咪網的具體合作進行提案。”
三天?
這個項目只不過剛剛進行了一次洽談,連項目的前期正式溝通都還沒有,她竟然讓他向樑小姐提案。很明顯,她是故意的。光是做一份完整的市場分析,三天的時間也會顯得有些倉促,更何況要結合娜咪網的情況,還要整理出合作的具體事宜,實在是牽強至極。不,簡直就是荒唐。這幾乎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她是故意給他這樣一個艱鉅的任務,目的就是讓他終於嚐到下馬威?
不過,世事無絕對。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到底是不是能夠辦到呢?
葉瀾若無其事地接過光盤,並沒有對時間和任務提出任何質疑,也沒有表達出絲毫的憤怒與不滿。就彷彿剛纔這兩個人完全沒有對峙過,他不過是剛剛接到傳話來了一趟云溪的辦公室,然後云溪給他交待了接下來要做的工作。
這兩個人忽然都彼此冷靜和客氣得看不出任何異樣。
唐笑笑幾乎就要懷疑自己的眼睛了。
葉瀾從云溪的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對着唐笑笑點頭微笑。
“上次,謝謝你給我上妝,那天晚上他們真的沒有看出來那些痕跡,想不到這世上還有你這樣優秀的化妝師!改天,如果唐小姐你方便,我想做東請你吃飯或者喝茶也行。”
唐笑笑有些僵硬地笑着點頭,她忽然間想起晚上的噩夢。夢裡面葉瀾好像說過什麼不可饒恕的壞事,或許以後有時間好好地問問,即使是開玩笑似的半真半假。
然後,唐笑笑坐在云溪對面的辦公椅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房間裡頓時安靜得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