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夥人重新坐下,這廂有說有鬧,反倒是鄭凌雲和曲子晉柳絮這邊安靜的不行,大家見了,面面相覷,到最後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對於自己的冷場曲子晉置若忙聞,自顧自的給柳絮夾菜,柳絮垂在身側的手已經掐了他好幾回,都不見他有所收斂。
五官一如既往的英俊,神色淡淡的,可柳絮總感覺他好像在生氣,卻不知道他爲什麼生氣。
鄭凌雲先前還能忍着,到最後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曲子晉前腳給柳絮夾了菜,後腳她便跟了上去,專門膈應人。
碗裡堆疊如小山,柳絮瞅瞅曲子晉,沒什麼表情,再看看鄭凌雲,臉上掛着淺笑,只是翹起的嘴角很僵硬。
太陽穴突突的疼,他倆鬧矛盾也不必拿她當槍使啊,想撐死她麼?
“不喜歡?”曲子晉挑眉問道,話落也不等柳絮回答,“那就倒掉。”
說完還真的將柳絮面前的碗拿了起來往垃圾桶扒拉着,氣氛冷的不行,大家紛紛將求救的目光落在柳絮身上,意思是她趕緊想想辦法。
柳絮微微的搖了搖頭,她也着急啊。
末了,柳絮可憐兮兮的看向曲子晉,“曲總,我真的吃飽了。”說着朝對面使了個眼色。
大家紛紛開口,“是啊,我也吃飽了。”
“我也吃好了。”
……
曲子晉靜靜睨了她一會兒,叫服務員過來買單。
回公司時,大家分分鐘將柳絮拋棄,“柳絮,你坐曲總的車回去吧,我們坐地鐵。”
柳絮無語,剛我還幫你們呢,這會兒……這過河拆橋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柳絮剛坐穩,鄭凌雲也要上車,手還沒來得及碰到車門,藍色保時捷已經絕塵而去,速度飛快,宛若突然出鞘的劍。
走了老遠,見曲子晉是不會回頭,鄭凌雲轉頭看着一羣看好戲的人,目光陰鷙。
“喲,別這麼看着我,我好怕怕喲。”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是你的就是你的,別人搶都搶不走,不是你的,費盡心思也得不到。”
“鄭姐,您真跟我們一起坐地鐵?話說,您這輩子還沒坐過地鐵吧?”
你一言我一語說夠了一羣人施施然轉身往地鐵口走去,徒留鄭凌雲站在原地。
晌午時分,太陽火辣辣的照射下來,有些燥熱,可鄭凌雲渾然不懼,視線死死的鎖在保時捷離開的位置。
不是我的又怎樣?
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
車廂氣壓低沉的厲害,一上車,曲子晉緊繃着一張臉沒說一個字,目光直視着前方,連看柳絮一眼都沒有。
柳絮偷偷拿眼看他,見他沒什麼反應,咬了咬脣低下頭去。
車子開到半路時,柳絮突然開口,“停車。”
曲子晉看過去,車子沒停反而加了速,柳絮看着那家她經常光顧的店越來越遠,着急的不行,一着急,連名帶姓的喚道,“曲子晉,你趕緊停車。”
說完才感覺到不對勁,似乎直呼boss的大名有些不好,下意識的去觀察曲子晉的反應,卻見他臉色和緩了些,不若剛纔那樣冰冷,有些莫名其妙。
就叫了聲名字而已,至於嗎?
“我不是逃跑,就去買點東西。”見曲子晉還是不肯停車,柳絮只得開口解釋道,目光閃了閃,也不說買什麼。
曲子晉探究的盯着她看了一會兒。
柳絮看他沒停車的意思,正想着換下一家,車子卻在前面的十字路口拐了彎,繞回了她剛剛喊停車的地方。
柳絮眼睛一亮,臉上的興奮毫不掩飾,小跑着下了車飛快的鑽進一家店裡。
曲子晉盯着她離開的方向,看到她進了一家餐廳,終於翹起了脣角。
看來還不是那麼沒良心,記得他還沒吃飯。
過了十分鐘,柳絮拿着一次性飯盒出來了,許是因爲走得太急,額頭上沁着細密的汗珠,在太陽映照下閃閃發光。
將飯盒遞給曲子晉,“噥,吃吧。”
被曲子晉那灼熱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柳絮侷促的找着藉口,“曲總,這是作爲中午你給我夾菜的回報。”
曲子晉眼睛眯了眯,“只是這樣?”
“額,曲總管理公司很辛苦,下午還要跟合作方談判,吃飽點纔有戰鬥力。”說着不再看曲子晉,將飯盒往他手裡一塞。
“曲總,您吃吧,我來開車。”她纔不是因爲擔心他呢。她只是爲了自己的獎金,畢竟boss戰鬥力十足,下午談判贏了,那她這個月的獎金也多了,嗯,一定是這樣。
曲子晉難得的乖乖聽話,從駕駛座挪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柳絮邊開車邊拿眼睛掃曲子晉,見他慢條斯理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暗暗撇了撇嘴。
在車裡吃個飯,還要維持着形象,至於麼?
本來想從他的臉上看看,對她買的午餐滿不滿意,結果那張好看的臉硬是一點表情都沒有,她壓根看不出來。
要知道,她還是第一次給一個男人買飯吃呢。
前面那條路車流量猛地多了起來,柳絮收回視線全神貫注的盯着前面的路況,手牢牢抓着方向盤,小心翼翼的開着。
猛不防手上多了溫熱,柳絮一驚,就見曲子晉半側着身,手覆蓋在她的手上,聲音低沉好聽,“像這種情況下,可以開快一點。”
距離如此之近,柳絮甚至能聽見他胸膛沉穩有力,規律的心跳,和她的紊亂截然不同。
他什麼時候吃完的,手什麼時候伸過來的?
瞥見柳絮眼裡的慌亂和驚訝,曲子晉淺淺的勾着脣角,心情也不由自主的愉悅起來,“這輛車可以超過去。”
周身被他身上好聞的氣息包裹着,柳絮根本忘記了跟隨他的話去操作,傻傻的看着曲子晉,任由他掌控着方向盤。
許久,柳絮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艱難開口,帶了絲顫音,“曲總,我自己來。”
曲子晉退開,柳絮照着他剛剛說的,觀察好距離之後,超了前面一輛車。
見那輛車被甩在身後,柳絮忍不住彎起脣角,這還是她第一次順利超車,以前考駕照的時候,無論教練教她多少遍,她都不敢,生怕有個什麼意外。
“不錯。”有聲音自旁邊傳來,帶着讚賞。
柳絮笑的更加明媚,“曲總是你教得好。”
……
回公司做了些準備工作,合作方如約前來,大家興奮之餘,精神也高度緊張起來。
與合作方談判時,經辦區的人都在現場,目光全部都放在坐在正中央的曲子晉身上。
談判還沒開始時,柳絮眼裡已經充滿期待,想看看曲子晉是如何說服特別難搞定的合作方的。
談判正式開始時,柳絮的精神爲之一振,身體坐的筆直,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整顆心都放在曲子晉身上。
聽着他侃侃而談,聲音有起有落,突出重點。
看着他拿出和其他公司做的對比,給合作方分析着利弊。
言談之間,沒有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句句包含着重點。
沒有厲聲質問,沒有誇誇其談,用詞犀利,將合作方說的啞口無言,滿心佩服。
一旁陳潔一直不停小聲唸叨着,“絮,帥,曲總好帥,簡直太帥了。”
柳絮聞言莞爾。
的確,站在大屏幕前的曲子晉,意氣風發,全身上下透着一股由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自信和魅力,談吐不凡,將那份自信傳染給在座的每一個人。
那完美無瑕的容顏,薄脣勾着的淺笑,言語間伴隨的動作,無一不吸引着女性。
風度翩翩,堪稱完美。
這麼優秀完美的一個男人,爲何會對她這個毫不起眼擱在人堆裡沒有存在感的小助理感興趣呢?
胳膊傳來一陣一陣的刺痛,柳絮知道那是陳潔興奮過度的結果,可她並沒有阻止。
因爲,她也打從心眼裡覺得,曲子晉很帥,是真的帥。
談判在合作方的心服口服之下完美結束,爽快的當場就簽訂下了合同,而公司沒做出一步退讓。
送走合作方之後,每個人臉上都帶着難以言喻的興奮,跟吃了興奮劑一樣。
柳絮坐在位置上,回想着剛剛整個過程,脣角不自覺的彎起。
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氣魄,不愧被娛樂報紙列爲本市最具魅力的鑽石王老五之首。
繼而想到自己,恐怕再過十年自己都未必及得上他一分吧。
曲子晉那份自信和熱情感染了柳絮,顧不得手上還帶着傷,想着趁熱打鐵把做過的筆記整理出來,好從中學習一二,周圍興奮的議論聲都不能阻止柳絮。
可漸漸地,周圍的聲音弱了下去。
柳絮忙裡偷閒的看了一眼,打字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
只見斜斜倚着她辦公桌而站的曲子晉,居高臨下的睨着她,周身沐浴在夕陽中,平添了幾分柔和,薄脣上沾着抹水漬,閃着晶瑩剔透的光芒,幽深的瞳孔裡面有着笑意,倒映着夕陽的碎光,讓人不由自主的沉淪。
柳絮眼睛看的都直了,直到旁邊傳來故意的輕咳聲,柳絮纔回過神來,想起剛剛花癡的盯着曲子晉,臉頰有些發燙,忙低下頭去,餘光瞥到曲子晉身旁還站着一個人,又擡起頭來,就見鄭凌雲眼裡的刀子不住的朝她飛來,像要殺了她一般。
有些不解,看着鄭凌雲端着杯茶,捏着杯沿的手卻很用力,指骨發白,柳絮十足的相信,鄭凌雲肯定是將那茶杯當成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