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乖啊,爸爸抱,來……別哭別哭……媽,你這是什麼意思?啊?你就這麼看不慣我嗎?”
毫不知情的蘇潤梔一進門就被噴了兩口水,心裡十分憤怒,也沒多想,直接就往裘開符看不慣他、不欲讓他回家上想了。
裘開符以爲進門的肯定是龔慶慈和千言,畢竟剛剛打了電話,所以才連着噴了兩口,想加強效果,還想噴第三口,結果發現是蘇潤梔,黑着臉質問她,又見千言哭了,兩人的樣子都有些狼狽,臉上全是水珠,便覺得有些搞笑,於是拿着瓶子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你看看他們,簡直笑死我了!”
聞言,蘇潤梔簡直氣不打一處來,裘開符這樣做是什麼意思?無緣無故對着他倆噴水,也不解釋,還嘲笑!
又見她拿着一把柳枝對着門和空氣打,一下子就怒了!
如果說剛剛還不明白的話,那麼此刻是完全懂了!
其實,裘開符每次搞這種事時他都難受,都在忍。再這樣下去,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麼奇葩的事來!
可今天,實在是忍不了!
“封建迷信害死人,媽你怎麼就非要這麼執迷不悟!平時花花冤枉錢貼貼符紙也就算了,算是買個心裡安慰。現在倒好,直接動手了!你看你把千言嚇得!以後能不能不要花這種冤枉錢!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去打幾把麻將!”
“爸爸不好說你,但我今天還是要勸一勸你的。真的沒有必要做這種事,既費錢又愚蠢,何必呢?”
聽了這話,裘開符非常不滿,心道我在做應該做的事,還不是爲了孩子好,憑什麼這樣說她,而且,他有什麼資格說她啊,還說她愚蠢,簡直就是神經病!
“誰讓你回來的?你以爲你是誰?有本事把我抓起來啊!管天管地還要管我老太婆拜神!我這樣還不是爲了千言好!也是,你在外頭逍遙快活,哪裡知道她這幾晚都睡不好,可憐得很?不知道就不要亂說!阿彌陀佛,莫怪莫怪!”
“我怎麼亂說了,你看看這個家裡哪個屋裡沒有你貼的符紙?黃色的底子,用鮮紅的顏色畫符,看着就可怕!但偏偏用的還是那種廉價的塑料質地的紙,難道這不諷刺麼?這倒也罷了,還動不動就跑去昇陽街花錢,有這個閒錢,倒不如去捐給那些討口的,這纔是真正的做善事。”
“佛是住在每個人心裡的,也只會保佑那些心誠則靈的人,並不需要勞民傷財!也不會保佑那種嘴上一套做起來另外一套的人!”
“你給我閉嘴,我做什麼輪不到你來管!這是我家,是我買的,你一分錢都沒出過,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廢話!你給我滾出去,有多遠滾多遠,我不想看見你!”
“我真是沒說錯,你們一家人都是這樣!全是神經病!先是老的莫名其妙地跑來把我罵一頓,一轉背小的就跑來低聲下氣地求我原諒,唱雙簧的都沒你們唱得好!”
“虧得我還心軟,想過兩天就給你電話讓你搬回來,現在看來竟是不必了,你愛住哪兒就住哪兒,我管不着,只要不回來礙我的眼就行!”
裘開符倒是罵爽了,龔盈袖也沒有要幫忙的意思,蘇潤梔更是直接被罵懵了,覺得自己先前想的確實沒錯,這個日子是沒法繼續過下去了。
離婚,必須離婚!
“是,你說得對,我們家都是神經病,這個屋子也確實是你買的,我從不否認這一點。我馬上就搬出去,以後,以後也不會再回來了,你求我我都不會再回來!”
就這樣,在裘開符半信半疑、龔盈袖略微開始擔憂的目光中,蘇潤梔進屋開始收拾行李。拿起箱子,把自己的東西拼命往裡塞。
衣櫃很大,幾乎佔了一整面牆,但蘇潤梔放衣服的地方只有一個小小的格子,衣服也是拿塑料袋裝好的,一拿出來就行,倒是方便。
僅有的三件大衣雖然掛着,但也沒佔多少空間。
加上充電器、電腦、揹包、鞋子什麼的,兩個箱子加一個揹包就全部收完了。
至於剩下的牙刷和漱口杯什麼的,他不打算要了。
“那日我覺得我媽做的過分,現在想想,其實哪裡過分呢!搬家嘛,是要避嫌的!你是看着我收的,並沒有多拿什麼!至於剩下的,你們拿去丟了吧,我不要了。千言,爸爸先走了,有空再來看你,你要乖啊,聽……外公的話。”
複雜地看了依舊沉默的龔慶慈一眼,蘇潤梔再沒留戀什麼,背上揹着揹包,一手提了個箱子,踉踉蹌蹌地下樓去了。
等出了小區,站在路邊等車,最後望了一眼。
這個地方,號稱全市最美小區,但他的生活卻並不美。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因爲城裡的房子已經完全收拾出來佈置好了,在梅晚霞的建議下,梅紹槐和王素琴進城住的時間越來越多,家裡的地也打理的井井有條,拿梅晚霞的話來說就是,二老現在一切以保養身體爲重,其他的都是小事。
種的都是不怎麼費事的莊稼,自然不用日日耗在地裡了。
梅晚霞的戶口一直留在村裡,所以梅家雖然才三口人,但土地卻有足足四畝多,在這個以丘陵爲主要地貌的省份,也算是不少了。
爲了最大限度地將人力解放出來,梅家現在的地是這樣分的,其中兩畝種苗木,一畝種油菜,五分地種水稻,剩下的一畝直接租出去。
至於自留地,自然是種些瓜果蔬菜。
這樣一來,炒菜的油不用買,自家吃的菜不用買,連米也差不了太多,不過略微添一點就行,反正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說起來村裡誰不羨慕。
週五這日,與梅紹槐王素琴約好明天見面,梅晚霞便去超市買菜買肉買米買油之類的。
沒有辦法,由於市容整治,他們家附近的菜市場搬走了。
剛走到蔬菜水果區,她便認出了尹振華。
他提着菜籃子,趙阿菊空着手對着一堆菜指指點點,笑眯眯的,尹振華便不停點頭,任誰看了都覺得和諧。
只可惜,她是知道內情的,也多次爲柳小柔感到不值。
你說小孩子大了都要分房睡,更何況母子之間呢?是個人就要成長,而要成長就意味着放手和分離,但很明顯,無論是趙阿菊還是尹振華都不懂這些。
執着的,拉着對方不放,不給柳小柔機會。
“振華,阿姨,真巧啊,你們也來買菜啊?”
兩人住在老區,想來是圖新區這裡的超市又大又好,提供的食材新鮮,過來湊熱鬧的。
說起來倒是第一次碰到。
“嗯,過來逛逛……那你忙,我們先走了。”
看得出來,尹振華十分冷淡,趙阿菊更不用說,全程看她都是不屑的那種眼神,這讓梅晚霞感到十分奇怪,心道自己還沒開口勸呢,母子倆怎麼就這副神情?
難怪柳小柔說到他倆的時候咬牙切齒!真是見鬼了!
“啊,振華,如果你不忙的話,我想和你說兩句話。”
“我很忙,若是不急的話,改日吧!”
梅晚霞顯然不知道尹振華和柳小柔最近發生的事,所以還是一味“糾纏”,出發點也是好的,想勸勸尹振華,多珍惜柳小柔,順便幫她說兩句好話。
“也算是很急,真的不會耽擱你太久,就幾句話。”
見狀,趙阿菊陰着臉接過菜籃子,自顧自挑選去了。
“是這樣的,我覺得你和小柔之間的感情還是很好的,又沒什麼原則性問題,只是缺乏溝通。還有,若是搬出去單住的話會好很多,你就不考慮考慮……”
哪知,她的話還沒說完,尹振華直接不耐煩地打斷了。
“我和她之間的事不用你管,你也根本管不了。什麼都不知道呢,就開始亂下評論,真是夠了!我們缺乏溝通?呵呵,梅姐,你還是先管管你自己吧!難道你不知道嗎,青昀在外頭……算了,你自己眼瞎,還說我缺乏溝通,我才懶得說!”
顧不上計較尹振華的無禮,梅晚霞的腦子裡此刻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尹振華那句沒有說完的話,什麼叫青昀在外頭?難道是出軌了?
不應該啊,她沒發現什麼苗頭啊!
“你要是個男人就把話說清楚,吞吞吐吐的不像樣!”
既然對方不說,那就用激將法好了。
哪知,奸猾的趙阿菊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直接衝過來一把推開意欲上前拉扯的梅晚霞,擋在兩人中間,這才似笑非笑地看着梅晚霞出言諷刺。
“喲,你想幹嘛?這位小姐,還請自重!幸虧我跟着我兒子來了,否則……大庭廣衆之下,拉拉扯扯的像什麼樣?你不要臉,我兒子還要呢!自己的男人出去偷吃,做女人的也要好好反省,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原因!”
“還有,你有什麼臉來管我們家的事?你以爲你交的都是些好朋友,真心實意對你好?我跟你說,你那幾個朋友都知道這件事,只是瞞着你一個人罷了!要是我的朋友這樣對我,我還不如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現在真是什麼人都有,自己的事不管,卻還有閒心去關心別人的事,說的好聽呢是關心朋友,說實話那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趙阿菊剛剛假裝買菜,實則一直在注意這邊的動靜,等她繞過來偷聽,卻不料聽到梅晚霞自以爲是地勸尹振華要珍惜柳小柔。
珍惜個屁啊,那樣的攪事精死婆娘!害的她那麼慘!
爲了保住存款,連自黑兒子賭博的事都做了!
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險些驚動超市主管人員,趙阿菊拉着尹振華直接走了,留下一臉驚詫的梅晚霞。
她剛剛到底經歷了什麼?
每撿一樣東西進購物車,她便停下來思考一下,當她提着兩大袋子生活用品回家時,依舊是那副呆呆傻傻的樣子,這讓張玲玲十分不滿,扯開嗓子就罵。
“好你個梅晚霞,知道偷懶了是吧?哄着我在家給你看娃,自己跑到超市去快活!你自己說,超市這麼近,買這點東西用的了這麼久嗎?說,到底去哪裡浪了?”
張玲玲的話絕對有令人清醒的功效,她一下子清醒過來,敷衍了幾句,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對着屋子裡就是一頓翻,末了,坐在牀上開始思考。
不對啊,家裡什麼可疑的東西也沒多出來,更沒有少,錢又捏在張玲玲手裡,她自己每天都收拾屋子,沒發現什麼異常啊?
再說了,齊青昀的衣服也是她親自洗的,並沒有出現頭髮絲和口紅印之類的可疑印記,那麼,尹振華趙阿菊母子倆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而且她說什麼來着,龔盈袖三人也知道?
呵呵,怎麼可能,且不說她們三個是怎麼知道的,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告訴她的!
嗯,多半是柳小柔又和趙阿菊吵架了,所以自己這回算是撞到槍口上去了,明明是好心,卻沒有選對時機。
是了是了,柳小柔最近好像都住在孃家的!
想到這裡,梅晚霞快速地進行自我安慰,然後乖乖地繫上圍裙進廚房做飯去了。
只是,趙阿菊母子倆的話卻像是一顆種子,快速地在梅晚霞心裡生根發芽,到晚飯的時候就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於是,整頓飯齊青昀都覺得梅晚霞在盯着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