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蕭蕭的白色雪花,給桐城披了一層潔白色外衣。
街道上車輛稀少,羈景安駕駛着黑色的邁巴赫,油門一踩到底,在空曠的街道上瘋狂飛飆。
深刻的五官,刻着刺骨冰冷的寒意,漆黑的眸子卻平靜如波,渾身透着一層重重的暗黑壓抑氣息,看不出任何異樣的情緒。
修長的手指探上一顆黑色旋鈕,轉了一圈,把車內的暖氣開到最大,仍感覺到入骨的寒意。
那些齷蹉往事……
此刻,在腦海裡如跗骨之蛆,久久地揮之不去。
羈景安的腦子很亂,內心深處卻有一個無比清晰的念頭,只想早點趕回公寓,抱抱只願意睡在客房裡的那個乾淨澄澈如水的女人。
想要擁有她的心,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篤定。
夜晚十點半,黑色邁巴赫穩穩停在獨棟的公寓門口。
羈景安沒有立刻下車,點了根香菸吸上,煙霧繚繞裡,把他的俊臉晃悠得模糊不清。
到底在想什麼,無人能知道。
足足吸了一大半包後,羈景安搖下車窗,犀利的視線精準地凝在客房的落地窗,燈光亮堂如煙花,影影綽綽有纖細的人影在來回晃動,看來夜羽凡還沒有入睡。
大概剛纔她站在了窗邊往外眺望,發現他的車和他的人,又放下藍色窗簾布走開了。
難道她在等他回來?
羈景安薄脣微勾,陰鬱的心情,瞬間豁然開朗。
有她的地方,他那顆無處安放的心纔算有了家。
不再猶豫,他拉開車門走下車,拔下車鑰匙拎在手裡,長腿如飛,沿着鋪滿厚厚雪花的小道,疾步走向公寓。
大廳裡,還亮着燈,水晶燈光放射璀璨的光華。
羈景安換上棉拖鞋,擡眼四處掃了眼。
走之前被韓臻臻倪威等人弄得一片狼藉,如今恢復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一定是他走之後夜羽凡細心收拾的。
這棟不怎麼花心思打理的房子,第一次讓他感覺到了家的溫暖味道。
羈景安揚眉,眉宇間透着一抹暖色,徑直走向一樓的客房,伸手輕輕推了推。
果然,夜羽凡沒有鎖門,他沒怎麼用力,門就應聲而開。
夜羽凡坐在沙發上無聊地拿着手機刷微博,聽到開門的聲音,見他俊臉閃現柔意,深邃的眸子定定凝着自己,臉頰一紅,連忙站起來輕柔地問道,“你回來了,冷不冷,吃飯了嗎?”
自從羈景安接了個電話離開後,她就放不下心,一直心驚肉跳的,甚至在廚房做晚飯時,心不在焉的,一不小心手指頭被菜刀切了個口子,流了不少鮮血。
草草吃了幾口飯,夜羽凡幾次想給羈景安打個電話問平安,但轉念一想,她算是他什麼人呢?
妻不妻,小三不小三的,萬一她打過去了,他會不會嫌棄她多事?
洗完澡後,她坐在沙發上,一直等啊等啊,等聽到外面傳來汽車的引擎聲,心口一喜,急忙扔了手機跑到窗戶邊去看外面。
看見他搖下車窗,大概心情很差,不停地吸菸,吸了很久,整個人透出頹廢陰鬱的味道,但即使是這樣,他依然俊美得一塌糊塗。
夜羽凡看得心口砰砰直跳,臉龐滾燙如火般緋豔。
她想,自己大概是有點愛上這個強勢如雄獅般的男人,她是真的要完了。
“還沒有,先看看你。”羈景安舔了舔冷厲的薄脣,邪魅逼人,幽深的眸子上下打量她。
換了套毛茸茸的純藍色睡衣,領口圍了一圈白色兔毛,襯得她小臉潔白如玉,乖乖軟軟的惹人垂憐。
自從發現她穿了皮毛衣服後,活似一隻可愛迷人的小兔子,羈景安彷彿一夜之間點爆了體內的控毛癖,命人給她購買的服裝,不是領子圈了皮毛,就是袖口圈了皮毛,都是帶毛的。
夜羽凡被他瞧得臉頰泛紅,急忙低下頭去,“飯菜還熱着,我去給你端到餐桌上。”
“嗯。”羈景安看夠了,才點了點頭,大掌一撈,撈住她的右手,牽着往客房外面走。
受傷的左手食指貼了ok繃帶,不想被他發現,夜羽凡連忙把左手放到了身後。
兩人肩並肩走出去,聞到他身上冷冽涼薄的味道,她的臉又紅了,這回甚至連耳垂和脖子,都泛着晶瑩的粉色。
羈景安牽着她的手緊了緊,“一起陪我吃點。”
沉默了幾秒,夜羽凡才低低答覆,“好。”
走到大廳後,羈景安放開她的手,說了句“我去換套衣服”之後,長腿邁着優雅的步伐,沿着樓梯一路上樓。
夜羽凡站在原地,擡頭看着他冷峻挺拔的背影,心頭爲他片刻的柔情愣怔,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自嘲地笑了笑,走向廚房,把放在鍋裡溫着的飯菜一一端向餐廳。
等羈景安換了套淺色家居服下來,夜羽凡已經坐在座椅上,陪着一桌子熱氣騰騰的菜餚一起等他。
一室明亮的燈光,一桌溫暖的飯菜,一個爲他牽掛的女人,尋常家庭每個晚上都會閃現的畫面,卻是羈景安過往的二十九載流年裡,從來不曾出現過的美好。
男人修長的雙腿沒有走到對面,而是走到她左手邊,拉開座椅坐了下去,眸底盪漾潤意,“特意爲我做的?”
說話間,抄起筷子先夾了筷口蘑放在夜羽凡的碗裡,示意她也吃。
夜羽凡不想讓他不高興,乖乖吃完他給她夾的蘑菇,纔開口回答道,“算是,也不全是吧!我看冰箱裡很多菜還是我一個星期前購買的,再不做完就全部會爛掉,乾脆都做了,丟了可惜。”
羈景安靜靜吃着,偶爾擡眸看了看他,神色平靜,心底卻酥麻一片。
就算一冰箱的菜全部扔掉,又能值幾個錢?
也就這個傻女人,擔心他的錢不夠多,總是捨不得多花一分一毫。
本打算請個做飯的鐘點工,察覺到味道該死地非常合他的胃口,立馬否認了這個念頭。
吃完後,夜羽凡站起身,兩隻手忙碌地拾撿桌面。
忘記了要遮掩受傷的左手,被正打算上樓的羈景安無意瞥見後,俊臉驀然一沉,“你的手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