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羽凡站在窗邊,慢慢地攥緊了文件袋,美麗的臉上變幻莫測,紅潤的脣緊緊抿着。
如果她不去西岸碼頭赴約,以宸梓楓偏激狂妄的性格,一定會把羈景安過往受到的那些赤裸裸血淋淋的傷口,再一次扒拉開來,展現給全世界的羣衆觀看。
到時候,羈景安曾經在他的親叔叔的身下遭遇的齷蹉和恥辱,統統都將成爲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她深愛着的男人,不再是高高在上清傲矜貴的成功人士,而僅僅是可以供人玩物的玩意……
她無法忍受那些痛不欲生的傷害,再次讓羈景安回憶一遍。
那樣她會崩潰的……
想了很久,夜羽凡決定走這一趟。
下定決心後,夜羽凡很快收起復雜的心緒,移動腳步走到病牀面前,對着夜安念柔柔地笑,“念念,媽咪有事情需要馬上離開,我去找你的顧乾爹來照顧一下你,好嗎?過不了多久,爸爸和哥哥就會來醫院陪你,你乖一點喲。”
夜安念本來有些不高興,聽說爸爸和哥哥很快就要來醫院陪着她玩,小傢伙立刻就高興了起來,乖巧地伸出胖嘟嘟的小手向夜羽凡搖了搖,“我是個聽話的寶寶,媽咪你早去早回噢,bye-bye。”
“嗯。”
夜羽凡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依依不捨地摸了摸寶貝女兒的小臉蛋,眼瞅着宸梓楓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把心一橫,只帶了少量現金和一部手機,連同那份文件袋裝進了手提包,慢慢鬆開握住夜安念手臂的那隻手,轉身義無反顧地離去。
沿着走廊,她一步步離着病房越來越遠,走到電梯門口,回頭張望了幾秒鐘,擡頭把快要洶涌而出的淚水逼退回去,決然地踏入電梯。
夜羽凡攔了輛出租車,報了西岸碼頭的地址,便沉沉地靠在後座,滿腹心事地閉上眼睛。
她的內心一直惴惴不安,突然不明白她的孤注一擲到底是對是錯。
纔剛開始想着要離開,她的心就已經在想念羈景安和兩個寶貝。
想得淚流滿面。
直到撞上後視鏡裡司機關懷的目光,夜羽凡方意識到,她真的在流淚,無聲無息。
以前有莫雨柔夾雜在她與羈景安的中間,鬧得分分合合,現在又有個死而復生的宸梓楓,逼着她從羈景安身邊離開,爲什麼她好不容易抓住的幸福,熱切渴望想要把這份興奮無限制地延長下去,就那麼難呢?
等紅燈的檔口,中年司機伸手遞給夜羽凡一張紙巾,“美女,擦擦臉,人生在世,總有不得不翻過去的坎,咬牙堅持到最後,你一定能挺過去的。”
“謝謝。”
夜羽凡鼻音很重地道了謝,焦灼的心情因爲司機的安慰,稍稍有了一點平緩。
四十五分鐘以後,夜羽凡在傍晚六點準時抵達宸梓楓約定的地方。
這裡有條長長的海岸線,每天有貨輪進進出出,充斥着鹹腥的海水味道。
四周警惕地掃了幾眼,夜羽凡沒找到韓遠川的身影,剛要給對方打電話,突然身後傳來非常熟悉又令人厭煩的低沉嗓音,“羽凡,你來的很準時,這一點,我非常喜歡!”
自從綁架事件中暴露身份後,他不屑於再僞裝韓遠川的口吻喊她“凡凡”吧?
夜羽凡轉過身,面容緊繃地看着宸梓楓,語氣冰涼如霜,“別再叫我羽凡,那會讓我覺得很噁心!我與宸梓楓已經離了婚,而且我的前夫也早就死在M國的街頭小巷,既然你頂着韓哥的臉,那就還是喊我凡凡,要不然,我不知道該稱呼你什麼?”
她的性格一向柔中帶剛,如果沒有超過她的底線,很多事情她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眼前的男人從認識以來的所作所爲,早就不知道超過了夜羽凡多少次底線,快要噁心死她了!
“行,凡凡就凡凡吧,你高興就好!”
韓遠川硬生生擠出儒雅的笑容凝視着夜羽凡,嗓音儘量柔和,“我知道以前我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錯事,可這一切,都是因爲我愛你!就像你說的那樣,我現在頂着的這張臉,只要我願意,什麼樣的女人都能得到,可那樣的感情一點意思都沒有,我也不喜歡,我這心裡只有你,所以……凡凡,我們重新開始好嗎?以後我會把你放在手掌心上,用我的整個生命去疼愛!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夜羽凡沒開腔,像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着韓遠川,臉色冰寒一片,勾脣冷冷地譏笑。
韓遠川被忽視,眸底掠過尷尬和難堪,努力朝她擠出一抹溫柔的笑容,“沒關係,天長日久,你終將能發現我的好!”
這話什麼意思?
夜羽凡目光暗沉地看向韓遠川,忽地嗤笑出聲,“你又在打什麼主意?把我約到這裡就是爲了像條發情的狗一樣向我求愛?我想我的態度早就表達得很顯而易見,從今以後,我只愛羈景安一個人,絕不會做個見異思遷的女人,更不會犯賤地再去吃回頭草!我現在說的答案,你還滿意?”
韓遠川垂首,目光陰鷙地盯着她的紅脣,一張一合,說的不再是當年的柔情蜜意,而是一根根穿刺在他心臟最深處的銀針,刺得他痛不欲生。
他突然朝夜羽凡伸手過去,修長手指慢慢地在她的臉龐上滑過,最後落在她的下巴,輕輕地捏起,似喜似悲地笑,“凡凡,我們的婚姻會走到盡頭,我承認都是我的錯,但我已經爲那場錯誤付出了全部身家和生命的代價,這還不夠嗎?既然我能重新獲得新生,爲什麼我們之間的愛情就不可以新生呢?只要你願意再接受我再愛上我,要我做什麼我都甘之如飴!甚至我現在的這條命,你也可以隨時取走。”
這番話,情真意切,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呵!你就是說出花來,我也不會跟你走的,你就死心吧!還有其他的事嗎,沒有我先走了。”
夜羽凡冷然地笑了聲。
她太瞭解他了,再裝演得如何感情深厚,也遮蓋不住自私自利的慾念。
“凡凡,別走!今天你既然來了,就再也走不掉!”
韓遠川眼神閃爍,眸光透出可怕的陰鷙,猛然伸手攥住夜羽凡的手臂,把她牢牢地控制在懷裡,從口袋裡掏出一筒針管,對着她的脖子深深地扎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