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大哥,別惹火 1、 管家婆鄭少華
單元樓內。
地板上滿是亂七八糟的垃圾,原本該裝垃圾的桶子歪歪倒倒的躺在地上。沙發的椅背旁邊,胡亂搭着幾件皺皺巴巴的衣服,抱枕右側還放着一桶沒有開封的方便麪。
整個屋子內糟亂得不知道多久沒收拾了。
何心夏看着滿屋子的現狀,自嘲的笑了笑,一點都不符合女孩子愛乾淨的習慣。真不知道她以前是怎麼呆在這樣的狗窩裡,卻一點也沒覺得不適應?
果然,人的適應能力非常強大。
電腦桌上的仙人球七天沒澆水了吧?不,或者更長?她有些記不得了。
她一直以爲人死後,是沒有靈魂的。即便有,也在脫離身體的那一刻,化爲煙霧,煙消雲散了。
她沒辦法解釋爲什麼自己的靈魂留在了世上,也沒辦法解釋她爲什麼會回到這個屋子?都說鬼是由於前世執念太深,或者有莫大的冤屈沒申,才形成的靈魂狀物體,但是她卻記不清楚……她到底對什麼有那麼大的執念?
透明狀的她行走在屋內,停停走走瞧着自己生前居住的地方。
幾次想找到自己養的那條吉娃娃狗,卻始終沒瞧見狗狗的影子。
她真擔心幾天沒回家,瓶子不小心餓死在屋子的哪個角落裡了。走進臥室的時候,還俯身趴到地上,看它有沒有藏在牀底下,但是結果是失望的。
瓶子跟人間蒸發似的,消失了。
透明狀的身體直接穿過牆壁,來到客廳。這幾天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摸不着碰不到的生活,她的存在似乎和透明空氣差不多,外界的人根本沒有辦法察覺到她的存在,她也沒辦法和外界人溝通聯繫。
門鎖傳來咯咯的聲音,似乎有鑰匙正在轉動。啪嗒一聲,房門被推開。
何心夏擡起眼,就看見鄭少華抱着狗狗進屋。
瓶子跟個焉了的茄子似的趴在他的臂彎中,眼皮子掀也沒掀過一下。
以前瓶子跟着自己的時候,哪天不是活力四射的?瞧瞧那沙發邊,早已經被它的爪子刨出不少條印子了。以往的日子裡,每次瞧見瓶子樂此不疲的搞破壞,何心夏都會板着臉教訓它幾句,嚴重了還會給它屁股來兩下。
但是現在,看着瓶子無精打采的樣子,她瞬間就心軟了。在她的認知中,瓶子就只能受她欺負,換做其他人敢欺負瓶子,那麼何心夏絕對能去和那人拼命。
鄭少華周身圍繞着低沉的氣息,嘴角緊緊抿着,再也沒有那抹溫潤如玉的淺笑。
他站在門口,靜靜掃視着屋內的物件,摸了摸瓶子,說道:“你主人不在了,以後就由我照顧你了。”
他幾步走進屋子內,關上門,將瓶子放到地上。
都說狗狗能夠看見活人看不見的東西,瓶子似乎有所察覺,一雙大而凸的圓眼睛,往何心夏這邊的方向看來,汪汪的叫了兩聲。
何心夏的心頓時漏跳了一拍,從死亡到現在,她從來沒有感覺到傷心難過,一切的一切都表現得非常淡定。她蹲下身子,瞧着地上汪汪叫喚的瓶子,伸手想摸一摸它的頭,手卻直徑穿了過去。
她一瞬間明白了……某些事情終究還是變了。
大部分醫生都忍受不了髒亂,甚至可以說他們都患有輕微的潔癖,鄭少華這個人也不例外。以前何心夏還活在世上的時候,他每次來她家裡,都會跟個管家婆似的爲她收拾屋子。
她偶爾還會調侃幾句,說他比女人還賢惠。
鄭少華收拾屋子的速度很利索,他熟悉這裡所有的佈局,包括何心夏自己都找不到的東西,他也能輕輕鬆鬆翻找出來。
屬於靈魂狀的何心夏雙腿懸空坐在沙發上,仔仔細細打量着鄭少華的眉眼口鼻。從幼兒園開始,她和鄭少華就認識了,兩個人稱兄道弟,可以說是兄弟夥,也可以說是閨蜜。
她有什麼秘密,都告訴鄭少華,而鄭少華也從來不當她是外人。
她甚至還給鄭少華配了一把她公寓的鑰匙。
回想自己的這一生,貌似也沒有什麼值得留念的人。情人?她沒有。親人?她寧願沒有。朋友?最要好的只有鄭少華一個。
看着鄭少華在屋子裡忙碌,何心夏突然想道,也許她的這所公寓正好能當做遺產送給鄭少華了。
瓶子雙腿一蹬,跳上沙發,它似乎想鑽進何心夏的懷裡,四條腿不斷的來來回回走動,換來的是反反覆覆在何心夏透明的身影中穿梭。
汪汪汪……瓶子那雙透亮無瑕的大眼珠子緊緊盯着何心夏。
何心夏下意識的就說出一句,“老媽真是沒白養你。”
汪汪汪……瓶子繼續狂吠,似乎對於沒能鑽進主人懷裡,有着非常大的埋怨。
何心夏伸出手模擬着虎摸它的舉動,“乖,老媽現在不能抱你了,以後你就乖乖跟着你老爸。”
老爸,兩個字蹦出嘴的時候,何心夏嘴角僵了,似乎意識到什麼不對勁,擡起頭看向鄭少華。鄭少華是瓶子是老爸,自己是瓶子的老媽,關係是不是錯了?!
然後她自我安慰的一想,錯就繼續錯吧,反正她自個都死了,總得託孤,將兒子交代到鄭少華手裡,要不然真讓瓶子去住流浪狗收留所?
大約半個月小時後,鄭少華將屋子都打理得差不多了。
突然門鈴響起來了。
鄭少華剛將亂糟糟的衣服,給扔進洗衣機內,邁步從廁所走出來去開門。
“鄭先生,東西都搬過來了,您看擱在哪兒?”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
何心夏探頭往外望,一眼看見他們工作服上寫着‘銀輝搬家公司’。
她蹭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鄭少華速度也忒快了吧?她剛想將房子作爲遺產送給他,他丫的就打包東西直接搬進來住了?
“凡是這件屋子內的東西,都別亂動,你們將東西放在客廳,等會我自己收拾。”面對外人的時候,鄭少華永遠是翩翩貴公子形象,只不過比起以前,多了一份生人勿近的冰冷。
搬家公司的人將東西放置好了之後,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鄭少華所搬過來的東西,都是一些日用品,太過大件的東西,他都沒搬過來,他想保留這所房子原有的模樣。
瓶子仍舊汪汪的叫個不停,不斷的圍繞着何心夏,那雙閃亮的眼眸裡,赤(和諧)裸裸的寫着‘求虎摸’。但是任憑它怎麼狂吠,主人都跟沒聽見它要求似的不理人。
鄭少華以爲狗狗是餓了,去拿了一包狗糧,倒進瓶子的碗中。
“瓶子,過來吃東西了。”鄭少華喊了一聲,瓶子絲毫不爲所動。
其實她和鄭少華都知道,瓶子從來不會吃別人喂的東西。她以前餵養瓶子的時候,恰好在網上瞅見過一則報道,說是狗狗吃了別人的食物被毒死了。自那以後,她就培養着瓶子,不是自家人喂的東西,一概不準吃。
何心夏瞧着瓶子都廋了一圈,怪心疼的,好歹瓶子也和它有七年感情了。她從小到大身邊都沒有親人,只有瓶子一隻狗狗留守在她身邊,感情很深,何心夏早把瓶子當人看了。
她蹲在地上,指着瓶子的專屬飯碗,“瓶子來,你最愛吃的狗糧,再不吃,我就給拿走了。”
瓶子似乎能聽見她說的話,汪汪汪的繼續叫喚,步子磨磨蹭蹭的走過來了。
鄭少華忽然也蹲下身子,離何心夏只有幾釐米的距離。
何心夏的心跳不由控制的嘭嘭跳起來,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
鄭少華的眼裡並沒有她的倒影,他正盯着瓶子進食,彷彿並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瓶子乖,你總算肯吃東西了。”
如果瓶子再繼續鬧絕食,鄭少華甚至準備送它去獸醫院瞧瞧了。瓶子是心夏留下唯一的活物,鄭少華想要它陪着自己,至少讓他有個念想。
鄭少華的眼底漸漸浮現出一絲悲傷,目光變得越來越幽暗低沉,身側的拳頭緊緊握着,似乎有什麼情緒讓他難以自控。
何心夏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個男人流露出這樣的神情,心也不知怎的狠狠抽搐了一下,“眼鏡兄,我現在挺好的啊,看着你這樣子,我心裡怪難受的。”
眼鏡兄,這個稱呼是何心夏小學三年級給他取的。那時候班上近視的人並不多,何心夏覺得他帶着眼鏡又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故意每天纏着他叫‘眼鏡兄’。
後來長大了,覺得這個外號會被人笑話,也就漸漸改口了。何心夏只在私底下這樣叫,所以這個稱呼也成爲了彼此之間的小秘密。
鄭少華突然站起身,有一半的身體與何心夏的影子重合。
何心夏絲毫沒有感受到不適,也緩緩站起來。
鄭少華轉身進入廚房,拉開冰箱,裡面盛放着一排排的瓶酒拉罐。這些酒還是何心夏生前買回來的,花去她不少錢。
鄭少華拿出十多個放到茶几上,什麼話也沒說,扯開拉環,往嘴裡灌了幾口。
何心夏被這一幕驚到了,身影猶如幽靈般飄到他身邊。
鄭少華不是隻品紅酒嗎?她還記得以前他看見冰箱裡的啤酒,都會直接給她扔進垃圾桶內,今天他是發什麼瘋了?!竟然會喝這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