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進來看到趙書宇那副模樣的時候，江月夜就料到會有現在這番局面。
爭吵是非常浪費精力的事兒，而且在公共的場合，因爲醫療費而爭吵，實在是讓她丟不起這個臉。
躺在牀上的人，雖然於她養育之恩少，但畢竟是給予她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權利的人。
她給了她生命，她的回報，也無可厚非。
對於這區區千把塊的診療費，江月夜並沒有放在心裡。
她淡淡的瞥了趙書宇一眼，沒有回他，而是看向劉沁，再次重複了剛纔的問題，“你在家都不好好吃飯的嗎？”
劉沁瞅了趙書宇一眼，低下頭默默不語。
趙書宇嘖了一聲，解釋，“家裡有米有菜，她平日裡就吃些白粥麪條，怪我嗎？”
江月夜也不看她，而是靜靜的等待着劉沁的回答。
她眼神中帶着探尋和審視的意味兒，面上有些嚴肅。
趙雪不滿意，輕輕的推了劉沁一把，“媽，你怎麼都不給自己吃好一，怎麼總能吃這些沒營養的東西呢。”
嘆了口氣，劉沁看向江月夜，“月夜，媽媽對不起你。”
江月夜看着這一家人，忽然很想笑。她站在這裡，爲劉沁爭取的利益，最終換來劉沁的一句，我不吃是因爲對不起你，我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贖罪。
這巴掌，打得真是響亮而讓她無奈。
“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你要對不起的人，現在已經不在了。”罷，江月夜就轉身朝病房外而去，路過趙書宇身邊時，她腳步慢了下來。
“錢我會出，但是，沒有下次。”
……
站在收費處付款劃卡，江月夜再次想了想當年發生的種種。
前塵往事連同着最近這些日子的紛亂吵雜一涌而上，讓她心中倍感疲憊。
一時間，她忽然有些想念起馮叔叔一家。
於是，她擡手播出了電話。
“劉姨，是我。”
電話那頭，劉姨的聲音親切，第一句話就是滿滿的關心，“月夜啊，最近天涼了，要多穿衣服別感冒啊。”
心中的不快，被劉姨的這句話驅散了少許，江月夜頭應了，“劉姨，我想吃你做的粉蒸蛋了。”
“想吃就回家來，劉姨給你做。今晚怎麼樣，有空不？”
“今晚……”拿着單子從電梯裡出來，江月夜剛想要低聲應了，卻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手術室裡走出來。
方蕊？！江月夜心中微驚，也就沒將劉姨的話往心裡去。
匆匆應了個好晚上就去，她掛上電話，跟上了方蕊，看着她走進了婦科。
再看了一眼那個手術室，江月夜心中有了推算。
她想了想，最終還是走進了婦科，最終找到了方蕊。
方蕊拿了開的單子走出來，沒想到迎面卻碰上了江月夜，還有些微微的驚訝。
但在驚訝之後，卻是勾起了一抹涼涼的笑意，“有煙嗎？”
江月夜瞧着她一個人揹着包站在那兒，臉色因爲剛剛的手術而蒼白無血色，心情很矛盾。
“我不抽菸。”
“哦是嗎？”方蕊笑了笑，“你來這兒幹什麼？看病？”
“你跟李旭然斷了吧。”江月夜開口。
她話音落下，方蕊的笑容僵住了。
她板起臉來，視線在江月夜的身上梭巡片刻，嗤笑道，“你以爲自己是誰？”
“方蕊，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不值得。”江月夜的面色沉沉，不苟言笑。
“值不值得，管你什麼事兒？”
“是，不管我的事兒。可是，你這樣不覺得對不起汪一鳴嗎？”
“不許告訴他！”提到汪一鳴，方蕊突然間就暴躁起來，連聲音都拔高了好幾調。
周圍的人，在一瞬間都朝她倆看了過來。
方蕊深吸一口氣，擡手用食指指着江月夜，惡狠狠的警告，“你敢告訴他，我不放過你。”
罷，她將頭一瞥，快步而去。
江月夜想拉住她，可終究沒有出手。
這條路，是方蕊自己選的，最終能得到什麼，失去什麼的，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作爲旁人的她，是沒有資格也講不了她的。
將收費依據統統給了趙書宇之後，江月夜離開醫院，並且在地鐵上聯繫了李茹雲。
李茹雲大概是知道她一定會打來，所以在接到她的電話後一也不意外。
兩人在電話里約好了時間地，打算正面的交談。
掛斷通話，江月夜長舒一口氣，靠着欄杆，讓心靈放空。
晚上到馮叔叔家吃飯，馮遠航也在。
不過這子，見到她卻並不像上次那樣拘謹，反倒賊兮兮的瞧她，有些欲言又止的。
放下手中的筷子，江月夜問他，“你到底想什麼？”
馮叔叔和劉姨聞言，也一併朝馮遠航看去，馮遠航在父母面前撓了撓腦袋，開口道，“姐，你怎麼不帶姐夫來家裡吃飯？”
他這話一出，別劉姨了，就連馮叔叔眼睛都瞪大了。
“月夜，你結婚了？”
“馮叔，你別聽着臭子瞎！”江月夜趕緊解釋，“我和他根本都沒確立關係。”
結果，這個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回答，卻是讓劉姨一下子捉住了關鍵。
他們家月夜，還真的在外面交了男朋友啊！
偏偏這個時候，馮遠航還火上澆油，“我姐夫這麼差勁兒啊，不會還沒跟你告白吧？”
“馮遠航，你想死啊！”江月夜毛了。
劉姨拉住她，又用眼神示意馮遠航少。
“月夜，雖然我和你劉叔不是你的親人。”劉姨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什麼詞好。
江月夜一聽就知道劉姨又誤會她，以爲她覺得他們不是自己的家人所以纔不好意思把邵千峰的事兒出來。
她趕緊反握住劉姨的手解釋，“劉姨，你和馮叔叔在我眼裡，比親人還親。你們是我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了。”
她的話，讓劉姨一下子怔愣住了。
而馮叔叔，也若有所思的低下了頭。
過了好半晌，江月夜聽見馮叔叔，“月夜，那個人，如果你真喜歡，就和人試着交往試試。有些事兒，失去了以後是要後悔的。”
失去會後悔，可是得到後又失去，會更痛苦啊。
這些話，江月夜沒有出來，她默默的低頭吃飯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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