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悶的高巖收拾起桌子,將堆積如山的文件全部搬上車。
蕭仟宸的臉色很難看,從外面回來就將自己關在書房裡,當然這樣的情緒下所出爐的效果也是驚人的。
守在邊上的高巖不敢問,也不能問。這樣的蕭仟宸彷彿回到了最初那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單一的發泄方式沒有隨着時間而改變。
咔嗒!大廳中傳來關門的聲響,高巖稍稍擡起,見蕭仟宸沒有什麼反映,於是自己走了出去。
已經是快凌晨兩點,還能在蕭家看到高巖,葉梓欣不感到驚異才奇怪,她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手裡捏着包,垂下頭。
被打的臉用冷水消腫的效果並不好,她不想被高巖看到。
“葉小姐!”高巖禮貌的叫住準備上樓的葉梓欣。
“高先生,這麼晚還沒有回去啊!”
“BOSS,還在處理公務,能幫他泡杯咖啡嗎?”
“我換件衣服就下來。”
端着兩杯香氣四溢的咖啡進入書房,高巖咦了聲,蕭仟宸擡起頭,眼裡的葉梓欣是妖豔的。
女人的美,三分靠長相,七分靠打扮!但是葉梓欣完全是將這份美變成了噩夢。
比紙更蒼白的臉,黑得跟煤炭似的煙燻妝,加上紅的如血般的紅脣,跟恐怖片中厲鬼沒有差別。
“你是要去參加化妝舞會嗎?”丟下筆,蕭仟宸暗暗繃緊嘴角。
葉梓欣放下咖啡後,轉身就走。“嚇到你了,很抱歉!”
書房中瞬間竄起的火藥味,讓守在門口的高巖爲難起來,BOSS的情緒果然是從葉梓欣身上開始。
“你這麼晚回來去哪了?”
“你不知道我去哪裡了嗎?”葉梓欣感到壓着的委屈變成了一團無名的火,尤其是在見到蕭仟宸的時候,這團火像是火山爆發前的暗流,翻騰着熊熊烈火。
“我應該知道嗎?”蕭仟宸反問道。
葉梓欣愣了下,她似乎完全沒有想過蕭仟宸可能沒有去留意手機,因爲蕭啓泰的罪狀,他一直都很忙,或許是自己錯怪了他。想到這裡,翻騰的火焰中降臨下雨點,澆熄了已經冒頭的火星。
沒了脾氣的葉梓欣垂下腦袋,她拉扯着自己的髮絲,有點尷尬的哦了聲。“我先回房間,要放洗澡水嗎?”像是要緩和下氣氛,葉梓欣沒底氣的問道。
“怎麼不在“青竹宛”過夜後再回來,這樣比你在你那張臉上蓋粉更容易讓我接受。”
高巖猛地擡起頭,他看向葉梓欣。
清冷的目光中閃過痛楚後,葉梓欣頭也不回的離開書房。
“BOSS!”高巖搞不懂蕭仟宸爲什麼說謊,他丟下手頭上的公務不就是去找葉梓欣的嗎?“您沒有見到葉梓欣嗎?”
蕭仟宸撇了撇嘴,沉默起來。
從取證到定案到宣判所花費的時間不超過一週,蕭啓泰買兇殺人的案件告一段落,開庭審判的當天實在密閉的環境下進行,蕭家的人只去了蕭仟宸,蕭鼎煥並沒有出現在法庭上,而整個審理宣判的過程不到一個小時。
至始至終蕭啓泰都沒有正眼看過蕭仟宸,他拒絕一切法務上的協助,拒絕律師的辯護,承擔了所有的罪責。
蕭仟宸坐在開庭席的最後一排,在聽完最後審判後,他悄然離開。死刑在意料之中,只是沒有想到那麼快。
走道上,蕭仟宸遇上來回不停走動的姚邪,他身上散發着濃濃的煙味,看起來等了很久。
“借一步說話!”一見蕭仟宸出來,姚邪走上前。
“姚局現在還想說我二叔的事已經晚了。”蕭仟宸淡然的說道,但是人已經走進安全通道口。
“據我所知,蕭啓泰一直都不肯與警方合作,不過就在前天他突然開口承認所有指控,蕭總裁不覺得很奇怪嗎?”姚邪神神秘秘的暗示着他的意圖,然而蕭仟宸並沒有爲此動容,他只是背靠在樓梯的扶手上,四下張望起來。
“姚局想要我猜什麼?還是說對於這次審判的結果不滿意?我二叔雖然做的事不夠光彩,但是真正想要趙梟死的人又何止他一個?”從煙盒中抽出一根菸,最近對於煙的依賴增多了不少。“我們蕭家做到這個份上已經算是相當給面子了,如果您和您這邊的人依舊不甘心的話,那麼蕭家也不會就這樣任由捱打,姚局明白這個意思嗎?”
姚局心顫了下,他沒有想到蕭啓泰案子的背後,蕭仟宸會如此的在意,雖然整件事都是一個陷阱,但是蕭仟宸的反映在他的意料之外,是他忽略了家族的因素,看起來是各期所需,實在是適當的時候推出一個人來降低他們的警戒。
“蕭總裁誤會我的意思了,就算這次不是蕭啓泰,趙梟也會因爲他的貪念而遭到毒手,不瞞你說,私下有不少人爲此而鬆了口氣,我想說的說,蕭啓泰在承認控狀的前一天,私下秘密見了一個人,而這個人,我想蕭總裁一定會很感興趣。”姚邪抖了抖菸灰,有人從樓梯上下來,對他微微點頭致敬,蕭仟宸轉過身面向樓梯的下方。
說不好奇是騙人的,但是在這個時候蕭仟宸知道自己萬萬是不能表露出一點點這樣的情緒,在姚邪面前,稍有不留意就會像是上鉤的魚,而姚邪就是掌控魚線的漁夫,知道收線釣上大魚前都不會罷手。
見蕭仟宸沒有說話,姚邪也沉默下來,兩個人頓時陷入極爲怪異的氛圍中,緊張之於又看起來極爲的和諧。
“姚局,我二叔已經是被判死刑的人,不如到此爲止吧!他與你們之間的利益關係,我不想知道!”蕭仟宸率先打破僵局,他直起身體,向樓下走去,擺出一副示弱的樣子,在姚局面前強悍的表現偶爾有一兩次就足夠。
“是個記者!”姚邪在背後叫了聲,他本可以叫住蕭仟宸的,但是他沒有,給出的提示完全是沒有方向感的詞,唯一能叫人想不通的地方是,這個人是記者的身份,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難道是這個記者的身份凌駕於那些權勢高位的人?
蕭仟宸想不明白,也不太願意想。顯然姚邪知道點什麼,這個記者絕對跟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有某些聯繫,可能這種聯繫是姚邪自己都不知道的,那麼姚邪在這當中又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到最後蕭鼎煥都沒對象他所說的話,在蕭啓泰的身上他絲毫沒有去動用屬於蕭家的關係鏈,死一個死有餘辜的人能保住禹城的自私,蕭仟宸是無論都想不明白的。
去了一次蕭啓泰的家,剩下的妻兒悲痛欲絕,但是從場面上來看,作爲妻子得知丈夫在外的行徑,即使強忍也能知道她的心有痛苦,戀童比起其他一些違背倫理的事更難讓這個女人接受。
坐在跑車內的蕭仟宸看着蕭啓泰妻子落寞的背影,心底的愧疚多了幾份,他對於蕭鼎煥的旁觀有了一點點的恨意,雖然這是無法避免的事,但可以通過另一種途徑去做,遠比現在這樣的結果會讓這家子日子好過些。
雖然作爲蕭家的人,這對母子不會過的很差,物質上的充裕填補不了內心的空虛和一輩子揹負的罵名,都將會成爲這對母子永遠的噩夢。
轉眼間,蕭仟宸又想到了那個記者,他用手指揉着自己的嘴脣,腦海中閃過一個背影,很飄忽的影子。
社會上的輿論造成了禹城股市上的滑落,聲譽的影響不像經濟利益上的損失那麼容易得到填補,但也不是無法挽回。
坐落在禹城頂樓,蕭仟宸背對着佐巖,陰沉的臉上總是飄過一個影子。他不得不承認姚邪在他心裡種下了一顆種子,它正在發芽。
佐巖覺得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不適宜繼續追查黎子寒的死因,先穩定下禹城後再伺機而行。既然已經找到了人,就不怕她在跑掉,對於這點,佐巖還是相當有信心的。
蕭仟宸不否認佐巖的提議,然,他心裡爲此而逐漸產生的不安是什麼?擾亂着他的判斷。
接下來的繁重事物完全使他陷入了無休止的工作中,幾乎很難見上一回的人,對於已經習慣獨處的葉梓欣來說是中可有可無的存在。
至上次深夜的無聲爭吵後,那種在心口上畫出一道口子的疼痛總是會在不經意的時候隱隱作痛,看不出的深刻卻能時常感應到它。
傭人敲門而入,一份無署名的信件遞到她面前。“是一位長得很好看的先生送來的,說是您看了之後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傭人依舊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葉梓欣也不想去搞明白她爲什麼總是這樣。
打開信件,葉梓欣幾乎是從牀上跳了起來,她翻出衣服套在身上就奔出了蕭家的宅院,動作迅速的讓傭人都來不及提出意義,就看不到人影了。
葉梓欣奔出鐵門向下跑動着,很快就看到一輛紅色的保時捷停在了路邊,葉宇擺着酷酷的姿勢靠在車身上。
氣喘吁吁的跑到葉宇跟前,葉梓欣深吸了口氣後,牢牢抓住他的手臂。“是真的嗎?找到那個大師了?”
“嗯!”葉宇嗯了聲,丟掉手指上的煙。“老頭子不知道這件事,就當我們兄妹欠你一個人情,希望你對那個晚上的事守口如瓶。”
葉梓欣冷冷的勾了下嘴角,清冷的目光掃過葉宇陰柔的臉,轉而坐進他的跑車內。
“這算是堵我的嘴嗎?”葉梓欣望着前方,心裡的嘲笑展現在她精緻的臉上。“我是該可憐我自己還是該同情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