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花一世界(終)

車隊啓程後,奧斯蒙派出了更多的斥候,加上之前派出的安布羅斯等人不時回報,一路上哨騎往來不斷,看着很有大軍行進的感覺。

威廉在輪宮的窗戶那探頭探腦,但瑪格麗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另外三個提利爾少女也不知道她和威廉到底怎麼回事,不敢胡亂說話。

感覺到無趣,威廉只能和身邊的加蘭聊天,“剛剛那個煙柱是什麼情況,鐵民?我看大家好像都挺緊張的。”

“河間地不害怕鐵民?”

威廉這才意識到鐵民對七國的影響很深,也只有自己這樣的外來者一點不在乎,“哈哈,我家的城堡還是鐵民修建的呢。”,接着話頭一轉,“但我們……少說有一百騎兵,還有你和我這樣的猛將,要避開盾牌列島的灰鬍子並不容易,偷偷潛入的能有幾條船,撐死算他們兩百人,也就一個衝鋒的事情。”

加蘭笑了笑,“奧斯蒙爵士的任務是保護車隊,不是剿滅強盜。”

“好吧,但是剛剛那個堡壘離濱河堡也不太遠了,那些鐵民居然敢深入這麼遠,就算能搶劫成功,但等他們到出海口的時候,消息都傳到盾牌列島了,他們就不怕關門打狗?”

“自從有了灰鬍子之後,還敢來曼德河的鐵民都是瘋子,做什麼都不奇怪。而且,“加蘭壓低了聲音,”早晨走的這麼急,是因爲在濱河堡就發現了鐵民的蹤跡。”

“濱河堡?哦,對了,聽說前面有個鎮子,我們中午會在那裡停留一下?“,看到加蘭點頭,威廉接着說:”鐵民會不會去打劫那個鎮子?”

加蘭笑了起來,”那個鎮叫十里鎮,因爲它離高庭只有十里格,騎兵兩個小時就到,不可能有鐵民敢去那裡。”

“就算第一時間把消息傳到高庭,高庭也第一時間派出騎兵,那也得大半天才到,不貪心的話,完全來得及撤退。”威廉又認真思考了一下,“而且以這個速度全速前進兩小時的騎兵,即使趕到了恐怕也無法立即投入作戰,反而會被當成撤退的信號。”

接着又打趣加蘭,“最重要的是,就連你都想不到這種可能,那就很值得一試。“

看到加蘭也皺起眉頭,似乎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威廉哈哈一笑,“好了加蘭,現在纔去想也無濟於事。不如我們聊聊奧斯蒙爵士?看這斥候來來往往,有條不紊的樣子,奧斯蒙爵士很有經驗嘛。”

接近中午時分,又一個騎士從北面而來,因爲斥候往來頻繁,一開始的時候也無人在意,但很快奧斯蒙發出指令,車隊轉向,離開了大道。加蘭和威廉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不好的預感,一起加速來到車隊前面,找到奧斯蒙。

奧斯蒙正在向各個小隊的隊長下達指令,加蘭和威廉聽了一會就明白了,奧斯蒙準備在路邊的一個小土坡上用車隊建立一個防禦陣地。土坡一側陡峭易守難攻,這樣只需要重點防守平緩的一側,可以說是目所能及的範圍內,最好的防禦地點。

“加蘭爵士,威廉爵士,剛剛收到消息,有鐵民攻擊了十里鎮。”,奧斯蒙安排完之後纔過來告訴他們情況,“爲了避免行進途中遭到攻擊,我們先去那邊部署防禦,等候進一步的消息。”

奧斯蒙的安排合情合理,加蘭和威廉也無可指摘,但加蘭還是有個疑問,“這裡離十里鎮太近了,按說我們派出的斥候,應該早就發現鐵民了纔對,爲什麼現在纔得到通知,爵士?”

“情況不妙,加蘭爵士,安布羅斯爵士的人沒有按時回報,後來的斥候也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恐怕,我們要失去他了。”奧斯蒙爵士的語氣有些低落。

加蘭不禁默然,他認識安布羅斯也多年了,不曾想就這樣突然離去。

威廉心裡也覺得很可惜,安布羅斯早晨還和他一起唱過歌,是個很不錯的騎士,“讓奧斯蒙爵士繼續他的工作吧,加蘭,我們去看看瑪格麗她們,也許她們也會有點緊張。”

土坡的一側比較陡峭,車隊很快以輪宮爲中心,面朝角度平緩的一側擺成了半圓,這是一個非常有利的防禦陣型。

因爲陣型的關係,奧斯蒙的指揮所正好在輪宮前面,說是指揮所,騎士也就是一條長桌子,騎士們圍在桌旁商討對策,看到在一旁的加蘭和威廉,也邀請他們加入,但兩人都謹慎的不發一言。

「紙上談兵打嘴仗,我自然是不怕,現在嘛,還是先學習學習。」

奧斯蒙果然是經驗豐富,對於如何防禦安排的非常細緻。就在大體上安排好了之後,威廉突然看見瑪格麗也帶着三個少女從輪宮裡走了下來,並朝這邊走了過來。

衆人紛紛互相行禮客套,因爲人比較多,好半天才完成了這例行公事的貴族禮儀。

“奧斯蒙爵士。”瑪格麗儀態一如既往的優雅,但說話卻單刀直入,“我聽說十里鎮正在遭到攻擊,我們得做點什麼。”

“我們已經佈置了堅固的防禦,這裡很安全。”奧斯蒙指着北方,高庭在那邊,“前往高庭的信使早已出發,大軍很快就會到來,必將給予那些可恥的鐵民血的教訓。”

“十里鎮的人恐怕等不到那個時候!我是女子,不懂軍事,但那是高庭的子民,我們是高庭的領主,難道我們就在這坐看他們遭受不幸?”

騎士們集體沉默,不敢去看瑪格麗略帶哀求的眼神。

等了一會,奧斯蒙艱難的開口,“我很抱歉,小姐,我們必須以您的安危爲重。”

瑪格麗眼睛睜的大大的,看看奧斯蒙,又看看其他騎士,包括加蘭在內的騎士們都感覺有點尷尬,只有威廉卻是眼睛一亮,在瑪格麗看他的時候,還眨了幾下眼睛。沉默了一小會,“想必接下來諸位會軍務繁忙,我就不打攪了,告辭。”,瑪格麗行禮之後,轉身走到輪宮的另一側。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衆人視線中,尷尬的氣氛才被打破,騎士們恢復了正常,繼續討論軍務,或者發號施令。

威廉不動聲色,趁加蘭不注意的時候溜到了輪宮後面。

這一面地勢較陡峭,沒有擺放馬車,不遠處有一隊士兵,在最高點警戒。

瑪格麗站在和三個女伴在小聲的聊着什麼的,似乎是關於什麼遊戲。

威廉咳嗽了兩聲,少女們停下來看着他,瑪格麗看起來神色如常,對自己也不再是那副不理不睬的樣子,和剛剛面對其他騎士的時候差不多。

威廉說不出來是高興還是失望,不過機會必須要抓住,“瑪格麗小姐,我有點事要單獨和你說。”

“就在這裡說吧,威廉爵士,現在局面並不輕鬆,每個人都很忙碌。”。瑪格麗面色平靜,但隱隱帶着不容拒絕。

不過威廉早有預謀,立即拋出誘餌,“你剛剛說的事情,我有辦法。”

瑪格麗想了一下,才恍然的哦了一聲,“你又能有什麼辦法呢,爵士?”

“想想我被稱爲什麼?”

瑪格麗猶豫了一下,對女伴們點點頭,雅蘭似乎想說什麼,埃蘿拉了她一下。

看到三個少女走到不遠處停下來,沒有繼續遠離的意思,威廉走到離瑪格麗很近的位置,在她耳邊低聲說道:“魔法,能夠在絕望中創造奇蹟。”

“奇蹟?我現在不想要什麼奇蹟,我只想保護我的人民。”

“雖然可能你不喜歡,但魔法確實可以讓人擁有超凡的力量,比如以一敵百什麼的。”

瑪格麗肩膀抽動了一下,似乎忍不住笑了,“戰爭不是比武,威廉。如果你真的那麼想讓我學習魔法,只要不做什麼壞事,我也不介意接觸一下,請不要開這種玩笑。”

“玩笑?”威廉笑了起來,“這樣吧,讓我激發你的魔力,感受一下魔法的神奇,你就知道我是認真的了。”

瑪格麗退開半步,看着威廉,威廉也自信滿滿的看着她,就在威廉忍不住要再說點什麼的時候,看到她的眼眸微微轉動,接着聽到了一個天籟之音。

“好吧!我要怎麼做。”

「YES!」威廉強壓下心中的激動,感覺這真是太不容易了。之前威廉以爲只要握住瑪格麗的手就能激發她的魔力,但事實證明他還是太年輕了,瓦雷利亞鋼不會拒絕他的精神力,但人可以!如果沒有瑪格麗的配合,他也束手無策。

威廉想給瑪格麗一個最深的震撼,思考了下,指了指瑪格麗腳邊的一片野花,“看到這些花沒,瑪格麗?”

瑪格麗看向那片花,點點頭。

“看那個花骨朵,我會把魔力借給你,然後念一個咒語,通過你,這個咒語就能變成魔法,讓那朵花開放。”

瑪格麗看了看威廉,似乎欲言又止,最後又看向那個花骨朵。

“放心吧,非常簡單,因爲這個咒語和你的魔力是契合的。”威廉握住瑪格麗的手,“打開心靈,不要抗拒我的精神力量,我們要先精神相連,然後我才能把魔力借給你。對,就是這樣。”

他也是第一次和人精神相連,感覺有點恍惚,又好像有點能感覺到瑪格麗的感覺,和做清醒夢有點相似,但又能隨意的控制自己。然後他開始默唸那個咒語,伴隨着咒語,瑪格麗的精神力波動起來,混合着他的魔力轉化爲無形的力量涌向他們的目標。

在威廉抓住瑪格麗的手之後,瑪格麗也是感覺有點恍惚,又好像有點能感覺到威廉的感覺,他怎麼看我的呢?隨着念頭升起,她感覺到了一種複雜的情感,愛?愛慕?憐惜?敬佩?,說不上來,但總的感覺很溫馨。他是這麼看待我的嗎?然而不等她進一步思考,感覺自己又進入了一個陌生的精神世界。

這是一個非常純淨的世界,只看到陽光和大地,只感覺到自由自在和無憂無慮,從前的一切,似乎都遺忘了,似乎都不重要了。

接着她就看到那嬌嫩的花蕾開始微微顫動,花苞漸漸地裂開,雪白的花瓣輕輕地探了出來,一片、兩片、三片……外層的花瓣向外舒展開,露出裡層還緊緊地合在一起的花瓣,接着又一層花瓣展開,就這樣一層層的,整朵花以驚人的速度奇蹟般地綻放了。

又一陣恍惚,她感覺與那個神奇的精神世界斷開了連接,但那種感覺還縈繞在她腦海裡,似乎還曾有過一段對話。

「威廉,如果我不答應你,你會去救我的人民嗎?」

「當然會啊,瑪格麗,也許我沒有偉大到滿世界主持正義,但我也沒有懦弱到對眼前的罪惡視若無睹。好了,慢慢體會吧,你不要走開,我去去就回。」

“威廉幹什麼去了,瑪格麗?”,突然一個焦急的聲音喚醒了她,是加蘭,看到加蘭略帶焦急的面孔,瑪格麗猛的清醒過來,“威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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