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艾莉亞

馬車沿泥濘的道路艱難下坡,在距離綠叉河一小時路程的地方,有幾個巡邏騎兵迎上前來。

“低頭,閉上嘴巴。”獵狗警告她。對方一行三人:一個騎士和兩個侍從,輕便裝甲,騎乘快馬。克里岡朝拉車的牲口一甩鞭子,這對老馬無疑有過風光歲月,而今卻頗有些疲態。馬車吱嘎搖晃,兩隻巨大木輪一邊轉動,一邊擠壓路上的爛泥,刻出深深的車轍。陌客被繩索繫於馬車上,跟在後面。

壞脾氣的高頭駿馬除掉了甲冑和馬具,獵狗本人則穿一件污穢的綠色粗布衫,外罩煤灰色斗篷,用兜帽遮住面容。只要保持視線朝下,對方就看不清他的臉,最多見到眼白。他看上去就像個邋遏農夫。大個子農夫,艾莉亞心想,粗布衫下,是熟皮甲和上好油的鎖甲。她看起來則像農夫之子,或者豬倌。馬車內四個矮木桶裝滿鹹肉,還有一桶醃豬蹄。

騎兵們分散開來,包圍了他們,打量片刻後方才靠近。克里岡停住馬車,耐心等待,毫無違拗。騎士裝備矛和劍,侍從們則拿長弓,其衣服上的徽紋比主人外套上縫的小一號:褐底上一條金色對角斜紋,上有一柄草叉。照艾莉亞的打算,一碰上巡邏隊就該立刻揭露身份,但她以爲能遇上胸口繡有冰原狼的灰袍武士,哪怕是安柏家的碎鏈巨人或葛洛佛家的鋼甲鐵拳,都會冒險一試,但自己實在不認識這位草叉騎士,也不知他爲誰效力。曼德勒伯爵的旗幟上白色人魚手握三叉戟,這是她在臨冬城所見過最接近草叉的紋章。

“你去孿河城有何干事?”騎士問。

“爲婚宴慶典供應鹹肉,希望您們滿意,爵士先生。”獵狗咕噥着回答,他垂下視線,藏住表情。

“鹹肉纔不會讓我滿意。”草叉騎士極粗略地掃了克里岡一眼,對艾莉亞則根本沒留意,但他狠狠瞪了陌客良久。顯而易見,這不是犁地的馬,一眼就看得出來。大黑馬咬向一位侍從的坐騎,差點害他摔到泥地上。“你打哪兒搞到這傢伙的?”草叉騎士提問。

“夫人叫我帶上它,爵士先生,”克里岡謙卑地回答,“獻給小徒利公爵的結婚彩禮。”

“夫人?你爲哪位夫人效力啊?”

“河安老夫人,爵士先生。”

“她認爲可以用一匹馬換回赫倫堡?”騎士嘲弄道,“天哪,當真是個老糊塗呢?”他擺手讓他們上路。“走吧,走吧。”

“是,大人。”獵狗一甩鞭子,兩匹牲口便繼續踏上疲憊的旅程。先前馬車停下時,輪子深深陷入泥沼裡,老馬花了好一會兒時間纔將它們重新拉出來。這時騎手們已走得遠了,克里岡看了他們最後一眼,哼了一聲。“唐納爾·海伊爵士,”他說,“他輸給我的馬和鎧甲數都數不清,有回我差點在團體比武中殺死他。”

“那他怎麼認不出你呢?”艾莉亞問。

“因爲騎士都是蠢貨,多看長麻子的農民一眼,都會覺得自貶身份。”他抽了馬一鞭子。“垂下視線,恭恭敬敬地叫幾聲‘爵士先生’,泰半的騎士都不會關注你。比起老百姓,他們更在意馬。這笨蛋,本該認出陌客來。”

本該認出你,艾莉亞心想。無論誰見過桑鐸·克里岡的灼傷,都不會輕易忘記。他也無法把傷疤隱藏在頭盔後,因爲頭盔的形狀是咆哮的狗。

這就是爲什麼他們需要馬車和醃豬蹄。“我不想被鏈子鎖着拖到你哥哥跟前,”獵狗告訴她,“也不想殺出一條血路去見他,所以得玩個小把戲。”

國王大道上偶遇的一位農夫提供了車、馬、衣服和木桶——當然並非自願,而是獵狗仗劍搶劫所得。農夫咒罵他是強盜,他道,“不對,我是徵集隊的,讓你留着內衣,還不快謝天謝地。發什麼愣?要靴子還是要腿,你自己選。”那農夫個子跟克里岡一樣高大,但還是乖乖地脫了靴子。

走到傍晚,他們離綠叉河和佛雷侯爵的雙子城堡仍有一段距離。快到了,艾莉亞心想,她知道自己應該興奮,不料肚內卻絞作一團。這或許代表她仍在跟感冒抗爭,或許不是。她記得昨晚做了個夢,一個可怕的噩夢,現在雖不清楚具體內容,但那種朦朧恍惚的感覺始終徘徊不去。不,變得越來越強烈了。恐懼比利劍更傷人。她必須變得堅強,就像父親說的那樣,不能當個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在她和母親之間別無他物,只有一道城門,一條大河和一支軍隊罷了……但那是羅柏的軍隊,所以沒有真正的危險。不是嗎?

然而還有盧斯·波頓呢。土匪們稱他爲“水蛭大人”,他讓她很不安。她逃出赫倫堡不僅爲了擺脫血戲班,也是爲了擺脫波頓,而且在逃跑途中,還不得不割了他一個守衛的喉嚨。他知道是她乾的嗎?他會責怪詹德利或熱派嗎?他會不會告訴她母親呢?如果他看到她,會怎麼做呀?也許他根本認不出我來。如今的她哪像領主的侍酒,簡直是一隻快淹死的老鼠。一隻快淹死的公老鼠。兩天前獵狗剛爲她理了發,只是手段比尤倫更糟糕,將她一側腦袋幾乎弄成了禿頂。我敢打賭,羅柏,甚至母親也認不出我。她最後一次見到他們是在艾德·史塔克公爵離開臨冬城那天,一身小女孩打扮。

未見城堡,先聽到了音樂:在河流的咆哮和雨點的敲打之下,遠處傳來咚咚的鼓點、吼叫的號角和尖細的笛子聲。“看來我們錯過了婚禮,”獵狗道,“但宴會還在進行中。我很快就能擺脫你了。”

不對,是我擺脫你,艾莉亞心想。

之前道路基本朝西北延伸,這會兒卻轉向正西,穿過一個蘋果園和一片飽受雨水蹂躪的玉米地,登上一段山坡,河流、城堡與營寨突然全部出現。成百上千的人和馬聚在三座碩大的帳篷周圍。這三座大帳並排而立,面對城堡大門,如同三個帆布大廳。羅柏將自己的軍營設在遠離城堡,地勢較高,相對乾燥的地方,但綠叉河水溢出堤岸,甚至淹沒了某些搭建位置不夠小心的帳篷。

走近後,城堡裡傳出的樂音更加嘈雜,鼓號之聲席捲營寨,而且近處城堡演奏的跟對岸還不一樣,聽起來簡直像在打仗而非樂謠。“不怎麼樣。”艾莉亞評論。

獵狗哼了一哼,也許是發笑。“我敢保證,連蘭尼斯港裡的聾子老太婆都會抱怨這沒來由的噪聲。聽說瓦德·佛雷眼睛不行,怎麼沒人提他那該死的耳朵呢?”

艾莉亞希望是白天就好了。如果有太陽有風,就能看清前方的旗幟,就能尋找史塔克家的冰原奔狼,或賽文家的戰斧,或葛洛佛家的鋼甲鐵拳。但在晦暗的黃昏,所有的顏色都成了灰。雨已減弱成絲,猶如薄霧,但早先的傾盆大雨使得旗幟溼乎乎的,像洗碗布一樣,無法辨識。

一圈馬車和推車圍繞營地,組成一道粗糙的木牆,以抵禦任何攻擊。守衛正是在這兒攔住了他們。他們的隊長手裡提燈,光亮剛好足以讓艾莉亞看清他身上綴滿血點的淡紅披風,士兵們胸口則縫着水蛭伯爵的紋章,恐怖堡的剝皮人。桑鐸·克里岡應付他們跟應付巡邏騎兵一樣,但波頓家的軍官比唐納爾·海伊爵士難纏。“公爵的婚宴要鹹肉做什麼?”他輕蔑地反問。

“還有醃豬蹄,爵士先生。”

“你肯定搞錯了,這些東西不是供給宴會的,況且宴會正在進行中,此刻禁止出入——額外提醒你,我是北方人,不是什麼吸奶嘴的南方騎士。”

“主人命我面見總管,或者大廚……”

“城堡關門了,大人們不能受打擾。”軍官考慮了一會兒。“你卸在婚宴大帳邊吧,就那兒。”他用套鎖甲的手指指。“麥酒讓人肚餓,老佛雷也不缺幾個豬蹄,況且他根本沒牙齒吃這類東西。找賽吉金去,他知道拿你怎麼辦。”軍官大聲發號施令,手下便推開一輛馬車,放他們進入。

獵狗揚鞭催馬朝帳篷而去,沒人施以任何關注。人馬濺起水花,經過排排色彩明亮的帳篷,潮溼的絲牆被裡面的油燈和火盆映照得如同魔法燈籠:粉色、金色和綠色,條紋、波浪與方格,飛鳥、野獸、尖角、星星、車輪和武器。艾莉亞發現一個鑲有六顆橡果的黃帳篷,上面三顆,中間兩顆,最下面一顆。這定是斯莫伍德伯爵,她心想,忽然記起遙遠的橡果廳,還有贊她美麗的斯莫伍德夫人。

閃耀的絲綢帳篷周圍,有二十多倍的氈皮和帆布帳篷,黑乎乎的不透光。此外還有軍用帳篷,每個都足以容納四十名士兵,然而這些比起那三座婚宴大帳來,簡直和侏儒無異。宴會似乎已進行了幾個鐘頭,到處都是高聲祝酒、杯盞碰撞,混雜着常有的馬嘶、狗吠,車輛隆隆聲、笑罵、鋼鐵和木頭咔噠哐當的撞擊聲。隨着城堡的接近,音樂越來越響,底下又有一層更爲黑暗更爲陰鬱的聲音——那條河,那條高漲的綠叉河,彷彿一頭在巢穴裡咆哮的獅子。

艾莉亞扭來轉去,四處搜尋,希望瞥到一個冰原狼紋章,一個灰白相間的帳篷,一張在臨冬城時認識的臉龐,卻徒勞無功。到處都是陌生人。她瞪着一個在草叢中、撒尿的士兵,但他並非“酒肚子”;她目睹一位半裸的女孩嘻笑着從帳篷裡衝出,但那帳篷乃是淺藍,不是遠遠看去的灰,而且追出來的男人外衣上繡着樹貓,沒有狼;一棵樹下,四個弓箭手在給長弓上塗蠟的新弦,他們也不是她父親的弓箭手;一個學土跟他們相遇,但他太年輕、太瘦,不可能是魯溫學土。艾莉亞擡頭凝望孿河城,高塔窗戶內油燈燃燒,柔光閃爍。透過朦朧的夜雨,雙子要塞顯得怪異而神秘,像是老奶媽故事中的所在,絕非臨冬城堡。

婚宴大帳里人羣最爲稠密。寬大的帳門被高高系起,人們忙碌進出,手拿酒盅酒杯,有的還帶着營妓。經過三座中的第一座時,艾莉亞趁機朝裡面瞥了一眼,只見數百人擠在長凳上,竟相推搡桶桶蜜酒、麥酒和葡萄酒,幾乎沒有活動空間,但大家都喝得興高采烈。至少他們溫暖乾燥,而我又冷又溼,艾莉亞羨慕地想。有些人甚至放聲歌唱,帳門口,細柔若絲的雨點被溢出的熱氣蒸發。“敬艾德幕老爺與蘿絲琳夫人!”一個聲音叫喊。他們全喝醉了,又有人叫道,“敬少狼主和簡妮王后!”

誰是簡妮王后?艾莉亞稍感疑惑。她只知道瑟曦太后。

大帳外面挖了火坑,用木頭和獸皮編織的粗糙頂篷遮蓋,足以擋住垂直而降的雨水。然而風從河面斜斜地吹來,因此雨絲終究還是飄了進去,讓火焰嘶嘶作響,盤旋跳躍。僕人們在火上翻轉大塊烤肉,香味讓艾莉亞直流口水。“我們停下吧?”她問桑鋒·克里岡,“帳篷裡有北方人呢。”她知道,憑他們的鬍子、他們的面孔、他們的熊皮和海豹皮斗篷,他們若隱若現的祝酒聲與唱的歌就知道,這是卡史塔克家、安柏家和山地氏族的人。“我敢打賭其中也有臨冬城的人。”她父親的人,少狼主的人,史塔克家的狼仔。

“你哥哥在城堡裡面,”他說,“還有你母親。你到底想不想見他們?”

“想見,”她說,“那賽吉金呢?”軍官要他們找賽吉金。

“賽吉金可以用熱火棍幹自己的屁眼,”克里岡的鞭子呼嘯着穿過細雨,抽打在馬的側腹,“我要找你那該死的哥哥。”

第五十六章 凱特琳第五十五章 女王鐵衛(巴利斯坦一)第四十九章 丹妮莉絲第五十四章 戴佛斯第二十五章 瑟曦第六十八章 提利昂第五十八章 珊莎第五十一章 席恩第二十四章 失地領主(瓊恩克林頓一)第三十二章 臭佬(席恩三)第七十七章 提利昂第四十二章 阿蓮第十九章 鐵船長第五十八章 珊莎第四十八章 艾德序章 六形人(瓦拉米爾)第五十五章 提利昂第四十章 瑟曦第三十五章 瓊恩第三十七章 丹妮莉絲第二十九章 布蘭第四十五章 盲眼女孩(艾莉亞一)第三十三章 瑟曦第四十五章 盲眼女孩(艾莉亞一)第十章 瓊恩(三)第十一章 詹姆第四十四章 瑟曦第四十一章 背叛者(席恩五)第五十七章 提利昂第十二章 丹妮莉絲第三十四章 艾莉亞第一章 序曲第十五章 布蕾妮第二章 布蘭第三章 珊莎第五十五章 提利昂第四十五章 提利昂第三十一章 梅麗珊卓第八章 丹妮莉絲第十八章 山姆威爾第六十五章 瑟曦(二)第四十三章 丹妮莉絲(七)第四十三章 提利昂第三十一章 艾德第十九章 戴弗斯(三)第二十二章 擁女王者第十八章 提利昂第七十二章 詹姆第四十章 提利昂(九)第三十四章 詹姆第三十八章 布蘭第六十章 凱特琳第七十二章 凱特琳第三十五章 凱特琳第二十九章 艾莉亞第二十章 淹人第九章 布蘭第三十四章 艾莉亞第三十一章 詹姆第三十二章 布蕾妮第二十一章 布蕾妮第四章 丹妮莉絲第十七章 艾德第十九章 提利昂第三十一章 艾莉亞第三十七章 瑟曦第三十八章 提利昂第四十一章 丹妮莉絲第十八章 提利昂第三十八章 布蘭第三十章 珊莎第六十二章 提利昂第二十二章 布蘭第四十三章 戴佛斯第二十六章 奈德第二十八章 艾德第七十一章 丹妮莉絲第四十八章 艾德第六十四章 凱特琳第五十一章 艾莉亞第三十章 掠奪者第五十八章 珊莎第七十三章 瓊恩第四章 提利昂第三十三章 山姆威爾第七十章 提利昂第十二章 丹妮莉絲第四十六章 山姆威爾第三十九章 艾莉亞第三十七章 詹姆第十一章 丹妮莉絲(二)第六章 珊莎第十八章 布蘭第三十九章 艾莉亞第二十四章 布蘭第二十一章 布蕾妮第十章 布蕾妮第五十四章 戴佛斯第四十九章 瓊恩第二十九章 凱特琳
第五十六章 凱特琳第五十五章 女王鐵衛(巴利斯坦一)第四十九章 丹妮莉絲第五十四章 戴佛斯第二十五章 瑟曦第六十八章 提利昂第五十八章 珊莎第五十一章 席恩第二十四章 失地領主(瓊恩克林頓一)第三十二章 臭佬(席恩三)第七十七章 提利昂第四十二章 阿蓮第十九章 鐵船長第五十八章 珊莎第四十八章 艾德序章 六形人(瓦拉米爾)第五十五章 提利昂第四十章 瑟曦第三十五章 瓊恩第三十七章 丹妮莉絲第二十九章 布蘭第四十五章 盲眼女孩(艾莉亞一)第三十三章 瑟曦第四十五章 盲眼女孩(艾莉亞一)第十章 瓊恩(三)第十一章 詹姆第四十四章 瑟曦第四十一章 背叛者(席恩五)第五十七章 提利昂第十二章 丹妮莉絲第三十四章 艾莉亞第一章 序曲第十五章 布蕾妮第二章 布蘭第三章 珊莎第五十五章 提利昂第四十五章 提利昂第三十一章 梅麗珊卓第八章 丹妮莉絲第十八章 山姆威爾第六十五章 瑟曦(二)第四十三章 丹妮莉絲(七)第四十三章 提利昂第三十一章 艾德第十九章 戴弗斯(三)第二十二章 擁女王者第十八章 提利昂第七十二章 詹姆第四十章 提利昂(九)第三十四章 詹姆第三十八章 布蘭第六十章 凱特琳第七十二章 凱特琳第三十五章 凱特琳第二十九章 艾莉亞第二十章 淹人第九章 布蘭第三十四章 艾莉亞第三十一章 詹姆第三十二章 布蕾妮第二十一章 布蕾妮第四章 丹妮莉絲第十七章 艾德第十九章 提利昂第三十一章 艾莉亞第三十七章 瑟曦第三十八章 提利昂第四十一章 丹妮莉絲第十八章 提利昂第三十八章 布蘭第三十章 珊莎第六十二章 提利昂第二十二章 布蘭第四十三章 戴佛斯第二十六章 奈德第二十八章 艾德第七十一章 丹妮莉絲第四十八章 艾德第六十四章 凱特琳第五十一章 艾莉亞第三十章 掠奪者第五十八章 珊莎第七十三章 瓊恩第四章 提利昂第三十三章 山姆威爾第七十章 提利昂第十二章 丹妮莉絲第四十六章 山姆威爾第三十九章 艾莉亞第三十七章 詹姆第十一章 丹妮莉絲(二)第六章 珊莎第十八章 布蘭第三十九章 艾莉亞第二十四章 布蘭第二十一章 布蕾妮第十章 布蕾妮第五十四章 戴佛斯第四十九章 瓊恩第二十九章 凱特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