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蘺走了過去,對着那水晶棺中的人一看,只見裡面竟然是一個玉貌花顏的絕色女子。
她看了一眼,第一眼覺得這女子實在太美;第二眼發現這女子的身體無一處不毒,這也是她的容顏和身體能夠完整的保存下來的原因,因爲毒素將她的身體完全的僵化,沒有任何的東西可以侵蝕;第三眼卻突然心中一驚,然後飛快的擡起頭來看了楚遇一眼。
這女子的眉眼,幾乎就是按着楚遇拓下來的。
楚遇的手輕輕的放在水晶棺上,道:“這人,依稀是我母親的容顏。”
江蘺擡起眼睛來看着他,楚遇這句話的意思是,這女子或許不是他的母親?其實她心中也有疑慮,在楚遇的描訴中,她的母親是容家嫡女,並且柔弱善良,後來被龍求月所害在生他那日死亡。那麼既然已經死了,爲什麼她的屍體又在這裡?不是應該在妃子的陵墓裡嗎?
楚遇看着這張臉,他活過兩世,其實對於她的母親並沒有太多的情感,若非第二世的時候曾經看到過在那親殿內滿臉被毒素所侵染的她,可能他也不會知道她的母親是怎樣的容貌。可是就是因爲親眼看到他的母親死去並且埋葬在她的陵寢之內,所以他纔會猶豫這人到底是不是他的母親。
如果真的是的話,她爲何會在東支國?
楚遇的心裡浮起孤城的樣子,一個念頭浮起在腦海。
可是這個念頭便被他極快的壓了下去,不可能,他是親眼看見她的母親只生下一個他的,怎麼可能又冒出一個人?就算如此,同一個母體出來的人,怎麼可能孤城卻完全沒有受到任何的危險?這也是不能理解的。
江蘺伸手握住他的手,只覺得他的手冰涼冰涼的,她道:“子修,慢慢來。”
楚遇看着那具棺材,最終慢慢的搖頭,道:“我覺得這女子不是我的母親,或者是我母親的姐妹。雖然記錄中容家只有一個女兒,但是每個大戶人家有個私生女也毫不奇怪。”
楚遇微微一笑,語氣有些篤定,但是篤定之餘卻有着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失望涌上心頭。
江蘺知道,楚遇其實在心裡似乎希望這是他的母親,但是理智上卻在掙扎着,江蘺對着楚遇道:“子修,我們將棺材打開看一看怎麼樣?”
她的手心裡握着一把汗,一個突然的念頭襲上腦海。
如果這真的是楚遇的母親,那麼她幾乎就有把握一步步將楚遇的身子完全的治好了!她曾經想過無數的方法,因爲楚遇身上的毒素是孃胎裡面帶來的,如果能找到毒源那是最好,只有經過毒源來分析最爲原始的毒素。開始的時候她想的是那些藥人,但是龍求月在每一個藥人用完之後便殺了,所以根本沒有辦法。但是現在,如果這真的是楚遇的母親,還有什麼比母體更完美的毒源呢?曾經她也有過這個念頭,但是被葬在陵寢中,過了十幾年肯定早就腐爛了,並且那樣也是對他母親的大不敬。但是現在,如果是真的……
楚遇的一雙眼睛還緊緊的落在那水晶棺內的人身上,聽了江蘺這話,並不知道江蘺的真實心思,於是也就點了點頭:“也好。”
他的手放到水晶棺前面,然後用力將水晶棺的蓋子一推。
水晶棺卻依然紋絲不動。
楚遇再次一推,卻依然是一樣的感覺。
他乾脆的放下了自己的手,然後盯着那水晶棺。整個水晶棺並沒有多餘的東西,就只是棺身和棺蓋,銜接處也沒有任何的釘子類的卯着的東西,怎麼可能按照楚遇的手勁依然紋絲不動?
難道還是血的問題?
江蘺看着他從善如流的從自己的懷中掏出藍鱗,然後對着自己的手心一劃,然後將手心放到水晶棺上,鮮血抹開,在剔透的水晶上瀰漫開。那血跡滲透開來,楚遇試着推了一推,但是依然沒有任何的變化。
楚遇似乎還想再試,江蘺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心疼的看着那傷口,道:“子修,可能沒有用。別試了。”
她說着用剛纔浸過藥的帕子將他的傷口包紮起來。
楚遇卻只是淡淡一笑,想要說話,但是眼角微微一瞥,卻發現了水晶棺上的異樣,那血瀰漫開之後,漸漸的有隱約的線條露出來。
江蘺也轉頭一看,發現血跡竟然滲透進了水晶棺蓋內,然後慢慢的暈染開,出現一朵朵鮮豔的紅蓮來,只是血跡到了後面也就淡了,勾畫的紅蓮也淡了。
雖然這棺材打造的實在玲瓏剔透,但是若就是這些蓮花,對他們來說也算不得什麼。這水晶棺材打不開,現在也沒有辦法,楚遇道:“我現在還不確定這人是不是我的母親,雖然應該不是,但是我卻有種極爲親近的感覺。現在我們先出去,這地方極其的隱秘,別人也進不來。等我派人在王都看一看我母親的陵寢再說。”
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江蘺心中所想也藏了起來,因爲有了莫大的希望,所以要小心翼翼的守護起來,害怕有個萬一的失望。
她的手戀戀不捨的在水晶棺上一過,然後對着楚遇點了點頭。
這裡雖然暫時的很安全,但是卻並非長久的之計。
在這兒呆了這麼一會兒,楚遇身上的衣服也乾的差不多了,於是便開始找出去的道路,剛開始楚遇懷疑這裡是有靈司,但是現在看來,這裡卻沒有一點所謂的有靈司該有的樣子。但是一個地方打造的如此精美並且隱秘,看來也一定有什麼秘密。只不過這秘密肯定是關於東支的,他們對東支的瞭解並不多,所以也無法去判斷。
兩人在這個地方轉了一圈,最終什麼也沒發現,只能往外面走去,好在剛纔緊閉的石門雖然打開有些麻煩,但是出去倒也是容易,兩人在周圍看了看,便找到一個機關,一按,那門便打開了。
楚遇的時候,已經有隱約的天光透入,只是薄薄的一線,擡頭一看也是離得極遠,黑壓壓的。這樣看來這個地方大概實在某個山腹之中,這薄薄的一線大概就是和他們掉下來的地縫一樣。
兩人出去,然後循着湖水外的那條河流往前,走了大概有兩三里路的樣子,然後又一個小小的壁縫,兩個人都側着身子,然後貼着那狹小的壁縫前行。
這條壁縫很長,黑漆漆的,行了很久,卻忽然聽到有流水濺落的聲音,越走便越大聲,到了後面,卻明白這山壁的盡頭必定是一條瀑布,然後落下來阻擋住這個小縫隙,不被人發現。
楚遇的眼睛一閃,然後轉向江蘺,然後對着她指了指原地。
江蘺知道這是楚遇讓她暫時在這裡等着的意思,於是點了點頭。
三個時辰一過,楚遇已經能動用內力,他慢慢的渡過去,靠近那水流處,然後從那飛珠濺玉的水流間一瞥。
孤城正站在湖中央的一塊玉石上。
這湖極大,湖心一塊突起的大石頭,周圍也延伸出無數的小石頭,恍惚一看,竟然是按照最爲高明的五行八卦的佈局擺着的。澄澈的水面上浮着一朵朵紅色的蓮花,晨光之下半開半掩,幾乎佔據了整個湖面,蓮葉也一張張的鋪展在水中,碧玉之色。
這本來是極美的畫面,但是卻平白讓人生出詭譎的感覺。一襲紫衣的孤城站在上面,周身三尺都融入這詭譎之中。
孤城閉着的雙眼忽然睜開,然後往楚遇這邊一掃,幾乎讓他認爲他是感受到了他的存在,但是剎那間孤城便轉開了自己的目光。
楚遇看着他蹲下來,那受傷的手腕放入水中。
本來平靜的水面突然間起了微微的漣漪,楚遇清晰的看見本來澄澈的湖水變得幽深起來,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飛快的往上衝,一重重的從地獄內掙扎出來,等着重見天日。
黑色迅速的往孤城伸入水中的手腕上靠近,黑雲壓城,滾滾而來。
然後,有什麼東西突然從黑色中蹦出來,然後狠命的咬上孤城受傷的手腕。
楚遇的眼神微微一壓。
眼前的畫面對於他來說都顯得過於的驚異,那些黑色的東西看不清楚,但唯一醒目的就是那些尖銳的牙齒,彷彿虛幻的一樣,卻實實在在的咬在了上面,甚至可以清晰的聽見皮肉入骨的聲音,血肉翻卷來,那些東西興奮的齧着他,水面上的漣漪越來越多,整個湖面幾乎都開始震盪起來,黑暗還在逐漸的加深,一波波的,彷彿永無休止。
孤城的手腕被那些東西啃噬着,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痛苦之色,眼神平靜的看着自己的手腕,彷彿那根本不是自己的。
所謂十指連心,可對於他來說,這具身體也不過是個工具罷了。
楚遇實在太明白那樣的眼神,那樣的眼神,那樣的心境,恰如往日的自己。
孤城的嘴角露出一絲諷刺的笑意,這笑意虛無縹緲的竟然是冷漠,他將自己的手提出來,那尖銳的牙齒依然狠狠的掛在他的手腕上,依稀都能看出鮮紅的皮肉下的白骨。黑壓壓的東西卻彷彿貪戀這樣巨大的美味一樣,狠狠的拽着不肯讓他伸出來。
孤城的眼微微一壓,然後將自己的手一提。
“嗤”的一聲,皮肉被扯落了一塊,那東西因爲不肯鬆口而被帶出了水面,然後“唧”的一聲在空氣中消失殆盡,只留下一點皮肉掉下去,然後那團黑暗滾滾衝上去,將那團皮肉撕咬的乾乾淨淨。
孤城的眼睛看了那一眼黑色,最終甩了甩手,慢慢的消失在湖中。
等到孤城離開之後,那團黑色忽然間退開,消失的無影無蹤。
晨光照耀,靜水澄澈,風送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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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點二更~
今天一定會湊齊一萬字交上來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