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雷東分手之後,魯玉直接去了俱汶麟的家裡,果然在別墅門口發現了那輛奧迪A6,兩人幾乎是前後腳到的。
魯玉沒有走正門,而是從別墅的後門進入,繞過客廳直接上了二樓。
二樓臥室內,俱濤正趴在牀上直哼哼,看到魯玉進來下意識的往被子裡面縮了一下。
一米八的大個子,從和魯玉交往的那一天開始就始終佔據主導地位,對魯玉橫挑鼻子豎挑眼,打罵更是家常便飯。可是自從幾個小時前被魯玉狂揍了一頓之後,立刻就變成了溫順的小貓,昔日那種居高臨下,狂妄而輕蔑的表情再也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驚恐和諂媚。
魯玉瞪了俱濤一眼,示意他不要出聲,自己則把臥室房門打開一條縫,側耳傾聽樓下的動靜。
在樓下,俱汶麟和謝南成相談甚歡,聲音不高,但還是有不少詞彙被魯玉聽到了。
原來,俱汶麟,謝南成,以及工業局的姜局長都出自輕工系統,具體來說都是出自山南紡織廠。當年俱汶麟當紡織廠副廠長的時候,謝南成是銷+售部的副經理,姜局長才不過是宣傳科的一個小幹事,後來三人先後進入工業局從政,經過二十多年的發展歷練,各自有了一方天地,都算是轉型成功的典型。
因爲都來自同一個廠子,自然就會親近一些,雖然隨着官職的逐漸升高,互相接觸的次數越來越少,但偶爾相聚,還是覺得很親切,俱汶麟一直叫謝南成小謝,而謝南成則一直稱呼俱汶麟爲老廠長。
“你說都是從紡織廠出來的,按道理這個謝南成還是我父親的部下呢,我怎麼就一點印象都沒有?”從俱濤家裡出來之後,魯玉就直接來到雷東的宿舍,將聽到的內容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你專程跑過來,就是告訴我說俱汶麟和謝南成是老同事?”雷東有些哭笑不得,這有什麼重要的?
“當然不只是這些,他們說到你了!”魯玉神神秘秘的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他們嘀嘀咕咕到底說了些什麼,但至少三次提到過你的名字,一次是俱汶麟說的,兩次是謝南成說的,而且語氣都不友善,還說什麼小兔崽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敢在老虎頭上拍蒼蠅之類的話。雷科長,你可得小心了,他倆可能要對付你呢。”
“對付我?”雷東笑道:“他們當然要對付我,因爲我得罪他們了。可是如果說他們聯合起來對付我,這不現實。俱汶麟暫且不說,那個謝南成根本就不可能,他一個外縣的領導,到了省會能有多大作用?”
“話雖然這樣說,可官當到了他們這個級別,一般都不會無的放矢的。”魯玉表情嚴肅,說道:“你還是有個思想準備吧,我總覺得這倆老傢伙湊到一起準沒好事。”
雷東笑道:“你還是別瞎捉摸我了,想想你自己吧,怎麼儘快把山南會館拿過來纔是正事。”
“放心,俱汶麟當着我的面給吳文輝打電話了,讓他把山南會館的賬目清算一下,三天後和我談交接的問題。吳文輝就是個傀儡,一進一出賺了七八百萬,他知足
着呢。”魯玉倒是胸有成竹,說完之後向前湊了湊,眼神突然變得迷離起來,說道:“雷科長,該說的都說了,我們是不是該開始了?”
“開始什麼?”雷東有些糊塗。
“你忘了嗎,我剛進來的時候說過,但凡你有所需要,我就隨時奉陪。現在,你沒有需要嗎?”魯玉的身子靠的更近了。
雷東一把將魯玉推開:“怎麼回事,你和江玲怎麼全一個套路?”
“哈哈哈,承認了吧,江玲也對你這樣了。不得不說,我很佩服江玲,別看他來自山區,小心眼一點都不笨,機會抓的賊準。”魯玉整理了一下衣服,向門口走去,說道:“對了,哪天有空去我那裡吃頓便飯吧,我媽又去採購野味去了,據說這一次準備給你弄條娃娃魚呢。”
“免談,我擔心裡面有蒙汗藥。”雷東擺手。
“別說蒙汗藥了,就是給你兩粒委哥你也雄起不了。可憐啊,要是馬朝陽知道你有那種愛好,不知道晚上還敢不敢和你在一個寢室過夜了。”魯玉哈哈大笑,關上房門揚長而去。
雷東鬱悶非常,怎麼就解釋不清了呢?
魯玉走了沒有五分鐘,房門再次被人敲響,雷東以爲是馬朝陽下課回來了,喊道:“沒鎖門,進來吧!”
“雷科長,下午沒去上課嗎?”進來的竟然是謝南成,他乾瘦的老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但是一雙賊溜溜的小眼睛卻四處搜索,似乎在尋找什麼。
“謝縣長,找江玲吧,你應該去對面那棟樓。”雷東本想告訴謝南成江玲已經回高陽了,但卻擔心打亂了江玲的計劃,因此沒說。
“小玲我呆會兒再找,這孩子總是馬馬虎虎,手機也關機了。”謝南成乾笑了兩聲,主動走進來坐在沙發上,面向雷東,和藹的說道:“小雷啊,我這次來主要是想和你聊聊。”
“跟我聊聊?”雷東一愣,難道這老傢伙打算以權壓人?
開玩笑呢吧,俱汶麟那樣的人都壓不住我,你一個小縣長算什麼?
謝南成身子前傾,表情和藹,如同一個老領導在關心下屬:“小雷啊,聽說你以前是當兵的,什麼兵種,服役幾年,退役的時候什麼軍銜啊?”
“特種兵,七年,上尉。”雷東更感到奇怪了,這老傢伙問這些幹什麼?
謝南成點點頭:“不錯不錯,七年就當了上尉,你肯定是立過功吧?”
“有一次集體二等功。”二等功是老首長給雷東編造的檔案,事實上如果按照雷東的貢獻來說,特等功都不止一個。而且,雷東在退役之前的軍銜是少校,檔案中也是低了一個檔次。
對於這樣的安排,雷東一點也不覺得不妥,既然是軍人,那就必須服從命令。
“上尉,二等功,正科……”謝南成唸叨了幾遍,表情越發和藹了,說道:“小雷年輕有爲啊,不知道你畢業之後有什麼打算,去哪個單位就職有目標了沒有?”
雷東說道:“去什麼地方不是領導決定嗎,我們瞎想有什麼用?”
“對對對,服從分配,這纔是好同志
嘛!”謝南成哈哈大笑,站起來說道:“雷科長,今天的談話就到此爲止吧,我很欣賞你。嗯……日後有機會去高陽玩,我們那裡有青龍峽風景區,很美很好玩的。今天叨擾了你和馬主任一頓飯,下次去高陽,我回請你們。”
“謝縣長慢走!”雷東起身送到門口。
送走了謝南成,雷東越想越糊塗,這老傢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啊?
按道理說自己在酒宴上沒給老傢伙好臉色,他應該生氣纔對,事實上謝南成的確也表露出了憤怒的一面。可怎麼才過了兩個小時,謝南成去了一趟俱汶麟家,態度就變了呢,親自來找雷東談話,一點官架子都沒有,而且談話的內容還如此奇怪。
難道說俱汶麟告訴謝南成,自己是個混不吝惹不起?可惹不起你不來招惹不就對了嗎,南山距離高陽八九百里地,我也不可能沒事找事去那麼遠的地方跟你鬧彆扭去啊?
還我很欣賞你,我用得着你欣賞嗎?
無論雷東如何分析,就是無法猜出謝南成的目的何在,因此也就不在乎了。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玩心計這幫老傢伙是宗師級的,可要說道玩硬碰硬,雷東可是其中的王者。
稀裡糊塗的下午就過去了,伴隨着刺耳的下課鈴聲,小院內頓時變得熙熙攘攘起來。
馬朝陽哼着小曲回到宿舍,看到雷東在牀上躺着,誇張的叫了一聲:“雷科長,你可真有閒情逸致,都到節骨眼上了,你怎麼還一點都不着急呢?”
雷東奇道:“什麼節骨眼上了?”
“你難道一點都不知道?”馬朝陽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了,搬過一把椅子坐在雷東牀頭,說道:“下課的時候,我舅把我叫到辦公室,你猜他問我什麼了?”
“不知道。”累的知道馬朝陽的舅舅是教務處的主任。
“他問你的情況了,很詳細,問了你的學習情況,問了你的性格秉性,甚至連你的私生活,有沒有結婚,有沒有女朋友都問了。”馬朝陽把手放在牀頭,語重心長的說道:“雷科長,我可都是說的好話,你天天曠課的事情我一字沒提,更沒說你在山南會館發飆的事情,不管這次你能否渡過難關,你可都要念我的好,知道不?”
雷東笑道:“不就是教務處瞭解一下學生的課業情況嗎,算什麼難關?”
“你不知道,當時高陽縣的謝縣長也在場。”馬朝陽站起來,苦笑搖頭道:“今天中午你太囂張了,得罪了謝縣長,這不,他給捅到教務處去了。”
“教務處會聽他的?”雷東更糊塗了,怎麼謝南成從這裡離開之後又去了教務處,他到底要玩什麼鬼花樣?
“教務處當然不會聽他的,但他畢竟是一縣之長,說句話還是有很大分量的。”馬朝陽同情的看着雷東,搖頭嘆息道:“等着吧,估計明天就會有結果了,警告是最輕的,要是被開除你可就慘了!”
“最好是開除。”雷東不是嘴硬,他是真的不想在這種地方繼續呆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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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