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老爹,我來了!許願在海濱長廊上急速奔跑着。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剛纔費了多少時間多少心力,只知道最後實在被逼得沒法,她用牙齒死命的咬着鈕釦將它從衣服上拽下來,這才得以解脫。
心裡惦記着老爹的安危,許願一邊跑着,還不時心焦的打量着四周,忽然出現在眼前的一羣人讓她停下腳步。
眼前,在兩幫派黑衣保鏢的簇擁下,她一眼就注意到那抹身影——東方瑾夜。
修長的黑色風衣包裹着他頎長挺拔的身形,得體的長褲突顯出修長有力的長腿,脊背繃滿冷傲強勢。
不同於其他人的陰冷蕭殺,他舉止優雅,卓爾不凡,看來倒像是氣度矜貴的上流貴族。
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氣場,他身上不輕易間流露出不容忽視的懾人氣勢,似乎他什麼都不用做,只需往那一站,便可讓人馬上意識到他就是暗黑世界高不可攀的主宰者。
順着東方瑾夜的視線看過去,許願眼睛一亮,他對面站着的可不正是自己的老爹許強龍?
十年未見,他兩鬢已經染霜,胡茬也有了星點的白,可舉手投足間還是無處不流露着黑道梟雄的範兒。
許強龍瞟了眼被扔在地上五花大綁的男人,又看向對面的東方瑾夜,語氣淡淡的道:“這次是我下面的人不懂規矩,這個人任憑東方先生處置。”
東方瑾夜自始至終一臉的冷若冰霜,他漫不經心的舉起右手,他身邊的魏雄立刻適時遞上一把槍。
東方瑾夜接在手中,槍口已經對準了地上抖若篩糠的男人。
“不要!別殺我!不要!”一個周身縈繞着濃重危險氣息的男人,再加上一把囂張霸氣的沙漠之鷹,這樣的搭配完全可以活活嚇死一個人。地上可憐的男人抖得愈發厲害,瀕臨死亡的恐懼讓他發出殺豬般的淒厲哀嚎。
許願睜大眼睛,又要殺人了嗎?從小到大,她見過太多血腥和殺戮,每一次她都無力阻止。可看着地上男人驚恐絕望的眼神,她還是想也不想的衝了上去:“不要!”
她的突兀出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許強龍更是驚訝:“小願?我的寶貝女兒,你怎麼會在這兒?”
東方瑾夜正要扣動扳機的手指停下動作,轉頭看向不遠處的許願,眉頭微皺,他就說她怎麼會和許諾如此相像,原來兩個人竟是孿生姐妹?
不得不承認,這男人就連拿槍殺人的姿勢都這麼魅力非凡,又透着懾人的壓迫感,讓人莫名的心悸。
可她不能眼睜睜看着這種殘忍血腥的事情發生,吞了吞口水,許願看着東方瑾夜面無表情的殭屍臉,開口祈求道:“請你,別殺他!”
東方瑾夜不說話,也沒有下一步動作,只是保持着固有的姿勢看着她,兩人的目光隔着鏡片在空中對峙,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氣氛變得凝重壓抑。
許久,東方瑾夜終於打破僵持,轉身看向地上面如死灰的男人,臉上是毫無感情的冷漠,槍口對準男人的心臟,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
“嘭”,子彈破膛而出,閃爍着耀眼金屬光澤的彈頭猶如離弦的箭,直直刺入地上男人的胸腔,鮮血在空中肆虐飛濺,嗚咽聲戛然而止。
空氣中瞬時瀰漫上一層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許願驚愕的瞪大了眼睛,她都那麼求他了,結果還是……這男人,真的太過冷血!
“喂!你到底有沒有人性?”心頭的怒火一瞬間被點燃,許願衝着東方瑾夜吼起來。
可這男人根本當她是空氣,在她仇恨的注視下,他將手裡的槍遞出去,他旁邊的大塊頭立刻伸手接下,另一個黑衣保鏢已經適時遞上一塊白色手帕。
他接過,動作優雅的擦着手,擦完後又把手帕丟在地上,而後轉身,被一羣黑衣保鏢簇擁着離開。
許強龍已經領着一羣手下朝着許願走過來,不同於剛纔的陰沉狠戾,面對自己的寶貝女兒他笑得分外慈祥:“寶貝女兒,跟老爹回家吧,啊?”
許願回過神,看着許強龍眨了眨眼睛,突然想起了要緊的事,眉頭痛苦的一皺:“老爸,我要去……這附近最近的廁所!”
東方瑾夜腳步不頓的走到車邊,打開車門正要上車,卻突然轉身看向身邊的魏雄,交代道:“怎麼許強龍還有個女兒?派人調查下。”
魏雄點點頭,大咧咧的笑道:“唉?大哥,你說這還真是奇怪了!你想了那女人十年她都不出現,怎麼現在一出現就是倆?”
魏雄因爲跟隨東方瑾夜多年,比較熟悉,語氣裡不無戲謔。
東方瑾夜眼神陰鷲的瞥了他一眼:“少廢話,多做事。”
魏雄撓撓頭,一臉悻悻焉。
東方瑾夜上了車,一眼便看到座位上的襯衫,他拿起來看,襯衫皺巴巴的,上面還少了一粒鈕釦,很顯然是被她咬掉的。
這小女人還真是……奇特!他甚至沒注意到自己嘴角微微翹起的弧度。
黑色勞斯萊斯在寬廣的馬路上飛速馳騁,東方瑾夜看向車窗外,痛苦的闔上雙眼,心中默唸:“父親,今天我又殺人了,對不起!”
每次都是這樣,殺人,然後懺悔,像一個迷途的孩童等待神的救贖,等來的卻是加諸在身上越來越多的罪孽。
許願坐在自家房車裡,看着窗外一閃而過的街景,老爹在耳邊絮絮叨叨回憶着從前,她的思緒卻早已翩飛。
剛纔那個冷若寒冰的男人,他兇殘、狠絕、無情、嗜血,他的一切惡行簡直令人髮指!可是爲什麼……他又讓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許願轉頭看向老爹,毛茸茸的眼睛撲閃了兩下,“剛纔那個人,是誰啊?”
“你說東方瑾夜?”一提起東方瑾夜許強龍就火大,他冷哼一聲,接着道:“他是‘東方國際’集團總裁,也是城東狼組老大。本來我們各幫派都是守着自己的一方城池,互不侵擾相安無事的,可最近玄武會在市中心的生意卻被狼組搶了不少,你說這小子該是有多猖狂?”
原來是老爹的對手,那就是自己的仇人,毋庸置疑!
許願輕籲口氣,轉頭看向車外,心裡一直琢磨着,東方瑾夜,東方瑾夜……
現在,在她心裡,那四個字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名字,它代表了絕對的冷麪冷血和絕對的冷酷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