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蕭一身清爽的從浴房內走出來,在內室的鏤空雕花木凳上坐下。這時屋內已經點了燈,冬梅上前來奉茶,“少主,天色暗了,你還沒用晚膳。”
沈墨蕭點點頭,“嗯,準備一些吧。”
冬梅應聲退出去安排了。
不消一刻,幾樣沈墨蕭平時喜歡吃的菜色就端上了桌面,還熱了一壺菖蒲酒,冬梅正欲幫他斟上一杯,卻被沈墨蕭擡手製止,“我自己來,你也下去吧。”
“少主,今兒個晚上你不會是想要在這兒坐上一夜吧?”冬梅並沒有立刻退出去,“不如把我這位姑娘帶到客房去如何?”
“不用了,讓她在這兒休息就好,無礙。”說着還側頭看了我幾眼,心想:她現在身子更不可隨意的搬來動去,就讓她安安穩穩的休息便好,莫要瞎折騰了。
“可是少主你……”冬梅還想說些什麼,沈墨蕭看了看她,“你下去吧。”
“是!”冬梅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跳躍的燈光下,他從溫爐中拿起酒壺,斟了一杯,然後輕啄一口,動作十分優雅。
我朦朦朧朧的似乎見到穆炎風就坐在桌前飲酒,不知爲什麼,見到他的身影就讓我變得安心,眼皮沉重,想說話但喉嚨卻發不出聲音,隨即又渾渾噩噩的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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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兒我的性命算是撿回來了,那邊穆炎風回到府中,才得知我失蹤的消息,暴跳如雷,“你是怎麼辦事兒的!王妃現在在哪裡?!”
月影單膝跪地,“爺,王妃她……恐怕凶多吉少了!都是屬下無能!屬下請求王爺降罪!”
“你!”穆炎風俊美充滿着殺氣,“凶多吉少?!什麼叫凶多吉少?!歆瑤不會有事的!給本王找,哪怕是把這天給翻了,也要找出來!”
“是!”月影領命閃身。
穆炎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握着拳的手居然在發抖,他真的很怕失去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穆王爺,竟也初次體驗到了無能爲力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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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清晨的光線透過窗戶灑進屋內,沈墨蕭放下手中的書卷,輕閉了閉眼,揉捏了下眉心處,然後吹熄了桌上的燭燈,起身坐到牀榻邊,也許是太過疼痛,我的眉頭從昨夜就緊皺未鬆,他端詳了一陣子,確定了我的傷口並未裂開,爲我換了藥,將我的衣領合上,就又坐到窗前的紅木椅上,重新拿起書卷。
時間就這麼靜靜的流淌,直到我的眉心動了動,吃力的睜開沉重的眼簾,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乾涸的嗓子還是有些發不出聲音,蠕動了一下,不料卻觸及了傷口,疼得我倒抽了一口氣,引起了沈墨蕭的注意。
他欣喜的來到我身邊,見到昨夜冬梅爲我換的雪白中衣又染紅了,趕緊穩住我的身子,“你醒了?不要亂動!”
有些熟悉的聲音,是他嗎?“炎風?是你嗎?現在什麼時辰了?”
沈墨蕭聽到我喊出這個名字之後,愣住了,是穆炎風嗎?!聽我喚的這麼親切,那我與穆炎風的關係一定非同一般!!爲什麼我會與穆炎風有瓜葛?!這個問題還沒饒明白,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眉頭緊皺,“你剛纔問什麼?”
我乾澀的嚥了口口水,“現在什麼時辰了?”
他擡起一隻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隱約感覺到灰濛濛的眼前有什麼東西在晃動!這個念頭讓我自己也膽戰心驚!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麼了?!!
我將那依舊水靈靈卻完全沒有了焦距的眼睛越瞪越大!身體焦急的前傾,這個動作又觸動了傷口,此時完全顧不上肩膀上的血漬在暈染,“我的眼睛怎麼了?!!”我又重複了一遍剛纔的問題。
他將我按平在牀上,語氣盡量平和的安慰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我這就去找秦先生來。”
我現在愣愣的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腦子裡一直有一個聲音在敲打着我,‘我看不見了,我看不見了……’
“去把秦先生找來,快點。”沈墨蕭打開門吩咐,然後又回到內室,倒了杯水給我喝,我乾澀的喉嚨這纔得到了稍許的滋潤,但是這杯水我是怎麼喝下的我都不知道,腦袋彷彿都瞬間僵掉了。
沈墨蕭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只是靜靜的坐在牀榻邊看着我,一直眉頭緊鎖,腦袋裡也是思緒複雜。
片刻後,秦先生提着他的藥箱來了,悠哉悠哉的說,“少主,這麼急找老夫來什麼事?那位姑娘沒有性命之憂。”
“秦先生,她醒了!”沈墨蕭站起來,“但是他的眼睛似乎出了點兒問題。”
“哦?”秦先生搓着他的山羊鬍子,來到牀前。
我直愣愣的躺在牀上,眼睛大大的瞪着,沒有任何反映,秦先生過來翻動着我的眼皮瞧了又瞧,也是眉頭緊鎖。
“秦先生,到底怎麼樣了?爲什麼會這樣?”沈墨蕭問道。
秦先生依舊捏着他的山羊鬍子,站起身,輕嘆了口氣,“唉,到底是什麼原因我一時也很難判斷,我先開個藥方爲她調理一下,這眼睛的問題……我再想想。”奇怪,這眼睛一切都很正常,爲什麼會看不到了呢?
沈墨蕭無奈的點點頭,“嗯。”
這會兒我倒是冷靜下來了,一反常態的平靜,待秦先生離開後,我淡淡的問道,“你不是炎風,你是誰?”
沈墨蕭訝異的回頭,沒想到這種時候了,遇到了這種事情,我一個弱女子卻不哭不鬧,心平氣和的問他是誰?“在下沈墨蕭,冒昧的請問姑娘芳名。”
“夢歆瑤。”他聽到這個名字又是一愣!怪不得我會與穆炎風那樣親密,原來我就是穆炎風獨寵的王妃!!
“這裡是哪裡?”我接着問。
“哦,這裡是在下的家。”他有所隱瞞,其實就算他告訴我這裡是蠱迷軒,我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的地方,因爲我根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哪裡會知道那麼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