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究還是沒等到同李素素見面的機會。
被顧純念帶回去之後我整個人都彷彿虛脫掉了,直接鎖上臥室,陷入沙發裡再也動彈不得。
大腦‘亂’得幾乎讓我一絲頭緒都理不清,想要幫助顧純念,卻又想要逃離開這裡。
在這種緊張的情緒下我發呆了很久,突然想起李素素。手機已經被顧純念直接報廢了,我只能用家裡的座機。拿起電話後我又愣住了,我並沒有背下來李素素的手機號碼。
瞬間我就頹廢極了。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真不知道李素素要怎麼看我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我盯着緩慢移動的時針,直到臥室‘門’被敲響。
我拖着疲憊的身體打開‘門’。
顧純念端着托盤出現在‘門’口,托盤上是一杯牛‘奶’,還有一小碟水果。
“哥累了吧,喝點牛‘奶’,然後好好休息。”
顧純唸對他微微笑了笑,並沒有走進來。我巴不得他不進來,主動擡手接過他的托盤。
所幸顧純念沒再做什麼多餘的動作,只是深深忘了我一眼,轉身下樓。
我立刻把‘門’鎖上。托盤上的牛‘奶’還冒着淡淡的熱氣,‘奶’香味讓我微微嚥了下口水。我的確渴得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今天的牛‘奶’比往常的都要甜,顧純念往裡面加了糖嗎?
喝完了一整杯牛‘奶’,我倒在‘牀’上隨手翻着那幾本畫集,很快眼皮就有點發沉了。倦意席捲上來,擋都擋不住,我很快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又沉又安穩,一個夢都沒有做。再睜開眼時,陽光透着淡淡的白,灑在屋內。我聽到屋外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溫暖的光線灑在被子上,連空氣中細小的塵埃顆粒都看得清。
我的起‘牀’氣還有點沒消散,就這麼發呆了幾秒後猛地坐了起來。一把拿過旁邊的鬧鐘,上面的指針清晰地指着八點二十分。
早上八點二十分。
我的上帝。
我居然從昨天下午一直睡到了今天早上。
我一把掀開被子,隨意洗漱了一下就匆匆下了樓梯。
顧純念正巧端着早餐出來,看到我後對我淡淡一笑,走過來把鵝絨外套披在了我單薄的睡衣上:
“哥怎麼穿的這麼少就下來了——是不是餓了,你昨天晚餐的時候都沒有醒呢。”
我有點尷尬,確實我也沒想到我居然這麼能睡……
而且,我也的確餓得很了,坐在餐桌旁直接拿起盤子上的三明治就開始啃。
顧純念將最後一盤煎蛋端了出來,坐到我旁邊,體貼地遞了杯牛‘奶’給我:
“別光吃三明治,太乾了。”
這一覺睡得我大腦昏昏沉沉的,幾乎想不起昨天的事情,道了謝,直接接過來就開始喝。
顧純念始終帶着微笑,靜靜望着我一口一口吃下他做的早餐。直到我出言提醒,他才低頭開始吃起來。
“你不喝牛‘奶’嗎?”
我看顧純念慢慢喝着蘋果汁,忍不住問他。
“嗯?我最近比較喜歡喝蘋果汁——倒是哥,多喝點牛‘奶’吧,還可以長點個子。”
顧純念笑着打趣,我頓時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仰頭直接把牛‘奶’灌下肚。
早餐吃完以後,我坐在客廳沙發上繼續看我的畫集,一頓飯後我的大腦已經開始恢復工作了,想起來昨天的事情,我就沒有回臥室呆着,一方面是不想總逃避,二來也是想看看目前顧純唸對我的態度。
而心裡還有一個最糾結的事情——我必須得趕緊想到聯繫素素的方法,和她解釋清楚昨天的事情,不然實在是太不禮貌了。
我這裡還在沉思,顧純念洗完碗後出來,直接就開口問我了:
“今天是週日呢,哥有什麼安排嗎?”
我擡頭瞥了他一眼,語氣不怎麼友善:
“又要跟蹤我?”
顧純念輕輕一笑,坐到我對面的沙發上,雙手‘交’叉抵在膝蓋上,那麼悠哉,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怎麼會。哥想去哪裡都是你的自由,我不會干涉的。”
我有點意外地望着他,有點疑‘惑’。過了會兒我才皺眉道:
“我一會兒要出去買點東西。”
“好啊。”
顧純念爽快地答應了我。
我依舊有點狐疑地盯着他,但很快一陣睏意莫名其妙地涌了上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哈氣,模模糊糊地說:
“我一個人去買……”
“好。”
顧純念溫和的聲音傳來,像是催眠曲一樣。我的手一軟,連畫集都有點拿不穩了。低頭‘揉’了‘揉’眼睛,我還在下意識地說着話,舌頭卻已經有點打結了:
“你不準跟着我……”
“好。”
得到顧純念肯定的答覆後我算是徹底放鬆了下來,這股睏意來得太迅猛,讓我根本抗拒不了。實在是太困了……我決定閉眼睛休息幾分鐘再去換衣服出‘門’,失去意識前,我隱隱約約聽到顧純念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來:
“前提是……哥你真的能走出這扇‘門’。”
人有一種狀態叫做越睡越困,即使想醒過來大腦也不肯。
眼皮彷彿已經不是我的了,再怎麼努力也睜不開。
‘迷’離之中被人抱了起來,身體實在是發沉,連擡頭都不能。玻璃杯抵在我的‘脣’邊,我下意識開口,牙齒卻張不開,液體順着下頦就往下滴。過了幾秒,似乎有什麼柔軟的東西頂開了我的‘脣’,緊接着甜淡的牛‘奶’就涌入了口腔。我慢慢地吞嚥,努力想睜開眼睛,可即使睜開了一絲眼縫也只能模糊看到一個人影而已。
隨後,意識便又融入一片黑暗之中。
我是被餓醒的,肚子咕咕叫了好久後我總算是鼓足了力氣睜開了疲憊的眼睛。彷彿早就有預感了,我胡‘亂’‘摸’了‘摸’‘牀’頭找到了表,一看居然已經中午十一點了。我記得週一上午有兩個小時的課,現在課早就結束了……
我居然睡了整整一天!
下地的時候我‘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睡多了以後整個大腦疼得很,眼前一陣‘花’白,扶着牆緩了很久才恢復視線。
我已經記不清昨天都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像是散了架一樣的累,累得還想繼續睡覺。
慢慢走下樓,我看到客廳桌上有剛剛做好的蟹‘肉’湯,還有簡單的沙拉。我實在是太餓了,也顧不得去找顧純念,拉開凳子坐下直接開始狼吞虎嚥地吃起來。
直到陽臺傳來顧純唸的聲音,我才發現窗簾背後那個正在打電話的身影。
這個角度我只能隱約看到他的側顏和緊緊皺着的眉頭,不用猜也知道那張漂亮的嘴此刻正在吐‘露’多少不耐煩的話語。
顧純念擡頭髮現了我,於是匆匆對那邊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快步走過來,半蹲在我旁邊‘摸’了‘摸’我的額頭,方纔那副冷漠又厭惡的表情在面對我時瞬間轉換成了一派溫和。他對我笑笑:
“哥,早安——不對,應該是午安。你睡了一天呢,搞得我好擔心,以爲你生病了。”
我一邊美美地咀嚼着蟹‘肉’,一邊搖了搖頭告訴他沒事。
顧純念拉開我旁邊的椅子坐下,單手撐着下頦,專注地看着我。我也顧不上他□□‘裸’的目光,喝完一碗湯繼續盛第二碗。
一整天沒吃飯,我的胃早就開始控訴了……
顧純念體貼地拿過紙巾幫我擦拭掉嘴角的湯漬,輕聲讓我慢點喝。頓了頓,他又開口:
“哥,這兩天我可能會有點忙,不能經常在家。”
我還真有點驚訝了,不過心裡倒是踏實了點——起碼不會天天被他關在家裡看着了。
不過還真‘挺’意外的,什麼事情會讓他這麼忙呢。想到他說他已經有了自己所管理的酒店,大概是酒店有事情要忙吧——這麼一想,就又有點止不住地心疼他,纔剛剛十八歲,就這麼的疲憊。
“小念,你要注意身體,不要總是搞得自己這麼累。”
我放下湯碗,忍不住皺了眉。
顧純唸的眼睛微微發亮,似乎很高興我這麼說,他的笑意更濃:
“好。”
我低頭繼續喝我的。
隨後顧純念又笑了笑:
“說來,哥這兩天很嗜睡,估計是身體哪裡不太對頭了。如果你需要醫生就告訴我,我叫他來家裡幫你看看。”
我連忙擺擺手,有點尷尬。
“不過,你的確太累了。你‘操’心的事情太多。”
顧純念若有所思地盯着我,勾了勾‘脣’角:
“如果太累,就好好在家休息,多睡睡覺,養‘精’蓄銳也好。”
我總覺得他話裡有話,但什麼也沒說,我乖乖地“嗯”了一聲。
直到顧純念出‘門’,我纔剛剛吃完飯。吃得一本滿足,我舒服地靠在椅子上休息,很快我的眼皮就開始要罷工了。
說實話,我覺得非常奇怪。
我從來不是一個嗜睡的人,每天睡到六七點是絕對會自然醒的,再讓我睡也很難睡着。
我起身去洗手間用冷水不停往臉上潑,望着鏡子裡的人,明明睡了那麼久,臉‘色’卻看着有些差。
心裡隱約有些猜想,可是我卻不敢往深去想。
顧純念不會是那樣的人的,他才十八歲,還沒那個膽子。
雖然心裡這麼安慰自己,可我還是忍不住悄悄溜進了他的房間。
顧純唸的臥室‘門’沒鎖。他的房間非常乾淨整齊,東西也少的可憐,一個書桌,兩個衣櫃,一張巨大的kingsize‘牀’,還有一部簡易跑步機,使得這個偌大的房間看起來空曠冷清。我不敢‘亂’翻,但粗略看了下,並沒有什麼安眠‘藥’之類的東西。
大抵是進了別人的房間覺得太過心虛,又沒找到什麼證據,我開始因爲自己懷疑顧純念而覺得羞愧了起來。
我在‘亂’想什麼,他是我弟弟啊……怎麼可能會給我下‘藥’。
這麼想着,我回了臥室。睏意涌上來,我決定再睡一會兒,就一小會兒。我定好一個小時的鬧鐘,倒在‘牀’上很快睡了過去。